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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幣會幫你。」季冰蠱惑的嗓音,縈繞耳邊。
林思思睜開眼。冷白月光透進薄薄的窗簾。她摸摸褲袋裡的銀幣,掀開被子,摸黑到房門。
木門嘎吱輕響,她站在隔壁袁星夢的房門口,聽了會一翻身就咯吱作響的木板床,轉身走向大門。
「思思?」身後的房門打開,袁星夢背著個黑包,手裡拿著件黑衣。
林思思緊了緊褲袋裡的銀幣,鬆了手。
「怎麼不叫我?」袁星夢快步走來,把黑衣披她身上。「山里冷。」
林思思摸摸衣服。柔軟有細梗,手一松,緩緩蓬起來。是質量上乘的羽絨服。
「我們現在要出發嗎?」
袁星夢點頭:「我還是不太放心。天亮了,容易暴露。」
林思思輕笑了聲道:「除了坐黑車,不然我們到哪,都會暴露。陪我去自首吧。」
「不可以!」袁星夢看了眼她房間旁邊的房間,小聲道,「松林里沒有攝像頭,沒事的。」
「早晚會發現,逃不掉的。」
「你要怎麼自首?警察只會認定我們殺人了。為那種畜生,你要在監獄裡生寶寶嗎?」
林思思怔住。她伸手進褲袋,抓緊銀幣。
「要自首,也是我去。」
「你為什麼要頂替我?」
「你救了我。」袁星夢認真道,「如果要入獄,應該是我。」
「夢姐姐……」
「我情願入獄,也不願被馬關翔糟蹋。我沒有為你,是為我自己。你不要胡思亂想,影響寶寶發育,我就罪過大了。」她微微一笑,月貌花龐,世間再找不出第二人。
東邊破出了魚肚白,林思思跟在開荒的袁星夢身後,登上松山精神病院對面的矮山。
從半山腰望去,醫院不過一掌就能遮住,她卻背上了殺人犯才逃出。
「快到了,再堅持一下。」袁星夢撥開荒草,「山頂有座小木屋,我小時候經常和哥哥,還有同村的小夥伴們來。以前是守山人的住所,不知什麼時候山不用守了,木屋就成了我們過家家的好地方。」
枯葉刮過臉頰,皮肉裂開,林思思摸摸臉。一絲血跡,忽然暈開滿手都是。
【季哥哥,我要季哥哥!】腦子裡響起尖叫,【我要下山,我要找季哥哥。】
她握拳。現在下去,等於自投羅網。
【季哥哥會保護我,嗚嗚……】
不想季冰背上妻子是殺人犯的惡名,最好閉嘴。
【你想做什麼?】腦子裡的嚎哭化為抽噎,【還想離開季冰嗎?】
背上惡名,興民醫院的名聲會有影響。
【季冰會有辦法。拖下去,反而坐實了畏罪潛逃。】抽噎慢慢消失,語氣冷靜起來。
我沒有罪。時光倒退,我仍然會那麼做。
【我不反對你那麼做,但這樣的後果不是我們能承擔的。難道真要袁星夢頂罪嗎?】
這會菩薩心腸了?你不是要利用她嗎?
【這是兩碼事。】
行了。既然沒有勇氣面對,就不要指手畫腳。
「思思?」
林思思抬頭。袁星夢一臉擔憂地看著她。
「我沒事。」林思思微微一笑,「這裡離醫院很近,安全嗎?」
「燈下黑,我還是懂的。」她也微笑,「並且我和我爸媽說了,我要送朋友回凌北市,順便見見在那教書的哥哥。」
「親哥哥嗎?」
袁星夢點頭 ,清冷的大眼裡,閃現純真:「我和我哥從小感情好,去找他玩,很正常。」
「不怕警察找到你哥,影響你哥的前程嗎?」
「跟我哥又沒關係,怎麼會影響?」
林思思不置可否。禍,往往從天而降。
遠山的紅日,緩緩探出了頭。袁星夢攙扶著林思思,越登越慢。林思思捧著肚子,滿頭大汗。腿已經不是自己的腿,身子全靠袁星夢支撐。
「夢姐姐,我需要休息一下。」
袁星夢望望醫院後門火柴盒似的警車,從背上的旅行包里拿出一把摺疊的鐮刀。熟練的一揮,荒草倒一大片。她摞起荒草,堆一塊,而後扶著林思思坐下。
林思思抹抹額上的汗,撫撫咕嚕嚕叫的肚子。袁星夢從背包里拿出一個黑色的保溫袋。袋子一打開,一股肉包的香氣飄出。
林思思盯著袋子,咽口水。
袁星夢遞來一個肉包。林思思接過,暖呼呼的,三兩口吃完。
又遞來一個,她又幾口吃完。一連吃掉4個,林思思搖了頭。又遞來了一盒純牛奶:「天冷,在嘴裡暖暖再咽。」說著把保溫袋包好,放回包里,再拿出一個白色塑膠袋。袋子裡裝了七八個饅頭。袁星夢拿了一個啃。
林思思伸手,碰了碰。冰冷。
「為什麼?」
「我沒懷孕,沒關係。」袁星夢邊吃邊揉揉她頭,「寶寶出生,可以喊我姨嗎?」
心間滑過一道暖流,鼻子一酸,熱淚涌眼角。林思思抹抹眼睛。
「夏姐是大姨,你是二姨。」
聞言,袁星夢的眼裡湧現夏日的灼灼:「謝,謝謝……」
「該說謝的,是我。」山下的松林人頭攢動,「你相信善有善報嗎?」
「我不知道。有時候老天爺的眼睛,剛好瞎了。」
「和你妹妹的事有關嗎?」
「那一天,老天爺不僅眼瞎,還縱容惡人……」她紅了眼眶,「我以為那晚的天,再不會亮。但第二天還是亮了。」
「子民如此多,老天爺管不過來。」魚肚白緩緩消散,藍天漸漸純淨。「但今天天氣不錯,沒有雪上加霜。」
袁星夢愣了愣,而後笑道:「雖然再難相見,但至少再沒有人能傷她。」
或許還能遇見她的媽媽,像她們一樣坐在天堂的雲階上,俯視仰望的她們,相視一笑。
吃飽喝足,兩人繼續上攀。日頭在身後,跟著往頭頂爬。林思思擦擦額間汗,脫掉羽絨服,繼續爬。
今天的日頭格外好,冬風吹身上,都帶了暖意。
等爬上開闊的山頂,衣服已經濕粘在後背。
推開搖搖欲墜的木門,兩人走進積滿灰塵的木屋。
冷風灌進門板的縫隙,呼嘯著鑽進毛衣,林思思打了個哆嗦,趕緊把羽絨服穿上,卻咳嗽起來。
「冷了嗎?」袁星夢從包里翻出毛巾,探進林思思的後背。「糟了,都濕了。」
擦過濕熱的背,她拿著鐮刀,到屋外割松枝,鋪到裡間發黑的木床上。
「先躺會,我去找點草藥,驅驅寒。」她邊說邊從包里扯出捲成一團的被單鋪到松枝上。
林思思躺上硌人的被墊,腦袋昏沉沉。雖說病來如山倒,但這倒得也太快了。她感覺渾身無力。
「我馬上回來。」
林思思點點頭,閉上眼。一會後,她懵懵地以為袁星夢還在床前,屋裡卻已沒了人。木門被風吹著,嘎吱搖晃。
昏沉的睡意再次襲來,她盯著破了幾個洞的茅草屋頂,睜著越來越重的眼皮。耳邊一會汽車轟鳴,一會高山流水,一會深夜鴞鳴……直到一陣春風拂面,青草香攏住她:「思思,要下雨了,會著涼。」
雷聲滾滾,暴雨傾盆。林思思猛地睜眼。一會冷一會熱的身體,直打哆嗦。
「咳!」
她捂住嘴。剛不是她咳。
「咳咳……」有男人在屋外咳,一股煙味飄進爛成篩子的黃褐色塑料皮窗簾。
「踩滅了。」另一男人道,「天乾物燥,想吃牢飯啊。」
林思思趕緊用被單包住松枝,卷一團,丟床底。自己則抱著背包,躲進靠窗的木衣櫃。
「蠢東西,」一人吐了口口水,「讓看個人都看不住。」
「別耍嘴皮子。」一人推開了木門,一陣嘎吱。「快點,條子還在下面呢。」
林思思閉上眼,放空腦袋,心中默念:我是衣櫃的一塊腐朽的木板,沒有呼吸沒有溫度。
心跳平穩,呼吸放緩。但喉間的瘙癢,卻不斷提醒她是個人,還是個越來越想咳嗽的人。
她捂緊嘴,一次次下壓躥至嗓子的衝動神經。每壓一次,喉嚨就更瘙癢。
「真是廢物,鬥不過兩個女人。」
「你厲害,怎麼抓不住一個孕婦?」
「怎麼能怪我呢?我怎麼知道那個林思思巧舌如簧,兩天功夫就串通了醫生護士。」
「不厲害,能值10億?當初就不該找馬關翔這個老色胚,壞了好事。」
「大哥,我們要不要直接告訴上頭,說林思思被馬關翔殺死了?」
「屍體呢?」
「死不見屍。」
「你當上頭和馬關翔一樣蠢嗎?別整些沒用的,如實上報,可能從輕處罰。不想被割舌挖眼,就看好這個。」
雙腿開始發抖,繃直的後背不停冒汗。
「不帶回家嗎?」
「送條子手上,找死?」
「咳!」憋久了的咳嗽,破開喉嚨,衝出衣櫃。林思思驚得渾身發抖,毛孔顫慄。
然而,與此同時,哐一聲巨響,木板好像從高空墜落,砸到地上,與咳嗽聲融為一體。
接著沒一會,一陣嘎吱——年久失修的木梯,搖搖晃晃。
嘎吱嘎吱,聲響漸遠,似入地,又似上天。
林思思捂嘴,咳了幾聲。喉嚨的瘙癢消了些,她深吸一口氣,繼續做朽木。
一會後,嘎吱嘎吱,聲響又往木屋而來。
「小六子發消息來了。」
「看到馬關翔了嗎?」
「都是條子,拉了警戒線,一個黑袋子裝著個像人樣的東西,送上120車。要讓小六子衝進去,確認一下嗎?」
嘎吱聲停住。「嫌條子的子彈沒處打嗎?」
「那我們怎麼確認是不是馬關翔?」
「讓小六子到保安室問問。」
「保安好像也被抓起來了。」
「原因?」
「不知道。估計和馬關翔一起偷看瘋女人換衣服,被發現了唄。」
「所以啊,」男人嘆氣,「色字頭上一把刀,害己害人啊。想成大事,一定不要讓女人壞事。」
「這也不能完全怪馬關翔啊。身材不輸小電影的女優,臉蛋卻跟學生妹似的清純,是個男人都會衝動嘛。」
「越昂貴的商品,越不能碰。那可是比毒品還可怕的貨色。」
喉嚨又開始發癢了。
「那林思思不是孤兒嗎?怎麼多出個刑警哥哥?」
「不然為什麼值錢?還不是她身邊的男人都值錢。」
「那季冰真能拿出10億贖金?」
「別想有的沒的。拿不拿得出,上頭會溝通。我們只管做事。想成大事,還要擺正位置。別學馬關翔,什麼都想要。我們只拿屬於我們的。」
「大哥,你真牛。幹完這一票,你肯定能升職。」
「等幹完再說。我要升職,提你當我助理。」
「謝謝大哥,小弟誓死追隨。」
木門嘎吱關上。沒一會又打開,又關上。
林思思捂緊嘴。直到再聽到任何人聲,忍無可忍的咳嗽,終於衝破喉嚨。
木門嘎吱搖晃,戚戚冷冷。
凝聽了會松枝拍打荒草的沙沙聲,她輕輕推開咯吱響的衣櫃門。
挑開風一吹就簌簌掉渣的塑料皮窗簾一角,她屏息張望。
松枝輕搖,山下的警車仍停在醫院後門。
她把背包放床上,來到外間,拿著擱灶邊的木棍,東敲敲西敲敲。
灶台、水缸、木桌和泥牆都敲過後,她沿著坑坑窪窪的泥地一寸寸搜尋。
整個屋子都找了遍後,她揉揉快要從脖子上掉下去的昏沉腦袋,走到正對前門的後門,拉開門栓。
哐!
年久傾斜的門撞上了泥牆,乾燥的泥巴像雪花一樣簌簌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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