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之救贖 第八章 九歲，相親

    曾英華這麼多年一直和蘇家保持著密切的關係，兩家人彼此之間都很熟絡，大家見過面之後三三兩兩散落在球場裡，跟在老爺子身邊的甦醒和蘇凝自然而然的就成為了他和曾英華之間的話題。

    「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心思有些沉！」曾英華觀察了甦醒老半天，還真跟看女婿似的給出了個還不錯的印象分。

    老爺子也很滿意他的評價道「他才9歲，有些事情對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很殘酷。所以啊，我們這些做長輩的要多關懷他們！」

    「蘇老，言重了！」曾英華聽從來不說軟話的老爺子竟然也開口求人了，馬上表示惶恐道「蘇老，你可千萬別這麼說，就是兩個孩子以後沒那層關係，我也會好好照顧星星的！」

    還是不習慣說軟話的老爺子組織了半天自己的語言，才慢悠悠道「星星過兩天就和他母親回江川了，不在燕京陪我這個老頭子。人家都說女生外向，我看我家這小犢子比女生還外向！你要是有時間，就多摻和摻和兩個孩子的事兒，只要他以後把家安到這裡了，我老頭子不就有人陪了？」

    老爺子在搞曲線救國！

    甦醒原本以為老爺子今天忽然想打高爾夫是在憑弔故人，現在看來根本不是。

    雖然唐雅雯在承諾一定會照顧好兩個孩子的同時同樣做出了不改嫁的保證，但睿智的老爺子卻知道自己這個同樣倔強的兒媳婦恐怕從今以後是要和蘇家漸行漸遠了。老爺子是想用在今天看來有些封建又有些孩子氣的辦法，把蘇家最小的一根幼苗拴住。

    這一刻，甦醒才真正找到了自己委屈的根兒在哪兒。

    甦醒不記得上輩子自己離開燕京之前是否有今天這檔子事兒，但他後來的確是從自己母親嘴裡聽說過和曾家公主定了娃娃親，而且老爺子在世的時候兩人還單獨見過面。之前，他始終認為兩家是政治聯姻，沒成想原來真正的原因，竟然是老爺子害怕孫子離開而使出的孩子般的手段！

    甦醒一直以來都以為是自己當年的瘋狂導致曾英華最後放棄了這門親事，這一刻設身處地的參與其中他才發現，原來一切的一切，其實都源自於自己的自暴自棄。如果他當年聽話的回燕京，或許，老爺子也就不會臨走前還因為人家退婚的緣故留下個大大的笑話了！

    回憶中，甦醒第一次知道自己有娃娃親是已經管不住他的唐雅雯說的。當時唐雅雯想讓他回燕京老爺子身邊，所以老爺子就以這麼個理由將他罵了回去。

    根據老爺子後來給他講的故事，老爺子認識曾英華是在60年代末曾英華單槍匹馬下南桂的時候。當時曾英華剛剛被任命為南桂省南海地區鵝卵縣縣委書記，剛剛站起來的老爺子是黔州軍區司令員。

    本來，大軍區的司令和地方政府的縣委書記是不可能有什麼太直接聯繫的。但由於老爺子也曾在西南局工作過，南桂省又有許多同志也曾經在西南局跟老爺子一起戰鬥過，所以自然而然，他們就看在老首長的面子上給予了跟蘇家算是世交的曾英華許多幫助。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曾英華有了要和蘇家結親的想法。

    其實按時間算，這門娃娃親怎麼著也是輪不到甦醒的，但無奈造化弄人！從老爺子被打倒，復起、被打倒再到被平反，兩家這門兒娃娃親不是時間不合適，就是兩家沒合適的人，再要不，就是曾家為了安全刻意冷處理和蘇家的關係。直到後來曾英華再次需要老爺子支持的時候，這門都快沒人記得的婚事才又重新浮出了水面。

    那時候，曾家的淡如小姐倒是還孤身一人，但蘇家除了個越墮落越快樂的甦醒之外，青年才俊們卻一個個的都已經妻妾成群了！雖說後來曾淡如出於憐憫始終沒放棄甦醒，但因為老爺子的突然去世，這門沒有了目標的親事最後也還是在曾英華的沉默中不了了之。

    現在，甦醒在這種情況下遇到讓自己曾經受辱的曾英華父女，怎能不生出無限感慨……

    第二次，甦醒有了想要改變些什麼的欲望。

    不過，他還沒來的急組織好自己的語言，一旁同樣聽出些什麼的曾淡如忽然開口打斷了三人的思緒道「甦醒，爺爺和爸爸有事情要談，我們去那邊玩！」

    還是甦醒熟悉的那種語氣，曾淡如說完話也不給甦醒留反應的時間，首先自顧自的背起球袋開始往遠處走去。甦醒看了看老爺子又瞅了瞅曾英華，見兩人絲毫沒什麼表示，這才空著手跟了上去。

    「給你！」曾淡如見甦醒什麼都沒有，隨手遞了支木質球桿給他道「你知道什麼是娃娃親嗎？」

    曾淡如比甦醒大四歲，已經到了懵懂少女的年紀。加之她出生之後一直就跟著哥哥嫂子留在美國生活，所以對今天的這場面背後隱藏的東西倒全都明白。

    當然，她是不願意自己的少女夢就這麼斷送在眼前這隻又瘦又小的小白猴手裡的。所以已經進入叛逆期的她這才把甦醒單獨叫到一邊兒準備給小弟弟上上課，把他不明白的跟她講明白。只不過，她並不知道其實這眼前這個小弟弟要比她厲害的多！

    甦醒還記得，以前自己第一次和曾淡如見面的時候她就是用這種明顯帶著生澀的普通話問自己的，索性，他也套用了歷史上自己的原話道「娃娃親，就是說不管我願不願意，都得娶你！」

    「那你，為什麼不問問，我願不願意呢？」曾淡如普通話說的本來就不好，被甦醒這麼一氣，還帶出點兒小結巴。

    「估計你是不願意吧！」一桿打飛了腳底下的小白球，甦醒因為各自不夠高的緣故將球桿夾在腋下邊走邊說道「女士，我爺爺希望我和你定親，是因為他想我成年之後回來他身邊生活。如果到時候我回來了，或者你不同意，或者你根本還沒有回國的打算，其實也就都沒什麼關係了！」

    「說來說去都是你在占便宜！」雖然曾淡如對甦醒的態度很不喜歡，但她目送小球落地後還是淑女的鼓了鼓掌道「你有把握說服爺爺嗎？」

    「看那邊兒，你喜歡那個老頭嗎？」甦醒指了指自己的爺爺，令曾淡如詫異的用上了「老頭」這個字眼。

    「不知道?！」曾淡如已經忘記了自己是想要來教育甦醒的初衷，被甦醒看得實在沒辦法了，這才不情願的搖了搖頭。

    甦醒又指了指曾英華道「我也不喜歡那位先生！而且是很不喜歡！」

    「為什麼！」曾淡如沒在關於自己父親的問題上猶豫，緊走幾步攆上甦醒質問道「你不知道小孩子隨隨便便評價一個大人是很不禮貌的！」

    「你不喜歡我，我不喜歡你，你不喜歡我爺爺，我不喜歡你爸爸。咱們大家既然都合不來，為什麼非扭在一起呢？放心吧女士，今天對於咱們兩人來說純粹就是一場秀，秀到他們高興了就可以。至於說十幾年以後事兒，誰知道地球到時候還轉不轉了呢！」

    「唯心論！」曾淡如氣呼呼的沖甦醒的背影揮了揮小拳頭，揮到一半發現自己失態了想要把手放下時，卻又鬼使神差的悄悄吐了吐小舌頭。一時間，發覺自己亂了方寸的她竟然有點兒失神。

    「怎麼，不玩兒了？」甦醒見曾淡如沒追上來，下意識的回頭看了她一眼。

    不知怎的，甦醒這一瞬間竟然忘了偽裝。眼睛裡經過與各種形形色色的人物對峙了十多年才錘鍊出的深邃乍一包裹住曾淡如，竟然讓她不自覺地打了個冷戰。總是被人碰在手心兒的小姑娘還沒見過這麼狠的眼事兒呢，不敢再看甦醒的她，忽然感覺一陣血涌。

    「怎麼了？」甦醒這時候還沒覺得自己有什麼異常，反而往曾淡如身邊又進了一步道「我不就說了個不娶你嗎？這也至於臉紅！」

    「不是！」曾淡如很想抬頭告訴甦醒說他的眼神很嚇人，但頭抬到一半看見甦醒微笑時嘴角揚起的那抹邪惡，連忙又低下了腦袋。

    她這個樣子，甦醒自然而然的就聯想到了某些女性私密問題，所以不好再問的他只能說道「女士，你要是有什麼不舒服，就回那邊兒休息一陣子，我要去陪我媽媽了！」

    「恩！」曾淡如應了甦醒一句，但卻並沒有按照甦醒說的那般去遠處休息。而是甦醒走，她也亦步亦趨的跟在了甦醒身後。

    這種狀況，不禁讓甦醒大為奇怪道「女士，咱們不是說好過了今天就個不相欠嗎？怎麼，你還想見見你婆婆？」

    「沒有了！我媽媽跟你媽媽在一起說話！」曾淡如就跟沒聽出來甦醒這是在跟她開玩笑似的，回答的尤為認真。

    「那把你球袋拿來，我幫你背！」

    「謝謝！」曾淡如很實誠的將球袋交給甦醒，等他走遠了這才跟在身後道「甦醒，我下個月就要回美國了。美國那邊沒有寒假，只有聖誕節！」

    「你告訴我這些幹什麼？！」甦醒還以為今天來相親的小妮子看上了自己呢！聯想到小妮子剛才臉紅心跳的樣子，一身冷汗的甦醒頓時忍不住連忙又把頭扭了回去。

    曾淡如在他身後不但低著頭，而且帽檐也拽的很低，等她發現甦醒停下腳步的時候，腦袋和身子已經不受控制的重重和甦醒撞在了一起。甦醒心理成熟但身體卻脆弱的很，被從小吃牛排的曾淡如這麼一撞，兩人幾乎是同時摔倒在了草坪上。

    「啊！」曾淡如下意識的想尖叫，但聲音只發出了一半，忽然又極力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坐在地上，她先是偷偷觀察了下周圍大人們的反應，見大人們都誤以為是她和甦醒在玩笑而別過了頭去，這才敢伸出手偷偷的去揉自己剛才踩上甦醒的腳。

    曾淡如沒注意到自己的一頭長髮已經沒有了帽子的舒服，但同樣坐在他對面的甦醒卻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這一切。

    因為記憶當中的曾淡如是強勢的，所以之前甦醒雖然明知道她很美但也並沒有特別注意過她那張禍國殃民的小臉。此事被她楚楚可憐的表情一撩撥，心裡竟然升騰出了一種從前也沒有過的異樣，目光很坦然的就盯在了她那又濃又長几乎與假睫毛無異的睫毛上。

    很美！

    曾淡如不但繼承了自己母親苗族的血統長的與混血兒無異，而且從沒經過暴曬的膚色竟然比甦醒這個純正的滿族人還要白皙許多。雖然她身上目前還沒有甦醒日後見識到的「錐子臉」、「木瓜胸」、「蜜桃臀」、「竹竿腿」這四樣哪一個單獨拿出來都是致命誘惑的人間兇器，但此刻的青澀，卻又有著另一種不足為外人道的誘惑……

    「看什麼！」曾淡如不經意間眼角的餘光看到了甦醒正在看著自己發愣，原本就在心裡抱怨甦醒沒紳士風度的她，立刻將兩條修長的小腿繃直到了甦醒身前。

    「什麼意思？」甦醒被她這個動作打斷，沒明白過來她是什麼意思，注意力倒是又被眼前一雙小白襪上那兩隻可愛的維尼熊吸引了過去。

    其實曾淡如也不知道自己這個下意識的動作時什麼意思，眼瞅著甦醒還不打算收回那種恐怖的眼神，身上再次打了個機靈站起來道「你背著球袋，我要去找媽媽了！」

    「等會兒！」收回思緒的甦醒響起剛才還沒弄明白的問題，連忙喊曾淡如道「受累問一句，你剛才那句什麼放假不放假的，什麼意思？」

    「我是想告訴你，美國有暑假，但是我不一定回來，美國沒寒假，我一定不會來！以後你想來燕京，不用擔心會遇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