夜裡寂靜的店裡,忽然傳來陣陣的小孩子的哭聲,哭聲絕望悽厲,讓人毛骨悚然。
孟言茉猛的坐起身來。
「小姐,你怎麼了?可是要喝水?」值夜的紫靈迷糊的從腳踏上做起身來。
「你沒有聽見哭聲嗎?」
「沒有啊,什麼哭聲?」紫靈疑惑的揉著眼。
「紫蘇」。紫蘇和雲水幾人是睡在外間的鋪上。
「小姐。奴婢這就出去看看」。紫蘇顯然也聽到了。
「把燈點著」。
紫靈披了件衣服,就爬起來,把原本撥了燈芯,只有一絲微弱的光的油燈,添了燈油,一時屋裡暈紅明亮起來。
不一會,紫蘇進來回道:
「是天字一號房的客人,那客人帶著很多僕婦和下人護衛,奴婢瞅著那些人應該不是普通的護衛,好像是那客人病了,客人有個小女兒,害怕的哭起來了」。
「奴婢也沒有靠近,就被人趕走了,這些還是聽那店小二說的。聽那店小二的意思,這天字一號房的客人似乎很有來歷」。
孟言茉緩緩的躺下,紫靈趕緊把迎枕放在她的背後。
這樣一行人,自有通曉醫理的僕婦跟著,她只是經歷過一些奇怪的事情,剛才太大驚小怪了。
孟言茉也睡不著了,拿起師父給她留的醫書看起來。
只是那小女孩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悽厲。孟言茉看不進去,坐起身來。
小姐不睡,紫靈幾人自然起來服侍,小姐看書,就把屋裡的燈都點了起來。
「雲水,更衣」。孟言茉決定去看看。
她學習醫術雖是為了自保,可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她還是願意伸出援手的。
雲水山重伺候孟言茉更衣梳妝,春暖則去廚房要了熱水熱粥。
孟言茉梳洗一番後,春暖端著粥上前:
「小姐,已經四更天了,喝口粥暖暖胃」。
孟言茉看了一眼,是熬的透爛的紅棗糯米粥,很是馨香。
點點頭,吃了幾勺就吃不下了。
朝外面走去。迎面碰到穿戴整齊前來的孟言昭。
「姐姐,你可是也聽到了響動?」
「正是要去看一看」。
「也好,我聽著那小孩子哭的實在可憐,看看我們有什麼能幫得上的」。
孟言茉點點頭,和弟弟一起前去。
來到天字一號房外面,紫蘇上前福了福,與那管事的僕婦道:
「不知道貴主人可是出了什麼事,我家小姐少爺聽到孩子哭的實在傷心,特來看望,若有幫得上忙的地方,望不要客氣」。
那管事僕婦眉目嚴肅方正,仔細的打量了一眼紫蘇,和不遠處的孟言茉姐弟。
同樣福身行禮道:「多謝你家小姐的關心,我家主子是舊疾發作,想來小姐是幫不上忙的,請轉達我的謝意」。
那僕婦說完就要去安排事情去了,此時廂門卻打開了,一個清脆帶著哭後啞音的女孩童聲道:
「翁嬤嬤,我娘請她們進去」。
那小女孩長得玉雪可愛,雙頰紅撲撲的,眼睛也紅紅的,可見是剛才用了大力氣哭才造成的。
小女孩快步跑到孟言茉跟前,仰著臉哽咽著道:「漂亮姐姐,我娘好難受,樂安好害怕。我娘說爹爹去了很遠的地方,娘要去找爹爹。
娘走了,誰來管樂安啊」。
小女孩說著又大哭起來,充滿了無助和害怕。才四五歲的孩子也許不懂死亡的臨近,卻敏感的感覺到最親的人要離開自己。
名叫樂安的小女孩,穿著大紅色的金線秋裳,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孩子。
樂安抱住孟言茉的腿,大聲的哭泣,臉蛋漲的通紅。
看著小女孩對自己這個陌生人如此依賴,孟言茉心裡動了惻隱之情,又想到自己和弟弟從小就失去母親,更是心疼這個看著很乖巧的小女孩。
她蹲下身來,拿出帕子,替樂安擦了眼淚,聲音柔柔的道:
「樂安不哭,姐姐懂一些醫術的,也許能救得了你的娘親。樂安這樣哭,對身體不好的,樂安的娘親也會心疼的」。
樂安停止了哭泣,打著嗝,一頓一頓的說道:「姐姐不騙樂安?」
孟言茉替她撫了撫背:「樂安這麼聽話,姐姐自然不會騙你。走,帶姐姐去看你的娘親」。
「好」。謝樂安一下收了眼淚,有些歡快的牽著孟言茉的手進了廂房。她的快樂就像是在冰冷的無助中得到了溫暖的依靠。
翁嬤嬤等僕婦心中暗自驚奇,刁蠻的小姐居然會對一個陌生女子這麼的信賴。
進了房間,看到這鄉野客棧的客房裡布滿了華貴的綢幔,應該是這客人住進來後,下面的僕婦們布置的。
這麼講究的人,定然是出身非凡的。
孟言茉帶著一絲好奇,看向床上。
床上的婦人,臉色帶著病態的蒼白,大大的黑眼睛此時像脫水的黑葡萄,沒有了昔日的神采與靈動,病中的折磨,使得她尖尖的臉蛋,越發的只有巴掌大小。
一頭青絲鋪在了靠著的迎枕上。
那婦人此時對孟言茉溫柔的笑著,笑意中有強自提起的精神和謝意。
孟言茉看的出這是位很有教養知禮數的婦人。
孟言昭和紫蘇等人,因是不便,都等在了紗帳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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