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府,長安縣城關區,政務大樓——
相較於北方的寒冷,今年的關中這個時節依舊有些炎熱,不同於南方的濕熱,這兒是又干又熱。
當然這要比南方的濕熱要好點,南方的濕熱能讓人喘不過氣來,好似空氣被封鎖的。
而且越往林子裡鑽,那種悶熱感越嚴重。
饒是如此,眼下政務大樓進出的辦事人員依舊穿著長衫短褂的。
隨著進入裡邊,這裡大多就是穿西裝,或者中山裝之類。
辦公室內,宋哲正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通著電話,一旁的陳秘書則是眼觀鼻鼻觀心默不作聲靜待長官通訊結束。
這是長官的常態,每天要處理不完的文件還有就是一次又一次的致電給外省的好友。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旱情愈發嚴重,現在一點沒下雨的徵兆。
照這樣下去,明年下不下雨不知道,但今年不想辦法解決問題,這災情擴散的只會更加嚴重。
好在宋長官人脈廣,而且不是那種貪污腐化,唯利是圖之輩。
先是火速解決匪禍問題,在此期間更是馬不停蹄的動用自己一切能動用的人脈向外省求購糧食。
加之上頭政府的撥款撥糧,這災情總算是在一個可控範圍之內。
「呼!說吧什麼事?」
宋哲放下電話長出了口氣,一邊揉著眉心一邊揮手示意。
「長官!您調查的情報已經調查清楚了。」
「說!」
聽著這番話,宋哲閉著眼語速言簡意賅。
「長官,這些情報一方面是張長官那邊致電傳訊過來的,一方面是我們通過南下曾在草原經商的商賈口中得知匯總的。
情況是這樣.....」
陳秘書將自己的剛剛得到的情報一五一十的匯報了出來。
「事情就是這樣長官,長官您慧眼識珠,這個趙銘果然不負眾望有幾分本事。」
「嗯!是有點能耐,我還以為他過去沒幾天就死在那裡石沉大海了呢。」
宋哲淡淡開口,這話讓陳秘書心裡一陣腹誹。
自家長官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刀子嘴豆腐心。
「不過長官,這張長官和那些商賈所說的消息有些對不上,您看....」
「哼!老張這人我很清楚,別看他和我能尿到一塊,但也正因為如此。
他這屁股坐的很正,根本不可能歪。」宋哲輕笑搖頭。
「以後多問問那些商隊,老張那邊的情報聽聽就得了。我讓他幫忙照拂趙銘這小子。
你信不信,他壓根就不聞不問?」
「額....那您還.....」陳秘書有些無法理解。
「為何還讓小趙去這龍潭虎穴是吧?」
宋哲淡笑,「老張是個聰明人,我派趙銘過去時,他的態度就說明了一切。
意思很明白,他很清楚我想在草原得到什麼。
而以他的本性,他是絕對不允許出現開後門這種事。我想要從草原上得到什麼可以。
他不聞不問,前提是咱們有這個本事!
另外,趙銘如何,這不是正好的一個考驗嗎?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就知道了。」
說著宋哲自顧自的從抽屜里取出一盒大前門點燃,一口香菸入肺腑,這一身的壓力好似都泄了出去。
「長官,雖然如此編排他人有些不地道,但卑職還想問一句,您就不怕到時候養出來一條白眼狼?這人財兩空?」
陳秘書算是跟隨宋哲的老人,很多事都是敢於直言。
聽到這話,宋哲抽菸的動作稍稍停頓,但很快就恢復如初。
繚繞的煙霧讓人看不真切此時他的臉色。
「明年興許大帥就會與南邊開戰.....」
這話聽著有些莫名其妙,陳秘書也是有些直犯迷糊,但很快他就渾身一顫,眼睛瞪大,但很快平復下來。
"長官,此事卑職從未詢問過。"
「哈哈!你小子不要這麼緊張,對你我還是放心的,不然這種話我又何必說出口呢?」
宋哲笑呵呵的架著香菸指著陳秘書。
陳秘書也是笑了起來。
心裡卻不禁感慨,看來長官對大帥此戰並無太大信心啊!
「好了,小趙之事你也無需太過在意,他既然已經站穩跟腳估計一時半會也鬧不出什麼太大么蛾子出來。」
不過就在陳秘書點點頭準備離去之際,忽的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忙道,「可是長官....卑職還聽聞一個小道消息,據說外蒙有南下跡象。
此事張家口那邊一點動靜也無,您說要是外蒙當真南下,那邊又沒任何動作,小趙那邊....」
「外蒙南下?還有這事?」
聞言宋哲也是一驚,旋即就笑著搖搖頭。
「無需操心,張礪這人雖然對小趙不聞不問,但涉及大事不可能不會有動作。
他要是沒動作,只有一個可能,他判斷外蒙不可能南下。
張礪的戰爭嗅覺還是挺靈敏的,此事無需在意。」
——
凜冽寒風之中,一行二十餘騎正緩緩登上一處高坡,這裡視野最好能看到遠處十餘里開外的地方。
只是這二十餘騎定睛四下看了看卻有些皺眉。
「趙爺不行啊,現在雲霧太大,太遠也看不真切!」
腦袋被羊皮帽子包裹住的猴子發出瓮聲瓮氣的聲音,明明是扯著嗓子大喊出聲的,但山坡上風聲太大,落入趙銘耳中已經很小了。
趙銘只是點點頭,拿起老郭送的望遠鏡細細向遠處張望。
這玩意是上次老郭送的一堆小禮物之一,屬於那種老物件的單筒望遠鏡。
這要是再過個百來年估計是價值不菲的古董。
只見鏡筒之內,約莫三里地外有著一條河流,沿著河流兩側有著數十個營帳,延伸出很長的距離。
而且更遠處似乎還有一些影影綽綽的營帳,只是雲霧遮蔽已經是看不真切。
以這些營帳為中心,不斷有騎兵進進出出,想來是輪流外出偵查的斥候。
看了看這些人的武器,多以弓箭和馬刀為主,身上穿著大多是羊皮襖子,有些外面縫合著一些牛皮。
但看著看著趙銘便是瞳孔一縮。
卻見有三騎格外不同,趙銘第一時間還以為穿越到了古代看錯了。
但看了好幾遍確定自己並無看錯,這三人的確都是一身蒙古鐵甲。
甲冑十分老舊,甚至有一些關鍵地方許是部件遺失了,乾脆就是沒有。
這可不是蒙古早期的甲冑,估計是一些蒙古家族家傳遺留下的老物件,年紀可能比趙銘太奶年紀還大。
一句話形容,甲片相連如鱗,箭不能穿!
外層有鐵網甲類似扎甲的鐵片,頭盔有一部分護面的甲片。
許是時間太過久遠,頭盔頂部的紅纓已經腐朽不見。
當然這玩意現在有幾分防護力真不好說,可能刀刃砍上一下,不僅能破防,還能因為其鐵鏽一同切入血肉之上,形成破傷風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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