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赫就那麼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那個女孩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里,他越發的肯定自己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個女孩。作為一個35歲的離婚老男人,李赫知道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不是那種少男少女的怦然心動。
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不是那麼容易遇到的,這跟你面對的是一個絕世傾城的美人,還是一個簡簡單單的鄰家女孩並沒有必然的關係,很多時候,真能讓你砰然心動的,反而還會是那個簡簡單單的鄰家女孩。
不是那種感覺,那為什麼總覺得在哪見過她呢?
難道說,這是他前世的妻子?儘管後來離婚了……靠,李赫隨即否認了自己的想法,這都哪跟哪呢?他雖然記不清前世的妻子長什麼樣,叫什麼名字了,因為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並不是很長,或者就純屬記憶被塗抹了,反正記不清,但他還能記得她是省城本地人,在和他認識以前,從來就沒有來過信仰市。
信仰市在省城的東南部,有400多公里的路程,98年這時候省城到信仰市的高速公路還沒有修通,坐汽車的話,得走一整天。
「小赫。」就在李赫意識有些恍惚的時候,他的年輕後媽米婭在門口輕輕的叫了他一聲,沖他招招手說:「進來吧。」
米婭的老師是一位老太太,姓方。作為這個學校高三把關的政治老師,方老師又有一個外號叫「馬列老太」,不用米婭介紹,李赫其實也是知道方老師的。不過在米婭的介紹下,李赫還是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方老師。
兩世為人,李赫深知該尊敬的人一定要尊敬,對一位頭髮花白,兢兢業業的堅守在講壇上一輩子的老太太,他就是一個孫子輩的小孩,怎麼尊敬都不為過。
有的人總喜歡用藐視他人來顯示自己的強大,其實尊敬該尊敬的人,才是一種真正的強者心態。
李赫沒想那麼多,只是覺得方老師值得他尊敬。
方老師對李赫的態度還是比較滿意的,當了幾十年的老師,一個小孩是真的敬重你,還是敷衍的叫你一聲老師,那是憑一種本能就能清晰掌握的事情。所以方老師也沒有繞彎子,直截了當的問:「聽米婭說你這孩子要從理科轉文科?你真正的理由是什麼?米婭說了你們的思路,那是一場真正的賭博,即使你的數學成績有可能在文科生里占有一定優勢,但要提高歷史政治兩門課的成績絕不會比你單獨提高一門化學的成績要輕鬆,甚至要艱難得多。認真的回答我,你是不是對自己放棄了?」
薑是老的辣啊,李赫能輕易的就說動米婭,那是因為米婭自己中學的時候就是學文科的,她本能的認為學理科更難。但是在方老師這裡,李赫的理由就顯得很牽強。可真實的理由嘛,李赫總不能說前世里上大學的時候班裡飛過的一隻蒼蠅都是公的,所以這輩子他一定要去那種美女如雲的文科院系吧?他要這麼說,有著「馬列老太」的雅號的方老師不把他的屁股打成八瓣才怪。
多說無益,李赫看了一眼高三年級組的辦公室,說:「要不方老師您找一套歷史高考題讓我做一做試試看,我覺得我應該能學好的,但如果您覺得我實在沒有天賦,那我就還是老老實實讀理科吧。」
不少人認為讀文科只要死記硬背就行,但作為過來人,李赫深深的知道,其實學文科最重要的就是天賦,是悟性。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樣的天賦,但他有經驗,比現在這個年齡多了一倍的人生經驗。
方老師有些訝然的看了李赫一眼,從座位上站起身來,然後又看了看辦公室,然後對坐在角落裡的一個年輕女老師說:「小劉,麻煩你一下,幫我在左組長的辦公桌上拿一份今年的歷史高考模擬試捲來。」
那位姓劉的年輕女教師清脆的「哎」了一聲,然後動作麻利的走到高三的歷史教研組組長段文昌的辦公桌上,從堆積在桌子上的模擬試卷中抽了一份試卷拿過來。
方老師雖然只是一位教政治的老師,但從劉老師拿著試捲走過來時那種恭恭敬敬的態度,李赫就深知方老師在整個高三年級組的威信。這種威信絕不是靠倚老賣老,靠擺譜刷存在感就能換來的,那是一位老教師的品性、德行以及專業水準、對後輩的提攜關愛方方面面得到普遍認可尊敬而積累起來的。
尤其是李赫發現拿卷子過來的這位劉老師還是一個長得頂漂亮,氣質也很有一股特立獨行的味兒的主。別的不說,光是那170出頭的身高,那玲瓏有致的曲線,還有那雖然簡單的紮起來但微卷的深棕色長髮,以及左耳上一枚波西米亞風格的耳圈,都充滿了一股風姿綽約的范兒。
李赫的眼睛當時就亮了,是心裡的那雙眼睛在發亮,其實高三那個女生也好,郁芷涵那樣的女孩也好,對李赫來說都太小了,他最喜歡的一向就是眼前這位劉老師這種二十七八,既青春又成熟,既理性又文藝的款,更何況這位劉老師似乎還有些混血,白得像牛奶一樣的皮膚,眼眸子也有點淡琥珀色,還有並不算大,卻有幾分茱莉亞羅伯茨那種味道的嘴型,在李赫看來簡直就是極品。
似乎記得前世的時候就聽說高三文科班有一位英語老師很銷、魂,可惜那時候身在理科班的他一直就沒有近距離觀摩過,眼前這一幕這越發讓他堅定了讀文科的心,不然上哪找這樣的福利啊?
饒是方老師幾十年從教的道行,早就練出了一副火眼睛睛,這時候也沒有看出李赫這個16歲的騷年想要轉文科的真實原因,或者即使有所考慮,也絕不如李赫本人那麼……「深刻」。她只是拿過來試卷,挑了一道題,說:「你只需要做一道題,做好了,我會讓段文昌把你接收到文科的重點班,就像你說的,如果你沒有這個天賦,那就回理科班吧。我也不限你時間,我可以和你媽媽在門外聊聊,如果有記不住的知識點,你可以翻一下高三的歷史書。」
方老師給李赫挑的是一道材料論述題,材料是《天朝田畝制度》的節選,根據材料分析太平天國運動失敗的原因。這種材料分析題,課本里會有一些答案,但必須要有分析,所以方老師表示他可以看課本,又不擔心他照抄。李赫倒不覺得這是方老師輕視他,不過他覺得自己如果完全不去看課本的話,絕壁會在方老師心裡增加印象分。
好吧,李赫並不喜歡清史,以前看電視劇一聽到什麼阿瑪、格格、皇額娘,他就渾身起雞皮疙瘩,一想到清史,他想到的就是易服留辮,想到的是揚州十日,想到的是那些沒有膝蓋的奴才,想到的是那個「寧與外人不予家奴」的老太婆……一句話,李赫對清史從頭到尾就沒有任何好感,不過他對太平天國也沒有好感。
失敗的原因?
李赫首先想到的就是李秀成的「天國十誤」,這是中學課本裡面沒有的,李赫動都沒有去動高三的歷史課本,就算裡面提到李秀成,也無非是隻言片語。
李赫也不多想,在方老師留給他的答題紙上就開始寫下:「誤國之首,東王令李開芳林鳳祥掃北敗亡之大誤……誤因東王北王兩家相殺,此是大誤。誤翼王與主不和,君臣而忌,翼起狽心,將合朝好文武將兵帶去,此誤至大……誤主不問政事。誤封王太多,此之大誤。誤國不用賢才。誤立政無章。」他記不全,不過有這幾條已經夠了,但這還不是全部,他接著提筆又寫下:根本原因階級局限,包括政治、經濟、文化、制度各方面的局限以及列強幹涉,洋洋灑灑的,一道高考模擬題,差點給他寫成一篇論文。
李赫寫得自己都一點傻眼,就算他前世看過一些歷史書,看過不少小說,但文字表達能力本也不是他的強項。他不記得自己究竟上班的時候都在幹什麼,但也肯定不會閒得無事寫論文,還是歷史論文。但這顯然不算開掛,因為這個議題本來就不算生僻,而他能寫得汪洋恣肆,主要是文章結構清晰,眼光超出高中生甚多,更多的是後來讀書的興趣愛好和知識積累。看起來是這樣,老實說他不喜歡自己的重生屬性花費在這些地方,他要有錢,他要有勢,而就算論文寫得再好,就算能當學霸那也離有錢有勢這四個字很遠。
寫完之後李赫又把自己的答案撕了,揣在褲兜里,然後寫了一個精簡版,觀點的提煉也降低了一個高度。當他撕掉答題紙重來的時候,他看到那個劉老師看了他一眼,他覺得劉老師的眼神里有一種難以言說的疲憊,似乎心事重重。不過這個年輕貌美的女老師還是對他鼓勵性的微笑了一下,她把他撕答題紙看成是他焦頭爛額了。而方老師和米婭站在門外輕聲聊天,也看到了李赫撕答題紙,她們也都是一樣的想法。
李赫心裡笑了笑,這樣比較好。
重新寫好答案之後,李赫站起來,遠遠的看了劉老師一眼,這會劉老師把眼睛看向了窗外,果然是心事重重,根本沒有再留意他。李赫不舍的又多看了她幾眼,尤其是……從她擱在窗台的右臂下面,隱隱可以看到一抹蕾絲……她穿的是一件短袖襯衫。
不可能看更多了,再看會暴露的……然後李赫才心滿意足的走了出去,把答題紙交給了方老師,一臉小心翼翼等待命運裁決的緊張表情,米婭比他還緊張,一邊伸手摩挲著李赫的腦袋,一邊緊盯著方老師的表情。
其實方老師只掃了一眼,首先看到的就是李赫那一筆歐體楷書,就這她老人家已經眼前一亮了,再掃一眼答題內容,就對李赫說:「等到段文昌看了你的答卷,你想繼續讀理科,他也不會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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