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愈艱辛不易,便覺得眼前的美好來之不易。
在刺骨的冷風之中,幽芸吮吸著手中遺留的香味和碎肉屑,楚楚可愛地盯著姬殤,希望他再施捨一塊美味。
姬殤佯裝沒有發現,將劍身擦淨,看了眼閃現光明的洞口,向坐著的幽芸伸出左手。
「行了,肉都吃完了,也該上路了,要不然會在這裡凍死的。」
幽芸無奈,玉手輕握,被姬殤拽了起來,走在後面。她一路走來,雖說冰冷難耐,可是總會有一縷溫存通過那只有力的手,傳遞過來,遊走全身,幽芸十分享受,仿佛耗盡一生也想如此繼續。
自孩提之時便被人撫養,幽芸從來沒有玩伴,只有乳娘和侍女貼身伺候,長老閣會安排專人來為自己傳經講道,對自己區區孩童更是恭敬有加。幽芸在通天塔文靜甜美,可是她渴求的卻是一個平等對待自己的朋友,一個可以交心的知己。
不禁回想在寒霜城的時光,光陰飛逝,還記得彈琴之時被他撞破容顏,那玩笑般的問話:我好看嗎?如今回想卻是如此的羞臊,自己愈發在意他的感受,是不是自己太輕佻了,他不會討厭自己吧?
胡思亂想最是能夠消磨時間,沒有注意,卻已然撞到了姬殤的身上。
「哎呦,怎麼不走了?」
那個人就這樣僵立地站在身前,藍白的衣袍隨風飄舞,黑蛇般飛舞的髮絲遮住了視線。
幽芸蹦跳著繞過姬殤,向前方看去,玉手輕捂小口。
我的天啊,這裡是冰宮嗎?雕欄玉砌猶在,只是冰霜打造,光滑的路面,黑色冰晶鋪就。在冰雕的園林正中有一座玉台,玉台之上卻是有一顆黑色的匣子,閃耀光芒,照射整個寬敞的溶洞。
二人相視,十分好奇,便向那個匣子走去。走近才發覺,這森冷刺骨的寒氣竟是從匣子的身子散發而出。匣子一尺多長,半尺寬,仿佛女子的梳妝盒,可是通體漆黑,只有簡陋的紋飾在盒頂描繪出七個小人,他們隔江觀瞧對岸的三個大人。七小人有的健碩有力,有的英姿逼人,還有的充滿靈性……而對面的三人卻分別在三塊江渚之上,皆是妙齡仙子,身姿嫵媚。
「這是道教的魂魄圖?!竟然刻印在這個黑匣子之上,當真奇怪。」
姬殤看完畫面,聽到幽芸在一旁驚訝。
「奇怪,這是七魄,那這三人便是三魂,只是為何三魂也皆被分開?」
幽芸雖然在藏百~萬#^^小!說中涉獵此類知識,只不過她腦海當中那魂魄圖中的三魂卻是坐在一起與七魄隔江對望,如今這幅圖卻有些蹊蹺。
「那這個盒子是和魂魄有關了?」姬殤打量匣子一圈,伸手輕微觸碰,如臨大敵。
在緊張的注視之下,並沒有發生什麼。
「我們要不打開看看?」幽芸雖然不知這盒子的來歷,可是好奇心催使著自己,想要打開一探究竟。
「你以為我不好奇?只是這匣子連縫隙都看不到,恐怕是一體的,只是那我們開心罷了!」
幽芸聞及此言,仔細觀瞧,早先只是關注紋飾,此刻才發現這匣蓋和匣身之間根本沒有縫隙,本來就是整體。
在數次嘗試之中,二人對木匣沒有了懼意,只是一個普通的匣子,無論如何擺弄,並沒有恐怖的情景出現。
幽芸用髮簪尋覓縫隙,企圖撬開匣子,依舊所求無果。
萬般無奈,在幽芸已經放棄,轉而靠著冰雕休息之時,姬殤腦中想到了「快刀斬亂麻」這個詞,當即不再猶豫,抽出還在震顫的青萍,在幽芸詫異的目光中,一劍砍了下來,劈在匣子的身上。
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和洞口吹風的呼號,兩人四目相對,一切平靜。兩人大失所望,也許幾千年來,這裡即使封印著什麼鬼怪,也早就被困死在此處。
環顧四周,這片溶洞竟然沒有多餘的路線通向別處,仿佛已經是一個死胡同一般,宣告著二人的命運——困死。
幽芸滿不在乎,看著冰晶宮殿,四處摸索。
「呆子,又在胡思亂想什麼?」見姬殤獨自站立在玉台邊上,不斷打量自己,幽芸心中好奇,便問了出來。
「……芸兒,其實你本不應該下來救我的,如今這個地步,反倒是我害了你。」
姬殤說到最後卻已經沒有了聲音,內心充滿自責,別人會因為自己受傷嗎?
還是那隻玉手,輕柔的捏了一下自己的鼻樑,能夠溫暖寒冰的笑容,粲然綻放。
「又在想那個邋遢老道的瘋話啦?你以為我想下來救你嗎?是我自己不小心,也被那個龍澤用羽扇打下湖面,又無法上岸,無奈才尋得你。」
幽芸滿臉鄙夷,開玩笑的說道。
「你可別以為自己是香餑餑,再說,這裡有風就證明還是有通口的,只要努力尋找出路還是有的,吶,不要總是垂頭喪氣的,要充滿鬥志!」
仿佛是強心劑,姬殤看著可愛動人的幽芸,仿佛烏雲被驅散一般,內心不再多想,主動向周圍搜索,找尋著那一絲生路。
一個時辰過去了,姬殤還在繼續,用青萍不斷敲擊冰岩。只是回頭之時,卻發現幽芸不知何時靠在了冰雕的亭子之中睡著了。姬殤無語,這個丫頭當真是心胸開闊,渾然不知自己的處境,走到身前,輕輕將自己的外衣蓋在了幽芸身上,繼續尋找。
又是半個時辰,無果的搜尋,姬殤靠在玉台旁邊,看著一直震顫的青萍,突然將台上的黑匣拿了下來。
既然砍不好使,我就用劍尖撬,非要撬開它。
只是劍刃甫接觸匣身正中,一道黑光閃現,清脆聲傳來,一道流動的金線,沿著匣身向兩側環繞而去。
盯著這道剛剛出現的縫隙,姬殤收拾一下激動的內心,緩緩將匣子打開。並沒有驚天的聲勢,也沒有恐怖的畫面,只有一道仿佛多年的煙塵被抖落出來,一團灰色的煙氣在空中搖擺。
可是不久,正在姬殤驚詫之時,所有的冰寒積聚,以這團煙氣為中心,仿佛長鯨吸水一般,盡數吸攝而去。不多時這片地底世界便沒有了以前的寒冷刺骨,只是頭頂那團煙氣卻是漆黑一團,發出令靈魂震顫的忌憚和寒意。
可是這團黑煙逐漸幻化成為一個淡淡的虛影,半透明的裙擺,潔白的肌膚,一個小妹妹出現在頭頂之上。這個可愛的妹妹,身穿黑色束腰宮裝,眯著一雙媚而細長的眼睛,向下看去。
「喂,小青年!」
姬殤呆呆地看著頭頂的女娃,以至於忘了她是在和自己說話。
「人生究竟有多長?」這個女娃小腿以下還是黑色的煙霧,輕飄飄俯下身子向姬殤問道。聲音飄渺,就好像此刻環繞姬殤的黑煙一般,不夠真實。
「對於凡人也就不足百年,要是修道中人,也許幾百年,也許近千年。」姬殤看著眼前的女娃,不知為何,耐心的解釋。
「是你把我放出來的?」睡眼惺忪,女娃好似睡醒一般,睜開了那對媚眼,打量這下方的男子。
姬殤不知該怎麼回答,她是自己劈出來的?應該算是吧!
見姬殤點了點頭,又看到了那把表面漆黑印有青蓮的青萍劍,女娃皺起了眉頭,當下嘀咕:「這把劍好熟悉啊,怎麼就是記不起來了呢?」
「你是冥煞寒氣?冰甲魔應龍修煉出來的冥煞之力?」
姬殤靈光一閃,將事情前後串聯了起來,驚嘆地叫到。
女娃圍繞姬殤轉圈,在煙霧中穿梭,稍一觸碰,便有一片黑色的冰晶凝結。將手指放在小口中吮著,那雙明亮大眼盯著姬殤,好似回想。
「我是冥煞之力不錯,可人家有名字,叫寒煙,寒氣聽著就有些窮酸,不好聽。」
寒煙在空中搖擺,好似煙霞,靈動嫵媚。
「你說的那個冰甲魔應龍是很久以前的一條帶翅膀的小泥鰍嗎?」寒煙努力回想,終於想到什麼好玩的事情,爬在姬殤的後背,調皮嬌笑。
「咯咯,那個泥鰍想近我的屋子睡覺,可是進不來,我就用法力在外面做了一張小床,讓它陪我玩,陪我睡。可是它是一個貪吃鬼,就知道吃我做的東西,好調皮的。」
姬殤聽著女娃的玩笑,心想原來應龍是如此得到冥煞之力的,不禁有些好笑。
只是突然眼前畫面一轉,黑霧中姬殤看到了一襲白衣書生,俊朗非凡,出生在富貴人家。這名男子自幼飽讀詩書,對修道之說嗤之以鼻,實乃無稽之談。小小年紀便得皇帝賞識,替朝堂出使異國,舌戰群儒,不費一兵一卒,便令蠻夷俯首稱臣,回國便拜為上卿。
仿佛書頁翻去,破敗的府邸之中,一個陰氣森森的道人,揚手一點,家中唯一的貼身護衛應聲倒地。
「姬于越,你藐視我等修道之人,落得此情此景,實乃天譴!哈哈……」
男子如今已然英氣逼人,正值青年,面對眼前悽厲恐怖景象,臨危不亂,兩眼充滿正氣。
「國師,你在皇上面前裝神弄鬼,殘害忠良,甚至煉製毒物麻痹聖上,當真欺我朝無人嗎?有朝一日我必要參劾與你,可憐我姬家上下,竟然遭你毒手!」
姬家一門慘死,都城無人不知,只是世人都信奉道教,便以為當今上卿謾罵天師,招惹災禍,任憑姬于越如何勸導愚民,得到的只是避而遠之。
「愛卿,國師說你不信奉天帝,才導致滅門之災,只要你去天壇禱告,一心向道,便能的到寬宥,你看……」
「陛下!您遭小人蒙蔽,聽信讒言害死了多少忠良,他們都勸您不要再聽信這妖人所言,不要再吃那害人的仙丹了,臣以死相勸啊!」
畫面再次變化,瘦骨嶙峋的姬于越依舊白衣,只是衣衫破損,髮簪斷裂,搖晃著走在荒無人煙的官道之上。
都城宮殿中,皇帝求了一生的長生不老,吃了一肚子的金丹妙藥,可是偏偏壯年就似那風中殘燭,將要熄滅。身邊再無可用之臣,滿朝文武只知道黃老之說,卻無人處理政務。
一怒之下,皇帝令滿城的道士陪葬,託孤那遠在蠻夷的姬于越。
多少年過去了,馬不停蹄感到宮殿,姬于越受到先皇遺詔,奔於都城,企圖再盡股肱之力。一夜的長談,他從宮中走出,看著猩紅的天空。
為什麼,不問蒼生問鬼神,新皇竟然依舊聽信那已死國師的卦言:姬滅,國盛,道興。
這個世間用滿口的仁義道德偽裝害人,用道教神訓愚弄萬民,既然如此,我便用自己的血去見證虛假的卦言。
姬于越死了,一把黑色的佩劍抹過脖頸,一腔熱血灑在了昔日受封台之上。
「我死後,陛下請將我的雙眼挖出,掛於城門之上,讓我目睹國家的滅亡吧!」
……
姬殤久久醒來,以為是一場夢,不想那寒煙卻是瞪大眼睛看著自己。姬于越,為何他也姓姬,是巧合嗎?可嘆他一片赤誠,卻被凡間虛假的道教玩弄。
「喂,你說,人生究竟有多長?」寒煙冰涼的手指點在姬殤的腦門之上,雖然無法碰觸,可是卻有淡淡冰霧在額頭上出現,將姬殤激醒。
「……也許,只在信仰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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