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四了。桑藜我怎麼就大四了?」
「每個上大學的人都會有走到大四的那一天,憑什麼你就不能大四了?」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明明記得我們昨天還在軍訓來著,怎麼突然間就到了大四了?」
「我也記得我們昨天還在軍訓,我還記得我被你踢了一腳呢。我一定是當時腦袋摔壞了,後來才會和你好。」
「那啥,咱能不提當年那件事嗎?我就是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了,而且時間這東西,不管你經歷過什麼,打個比方,我就是打個比方啊,就像哪怕你曾經經歷過一次大學,你知道時間飛逝一轉眼就是畢業,可你也同樣沒有任何辦法阻擋這一天的到來。然後這麼一想,就覺得心裡特別不是滋味。」
「好吧,時間真的過得很快……哎你看那個連的標兵,長得好像吳彥祖,好帥的啊。真是可惜,師姐都大四了,不然可以去找他要個電話號碼什麼的……對哈,我也大四了。」
九月的陽光,還帶著盛夏的酷熱,明晃晃的陽光下,李赫的產業正站成一個一個的方塊,高喊著口號,從他和桑藜的面前走過。那種混雜了汗水和塵土還有陽光的味道,對於每一個經歷過大學軍訓的人來說都非常的熟悉。
之所以說是李赫的產業,是他的家園文教從2002年的九月開始,首先就和他的母校光陰大學達成協議,由家園文教來全權經營光大的新生軍訓。
軍訓的地點不再是光大的足球場,而是靈秀區武裝部的民兵訓練基地,說是訓練基地,這幾年靈秀區武裝部因為經費問題也沒有組織過幾次像樣的訓練,所以家園文教提出向武裝部租用這塊場地作為大中學生的軍訓基地的時候,武裝部這邊是很樂意的。一來家園文教開的租金比較可觀,二來也可以作為軍民共建國防教育的政績典範。
軍訓教官則來自於駐紮在光陰市郊外的某集團軍野戰旅,作為部隊支援地方精神文明建設的重要工作,這是學校、地方武裝部、部隊和家園文教四方合作的試點項目。
其中家園文教承擔此次軍訓的策劃、宣傳、日常管理和後勤保障工作。此次光大軍訓的新生大約有4000人,他們每人要繳納200元的軍訓費,但是家園文教作為家園集團旗下新成立的子公司,他們所承擔的第一個項目就是一開始就註定虧錢的。因為從這4000人從光大到訓練基地的交通、餐飲、服裝、住宿,都是家園文教一力承擔,學生繳納的200塊錢軍訓費,充其量也就是他們的服裝費和交通費,但是他們軍訓20天的伙食和住宿很大一部分也算在這200塊錢裡面了。
住宿方面學生們住的是按照野戰部隊標準搭建的軍用帳篷,整整齊齊的硬是在荒野里搭出了一片營房,估計美國人的衛星拍到了,會以為這裡有什麼大型的軍事活動。而光是這些帳篷,家園文教就註定是只賠不賺,更不要說他們還要搭建好配套的廁所和洗浴設施,光每天的污水處理和垃圾清運也是一筆巨大的費用。
伙食費倒是另算了,不過根據他們收取的每人每天10塊錢的標準,要保證學生吃飽,還每頓飯都見肉,早餐有雞蛋牛奶,伙食費這一塊也是巨虧。
但是李赫虧得起。
李赫成立家園集團的第四個子公司家園文教,也是他重生以後就一直有的計劃,現在家園文教的負責人就是他媽喬楚,喬楚過了有一陣子悠閒的生活,然後又被李赫揪出來做事,還一出來就接手這麼一個大攤子。喬楚嘴上抱怨歸抱怨,但是兒子的事業全面發展蒸蒸日上,哪個當媽的看在眼裡不感到欣慰的?
這次承接光陰大學的新生軍訓,家園文教註定虧本,李赫雖然沒想過要把家園文教做成公益事業,但在這一塊,他更看重的是家園文教為整個家園集團帶來的正面影響,他需要有這麼一個招牌,有了這個招牌,不管是貸款還是拿地,都會得到很多支持與優惠。
具體到這一次組織光大的新生軍訓,就是虧個一兩百萬什麼的,李赫其實也不太在意。而且也不會怎麼虧,年初的時候他和海南紅樹集團的文董有過協議,當他的荒野求生俱樂部開始啟動,他投入多少,文董就跟著投入多少,而他是把光大的新生軍訓也算作是俱樂部的拓展業務的。文董派人來考察之後,認可了李赫的方案,在家園文教的投入上一比一匹配,所以有了這筆錢,李赫其實也並不虧。
李赫請的教官是野戰部隊的官兵,改變了普通高校新生軍訓都是請武警部隊甚至是武裝部預備役軍官作為軍訓教官的傳統,把學生拉到學校以外的專業訓練場上也是第一次,軍訓時間長達20天,也是同類高校里的最高紀錄,而此次軍訓的醫療保障,李赫也找到了軍醫大學合作,出錢請他們派出專業的醫療分隊,從營養補充,緊急救護,衛生保健各方面對受訓的大學生進行服務。
一個學生軍訓,活生生的被李赫搞成了好像一場軍事演習,省電視台文教頻道也受邀進行了連續一周的跟蹤報道,結果省教育廳、省國防教育辦還有光陰大學的領導們來視察的時候,都感到非常滿意。
教育廳領導當場拍板,說他會派專人跟隨全程跟蹤軍訓過程,只要家園文教沒有出現違法亂紀的行為,明年省城至少10所大學的新生軍訓,都交給家園文教來經營管理,並在省直重點高中進行試點。
不過,正在訓練場上頂著灼熱的烈日操練著隊列的大學新生們,怎麼也不會想到,那兩個坐在訓練場邊卿卿我我的談著戀愛的年輕人,正是他們這一次別開生面的軍訓的主導者。
「你知道嗎?」李赫看著訓練場上的新生,說:「組織這個軍訓,表面上看我的公司是虧了很多錢,好像是賠本賺吆喝,但到了軍訓結束的時候,我還是能賺不少錢。」
桑藜坐在訓練場邊的一棵大樹下,手肘支在膝蓋上托著自己的下巴,她看著那些陌生而新鮮的面孔,也在想李赫說的那個問題,是啊,她也大四了。大四就意味著,很快她就要畢業,畢業了,也就告別了學生這個身份,不管她的將來會怎樣,當她轉身而去的時候,大學,都永遠只能留存於記憶中了。
「你知道在這個地方什麼最賺錢嗎?那就是飲料和麵包,你看我在旁邊布置了多少流動小賣部?這些孩子怎麼都吃不飽,我有提供免費的礦泉水,可他們總是要自己花錢買飲料,我提供的伙食也遠超了他們的伙食費,可他們還是要買麵包加餐,當然,還有方便麵,火腿腸,雪糕冰激凌,就是這些最常見的零食,就能讓我把虧的錢找回來了。」
李赫還在念叨著他的生意經,可他很快就發現桑藜已經走神了。他伸手在桑藜的眼前晃了晃,過了好一會,桑藜才慢悠悠的轉過頭看著李赫,好像不認識他,要把他認清楚一樣,然後才長嘆了一聲,說:「李赫,我也大四了啊。」
李赫有種捂臉的無奈,他剛才在說這話題的時候,桑藜不是心不在焉的嗎?怎麼這會她又陷進去了?
好吧,重新回到原點,李赫說:「是的,我們都大四了。明年的七月,我們就該跟大學再見了。認真想想,其實這個大學,除了大一,我好像都沒怎麼認真的呆過,可是一想到馬上就要告別這段歲月了,怎麼說呢,心裡還是有一種很惆悵的感覺。不過還好,我這一段時間要相對空閒一些,我會好好回學校上課的。」
「你不知道嗎?」桑藜看著李赫,明淨的眼睛裡帶著一點空靈和憂傷,嘴角淡淡的掛著惆悵的笑意,說:「我們這學期沒課了。」
「啥?沒課了?」
「是的,我們學校大四的第一個學期都沒有課,根據教務安排,這學期是大四的實習期。我要不要再給你補一下課?在上學期,班導就在班裡開過幾次班會討論實習的問題,我們的實習分兩類,一類由學校集中安排實習,一類由學生自主實習,期末交實習報告,根據實習單位意見進行考評。你當時沒在學校,我就讓班長給你報了自主實習。」
「哪兒啊,我要參加集中實習,好歹也是過集體生活嘛。」
「呵呵,你確定你真要集中實習?我可以去找教務處的領導幫你改,順便告訴你一句,我們學校集中實習的實習基地都在鄉下,是到鄉鎮中小學當實習老師,不過你也沒有接受大三的試講試教的培訓,去了也是誤人子弟啊。」
「也就是說,我現在想到學校上課了,但是我卻沒有課可以上了?」
「你可以去低年級旁聽,不過就我們年級來說,確實沒有課上了。不過要做畢業論文,因為你經常都不上課,所以分配導師的時候時候沒有導師要你。」
「我暈!那我怎麼辦?」
「現在只有一個人可以做你導師了。」
李赫看著桑藜那種有點幸災樂禍的表情,突然覺得而有些不妙,趕緊的問:「誰啊?是不是中文系歷史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殺手鬼見愁,教古代漢語的胡一刀?」
桑藜說:「不是,是我爸。」
「啊啊啊啊啊!」李赫一下就懵逼了,明顯捉急的問:「伯父,不,咱爸不是咱們中文系的啊?他不是校領導嗎?」
桑藜呵呵一笑,說:「他現在是校領導沒錯,可他的專業就是漢語言文學啊,他在系上開了課的好不好?只不過是選修課,每年上課的人都不多而已。你還別不願意,我爸那裡是出了名的好過關,好多人爭著要報他的名下呢。順便告訴你,你的導師要求你在本周內教一份開題報告,不少於5000字,他喜歡看手寫稿。」
「5000字?這是博士論文的開題報告嗎?」
「那你不寫好了。」桑藜說完笑著站起來,裊裊娜娜的往遠處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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