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檔黃金時代 第301章、都是人之常情

    就這樣了吧。

    桑藜一個人走在輝騰大廈一樓明顯空寂的商場裡，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既然已經邁出了這一步，她再也不想反反覆覆的糾結了。

    選擇從來都是難分對與錯的，可是一直徘徊著不肯面對，難道就會有更好的結果？

    桑藜知道，愛情從來都是一場冒險，粉身碎骨的可能性遠遠大過於花好月圓的可能性，可那又怎麼樣？沒有一場刻骨銘心的愛戀，沒有執著過、瘋狂過、迷茫過掙扎過，沒有情不自已的哭過笑過，那樣平淡如水的青春，就真的好嗎？

    「桑藜。」

    桑藜有些驚訝於在這個地方會有人認識她，轉頭一看，卻是一個老熟人，家園中文網的主編李小亮。作為家園中文網最早的簽約作家，桑藜當然和李小亮打過很多次交道，李主編不是催稿催得最勤的，但別的人催稿，桑藜總是有辦法拖拉，唯獨李主編來找她催稿的時候，那種她不交稿決不罷休的態度，讓桑藜現在看到李主編都有些發憷。

    不過這個時候李主編肯定不是來找她催稿的，因為桑藜的書早就太監了，她已經自絕於人民，所以面對著李主編也是無所畏懼的笑著揮了揮手。她看到李主編穿著一身筆挺的西服，身後還跟了一大幫人，因為他們的出現，空空蕩蕩的商場裡才活了起來。

    李主編沒有問桑藜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對於老闆的感情問題，他手下那些程序員們早就八卦了無數次了，尤其是集團公司成立，那些剛進來的女文員們也迅速的把從程序員們這裡得到的八卦消息添油加醋的進行了演義。

    這時候，跟在李主編後面的程序員和辦公文員們就在遠遠的看著桑藜，他們當然不可能當著桑藜的面評頭論足，都知道桑藜有很大的可能性就是老闆娘，誰敢給她留一個壞印象啊？

    不過，驚嘆於桑藜的美麗，這卻是不必掩飾的。

    李主編笑著對桑藜說：「看吧，不管走到哪，你都是那麼引人注目。」

    桑藜苦笑了一下，搖頭說：「別呀李主編，以往你一誇我，我就得使勁的更新，到現在一看到你都還犯憷呢。」

    李主編呵呵一笑，隨即又遺憾的說：「話說回來，以你的天賦，就這樣放棄不寫了，實在很可惜呢。要不還是把作品撿起來吧？不要求你每天都更新，只要能固定更新就行了。」

    桑藜趕緊使勁的搖頭，說：「客觀的說，我就是個懶人，而且做事情喜歡講感覺，要是被更新束縛著，想想都不樂意寫了，這對讀者也挺不好的。我們還是換個話題吧，你帶這一大幫人衝下來是幹嘛的？打架也不像啊，帶那麼多穿高跟鞋的女文員呢。」

    李主編回頭看了看，說：「哪能呢，就算要打架，這裡也沒有對手，我們公司就算是人多的了。是老闆給我們福利，讓我帶人來量身定製上班制服的，也順便和商場互動互動，以後都是在這棟大廈里討食呢。」

    一望可知，輝騰大廈的商場現在沒什麼營業額，不過堅持下去，作為高新區最早的大型商場，等到高新區發展起來，也必然比後來者更多一些回報。而且這時候入駐的商家，肯定也和高新區這邊的官員有著密切的聯繫，所以即使這個時候會虧本，他們也不會很在乎。這個時候和他們拉近關係，對李赫的公司來說，也是一筆長遠的投資。

    而且，李赫連房租都是欠著的，再欠著服裝費，也是債多了不愁。

    桑藜側頭看了看，李赫給他的員工定製服的商家是報喜鳥，對李赫這個老闆來說不算什麼，不過對員工來說可就不便宜了。李主編要帶人試衣服，沒有和桑藜多聊，桑藜就自己在商場的咖啡吧里坐了下來，透過玻璃看著那些偶爾還會好奇的向她張望的文員，想到他們是自己男朋友的員工，感覺有點奇怪。

    尤其是「男朋友」這個稱謂就讓她感覺很怪。

    坐了有一會兒，「男朋友」也出現在了那些試衣服的人裡面。桑藜都等得有點困了，別人喝咖啡是越喝越精神，她是越喝越困，等到她迷迷糊糊的抬起頭的時候，看到李赫換了一身衣服出現在了她面前。

    這時候的李赫也是一身筆挺的西裝，和他的員工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特大的區別。如果一定要說有，那就是他體格勻稱，穿著西裝也格外的精神。桑藜第一次看到李赫穿西裝，倒是覺得他一下就精神了起來，以前她就是覺得李赫人比較特別，倒談不上多帥，這時候看著李赫一臉陽光的笑，她卻忽然有了種心跳加快了幾分的感覺。

    原來這小子也還是帥的啊，也許是現在事業的不斷發展，讓他嘴角上揚的時候充滿了自信，儘管以他真實年齡而言面孔看上去還有一些稚嫩，但那股自信為他加了很多分，使他看起來成熟了許多。而一個男人自信的微笑，恰恰也是最迷人的。

    「怎麼樣？」李赫站在桑藜的面前，問：「我就穿這一身去見咱姑姑，可以吧？」

    桑藜撇了撇嘴說：「要不是看到你們公司的員工都換上了這樣一身正裝，我還真會以為你為了見我小姑穿得特別隆重，可我明明知道你也就是順便。」

    李赫說：「你說的那是刻意，而我這叫自然。」

    桑藜托著自己的下巴，微笑著問：「可是穿正裝會不會特別的傻？……算了，就這樣吧，至少我看著還行。」關鍵是她看著還行，至於小姑看著怎麼樣，那並不是最重要的。

    李赫換了衣服，也換了車。他自己的車就是那輛塗滿了泥漿的牧馬人，不過公司這邊新買了兩輛奧迪A6，正好今天提車，李赫也就順便開了其中的一輛和桑藜去見她的姑姑。就像桑藜說的，這真的就是順便，要不是今天提車，他也就開車塗滿泥漿的牧馬人去了，也不會換正裝，也許那樣桑藜的姑姑會覺得他更有個性一些呢？李赫也沒有太多去想這個問題，這大概也是源於他現在是真的自信，並沒有花太多心思在怎樣展現自己上了。

    去了桑琳指定的酒店，桑藜覺得小姑還算是體諒自己的，既不是什麼特別高檔的酒店，也不是限量版的西餐廳，也就是那種普通人家也能去，但出於經濟能力絕不會輕易去的酒店。大概這是小姑的底限，如果李赫在這種酒店裡就一臉沒見過世面的樣子，那大概她怎麼也不會同意自己和李赫交往了。

    桑琳確實對侄女的個人問題很上心，尤其是她得知桑藜的男朋友就是她同班同學的時候，她就很為侄女的未來擔憂。卻也不失完全沒有道理的，如果還僅僅是一個正在上大學，現在還一無所有，家裡也沒有任何背景的男生，不是說以後就一定發展不起來，可那要經過很多年的打磨，還得有足夠的機遇才行，而按照正常的發展速度，等那個男孩順利的成為了一個成功人士，桑藜最美的年華早就已經過去了。

    也許他們會早早的結了婚，淹沒在家庭瑣事之中，還會有孩子，就像城市裡千千萬萬的上班族一樣，工作家庭孩子忙得身心俱疲。為了生活，他們會有很多分歧，很多爭吵，就算他們的感情再好，在生活的重壓之下，原來的感情也會出現裂縫，而這所有的一切都會加速桑藜的老去，再美的女子，當她被歲月刻下刀痕，而這個時候李赫已經成功成熟，開始散發著男性的魅力，即便是桑藜，也會面臨感情的危機。

    而那個時候，即使是桑藜，也怕是無力回天。

    這還是最普通的一種狀況，還有更嚴重的，就是桑藜遇到的人，從一開始就根本不是個值得託付的人。那樣的狀況，桑琳簡直不敢去想。

    所以，儘管她哥哥說什麼青春必定要經歷愛和痛，她卻只想她的侄女過得簡單而順心。

    見到李赫的時候，桑琳略微有些意外，因為這個男孩單從外表，就給了她一個非常好的印象。就像桑藜最開始見到李赫那樣，桑琳也不覺得李赫是那種長得很帥的男孩，但他勻稱而健碩的體格，身上的西服也很能把他的身材展現出來，他不用刻意的昂首挺胸，就已經給人一種很挺拔，很自信的感覺。

    李赫看上去很禮貌，至於怯場？至少桑琳也沒有看出來。

    桑琳叫來服務員，對李赫說：「你來點菜吧。」

    李赫說：「點菜這種事，當然是要尊重女士的意見。其實我更想叫你姐姐，因為你看上去就像藜藜的姐姐。」

    桑琳看了李赫一眼，這種奉承太直接，也太沒有內涵，不過看起來李赫說得很自然，他似乎就是這麼認為的。她不想在這個事情上糾纏，該點什麼菜，她早就安排了，她只是想試探一下李赫的家底，但也並不打算為難他。

    點了菜之後桑琳看著李赫說：「男生穿正裝，確實比較有精神。」同時心裏面想，這西裝看起來很新，別是吊牌都沒剪掉的吧？

    李赫坦然說：「西裝是公司發的。」

    難怪……桑琳沒有表露出來，但心裡笑了一下，問：「藜兒說你和她是同班同學。」

    李赫點頭說：「是，我是用課餘時間去上班的，最近比較忙，已經被老師通緝了。」

    桑琳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說：「利用課餘時間勤工儉學是可以的，不過還是要分清主次。你在什麼公司做兼職？」

    李赫說：「一個新成立的公司，主體業務是網絡營銷，最近還新成立了一個子公司是經營娛樂市場的。之前拍了一個青春微電影，在網絡上還很火。」

    「是那部《老男孩》嗎？」《老男孩》的微電影在網絡上熱播，桑琳當然也聽說過，不過她也沒怎麼看過，這時候想起來，這個男孩似乎有點面熟。

    李赫依舊很坦然的說：「阿姨你可以去看一下的，我在那個微電影裡面客串了一下，劇本是我寫的，還有那首歌也是我寫的，是我和搭檔合唱的。」

    「噢。」桑琳不置可否，這麼看來是有才的了，大概也是這樣，才能吸引桑藜的吧？可是她見過很多文藝青年，文藝和頹廢往往也就是一線之隔。她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藉助吃飯的過程慢慢的觀察，倒是發現桑藜從一開始就不怎麼說話，嘴角卻帶著一種奇怪的笑容，這麼說來，她自己也不緊張？對這個男生很有信心？

    結賬的時候，李赫說：「阿姨我剛才已經把帳結了。」

    桑琳看著他，這頓飯不算貴，不過以一個用課餘時間打工的大學生的經濟實力，卻也是承擔不起的。這是打腫臉充胖子嗎？

    李赫笑著說：「好貴啊，不過好在我還撐得住。阿姨你開車了嗎？沒有的話我送你……呃，車也是公司的，不過我可以用，不違規的用。」

    桑琳說：「看來你老闆對你不錯。」

    桑藜這時忍不住了，呵呵笑著說：「李赫你要再作弄我小姑，我就要打人了。小姑，公司是他自己的。」

    桑琳看向侄女，又看向李赫，她知道桑藜不是藏得住事的人，不會騙她，除非是先被李赫騙了。想想李赫說的話，其實並沒有什麼漏洞，是自己想當然的以為他只是個勤工儉學的大學生。原來是，自己創業了嗎？如果是真的，那當然要好很多，桑琳倒也覺得自己沒有什麼不得體的地方，所以這時候也沒有什麼一驚一乍的地方。

    李赫是不是自己創辦了一個公司，這個她可以去調查，不過就算是真的，要擔心的事也不會少呢。所以她還是很淡定的說：「你們都還太年輕，也許還不懂得什麼叫真正的愛情，所以，我對你們的交往依然是持保留意見的。尤其是，李赫，作為一個有擔當的男士，我希望你懂得怎麼愛護一個女孩子。」

    等到桑琳開著她的車遠去了，李赫才問桑藜：「我這算是過關了嗎？」

    「過什麼關呀，」桑藜說：「沒聽我小姑說還持保留意見嗎？不過也還好吧，至少不是直接反對，我猜如果你什麼都沒有，她一定會很堅決的反對的。是不是很現實？」

    李赫說：「人之常情，完全可以理解。對了，她最後一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桑藜笑著說：「意思就是，你該送我回家了。要是她發現你把我帶去酒店什麼的，那你就死定了。我們家還有一個堂叔就是部隊裡的人，從小和姑姑關係最好，你要是敢對我做什麼禽獸不如的事，想想後果吧。」

    李赫苦笑了一下，問：「我是那麼猥瑣的人嗎？」

    「不算猥瑣。」桑藜用她笑起來很好看的眼睛看著李赫說：「你就是有什麼想法，也是人之常情，完全可以理解……但是，慢慢等吧。我小姑一定和我媽溝通過，我肯定，她們連宿舍都不會讓我回去住了。」

    李赫倒是笑了起來，他早已不是那種未經人事的初哥，更知道很多東西還是順其自然的好。不管怎麼樣，桑藜姑姑這一關算是過了，他開車把桑藜送回家，因為第二天有課，他索性也回宿舍去住。

    結果李赫一回到宿舍，寢室里那些哥們一個個像看怪物一樣的看著西裝革履的他，況天琪更是歪著嘴巴說：「靠，老七，你這是去賣保險來，還是去相親來？」

    陳貺鄙視的看了況天琪一眼，說：「況老大你看清楚一點，這是報喜鳥，要大幾千的。」

    況天琪說：「我知道啊，可這對老七來說又算什麼呢？關鍵是，看著搞笑就是看著搞笑，穿什麼衣服這重要嗎？」

    李赫對他們也是很無奈，只能把手一攤說：「得了，穿正裝是為了正式宣布，哥和桑藜走在一起了。」

    況天琪和陳貺都是不以為然，切了一聲，說，你們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嗎？

    齊思遠說：「那恭喜了，按照慣例，你得請大家吃飯。」

    李赫也不含糊的說：「行，明天下午在明月樓，把我們的聯誼寢叫上，這一轉眼就大三了，這聯誼寢也分分合合，早已不是最初的樣子。再一轉眼終究是要各分東西，能聚一次聚一次好了。」

    況天琪拍著胸脯說：「沒問題，你買單，人我給你叫齊。」

    在得到李赫的保證之後，況天琪拉著陳貺去聯絡別人去了，李凝風和李抒銘還沒有回來，一時間，寢室里也只剩下了李赫和齊思遠。

    齊思遠看著李赫一臉的笑，對他欲言又止的，就把手一擋，說：「別哪壺不開提哪壺，你和桑藜好了，我會繼續努力的。」

    李赫呵呵一笑，說：「寒假一起出去玩吧，我來安排，這種一起出去的機會，也不會太多。去年就給桑藜承諾過，結果沒有成行，人生有很多東西都容易錯失，能抓住的就要抓住。」

    齊思遠想想，問：「哪些人？」

    李赫說：「你，我，老大，老四，老八，我那邊還有個小康，女生那邊桑藜、陳菁、曹晶和艾羽，十個人，十全十美多好。」

    想到十個人的時候，李赫一時間有些發愣。高二的那個暑假，也是十個人一起出去，如今照片還在，卻真的物是人非了。

    李赫和齊思遠聊了一會，桑藜的電話打過來了，剛剛進入戀愛的她，整個人都是輕盈的。只是她和李赫都沒有注意到，當李赫送她回到教師宿舍區外面，就在車外吻別的時候，有一雙暗處投射過來的目光，一直跟隨她，直到她進了家裡住的那棟單元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