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以男躺在城河邊的石階上,翹著二郎腿,有節奏地搖晃著小腳,一條手臂搭在額頭上,遮住深冬午後有些許刺眼的太陽,微眯著雙眼,看著天上雲捲雲舒,髒兮兮的臉蛋看不清楚表情,但此時此刻內心是十分崩潰的。
她躺在這塊冰涼的石階上已經有一個時辰之久了,到現在還不能完全接受得了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她叫蘇以男,一個時辰前,她還是二十一世紀裡坐在無比高端大氣上檔次辦公室里的女總裁,她只不過拆開了一份需要她本人親自拆封的快遞包裹而已,居然「嘭」的一聲——爆炸了!
然而,再次醒來,她不是在閻羅殿或天堂,而是魂穿了不知多少個百年後的年代,附在了一具臭烘烘的乞丐屍體內。
說乞丐也不盡然,畢竟,這個乞丐畢生的記憶都完整地保存在大腦,成為了她蘇以男的記憶了,也因此,她獲悉了這具身體原主人的一切信息。
蘇七兒,蘇府七小姐。
蘇府,乃天沐國第一世家,十分的顯赫。家大業大,財力雄厚。
但是,身為蘇府七小姐的蘇七兒,不但沒有過過一天養尊處優的生活,反而活得還不如府中最低微卑賤的丫鬟,從小到大受盡欺辱。
她是蘇府那些少爺小姐們娛樂的對象,是姨娘們的眼中釘肉中刺,更是奴僕們發泄的頭號人物。
蘇七兒之所以不受蘇府敬重與寵,有兩個原因:一是其母親肖氏生得好生漂亮深受蘇老爺的寵;二是她與蘇府人,沒有半點血緣關係。
當年肖氏進入蘇府時,蘇七兒已經有一歲了,蘇府能容下她,是蘇老爺看在七姨娘是他深的女人份上,不想因為她而失去七姨娘。
雖然有「七小姐」這個不錯的名頭,但母親的漂亮與得寵,其他姨娘和正室分外眼紅,蘇七兒受盡的折磨,小部分是因為她不是真正的蘇家人,大部分卻是替母親受過的。
如果不是蘇七兒死了蘇老爺沒法給肖氏一個交代,那麼蘇七兒,恐怕早在當年進蘇府時被弄死了,哪能有命活到現在。
小時候,蘇七兒受了委屈或是被欺凌了,跑去跟母親說,人前,母親對她越發的搭不理。但人後,母親卻常常痛苦地對她說,「孩子,你身負使命,不管發生了什麼,一定要活下去。」
身負使命?身負什麼使命?這跟府里人欺辱她有關係嗎?蘇七兒常常不解。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在蘇府頑強地度過了十三個年頭,終於在兩個月前,肖氏一病不起,蘇七兒終於被蘇家人趕出了府,連同肖氏的貼身婢女也被趕出來了。二人還被偷偷送去了距離天沐都城山高皇帝遠的偏僻小縣城。
如今是深冬天氣,出蘇府後一個月不到蘇七兒感染了風寒,為了活下去,婢女紫竹帶著蘇七兒白天在小縣城的街頭行乞,晚上到廢墟住,但熬了一個多月,蘇七兒的意志力哪怕再頑強,身體卻已經吃不消了。
在廢墟里捲縮了三天三夜,蘇七兒還是熬不過去,無聲無息地走了。
……
紫竹是蘇七兒母親肖氏的貼身婢女,她尋了差不多一個時辰,終於在城河邊的石拱橋右下方看到了蘇七兒。
不,此時的蘇七兒,已不是蘇七兒,而是未來人蘇以男。
她一邊焦急地喊,一邊從石拱橋上往石階這邊跑來,手上提拎著一包草藥。
「小姐!小姐!」
紫竹人到了蘇以男身邊,豆大的淚珠迅猛而來,滾落在蘇以男裹著肩膀的破舊又單薄的衣服上。
「小姐,奴婢可算是找著你了,你怎麼不好好呆在破屋裡呢,外頭風多大呀,你感染的風寒還沒好呢,又嚴重起來該如何是好。」
蘇以男別過頭來,睜大了鋒芒爍爍的鳳眼看著紫竹。
「我不會再有一點事了,我還要殺回蘇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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