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續的話,沐白雪根本沒太聽清,她的腦海里只盤旋著如下信息:
原來,陸陽春是陸家的私生子!怪不得雲姨說出「野/種」的字眼後,他會那般激動!看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痛處。曾家壽宴上,他對她暗中相幫,令她對他的印象大為改觀,想到這些,沐白雪陡然對他又多出一份同情。
「發什麼愣?快點吃!」余萍打亂她的思緒,「午飯以後,幫我把毛衣織完。」
「哦,好的。」沐白雪低頭,唯恐被某男看見。
主任辦公室,陸陽春坐在沙發上,愜意地翹起二郎腿。
對面的趙婷主任是個中年發福的女人,從來沒見過如此標誌的男子,她緊張地站在他面前,宛如少女般不停搓手,「所有擴建工作進行順利,預計年底完工。下一步,我們計劃將鬼樓爆破重建。」
陸陽春冷下聲音,「誰讓你爆破的?」
「您不是最討厭那裡嗎?」趙主任一愣,她以為他不願回想悽苦的過去,才自作聰明提出建議。
「鬼樓雖然陰暗,卻有我人生最好的記憶。」陸陽春凝著窗外出神,「我不但不會拆除,還會把那裡建成展覽館,永遠保持最初的樣子。」
「我知道了,三爺。」趙婷拼命點頭。
「對了,」陸陽春好像想起什麼事,「最近幾天,倪屁/屁有沒有來過這裡?」
倪屁/屁不是人名,他是無父無母的孤兒,沒有人知道他有一個很霸氣的名字倪畢,在孤兒院大家從來都只稱呼他外號。
「他?早就放出來了吧!把王美蘭害成現在這樣,哪有臉來?」趙婷憤怒不已,「三爺找他一定是想幫院長報仇,畢竟王院長待你像親生……」
陸陽春不願多說,長身站起,留給對方一個冷冽的背影,「如果倪屁/屁來孤兒院,第一時間通知我。」
趙主任撓撓頭,暗道有錢人的心思真是琢磨不透。
出了辦公室的大門,兩個男人迎了上來。
安德烈是典型的又高又壯的東北爺們,粗聲問道:「怎麼樣?有沒有消息?」
對方搖搖頭,繼續往前走。
「他能去哪兒呢?被監獄釋放,沒有工作,又沒有任何親人。」安德烈跟上腳步,「不過,你們不是好哥們嗎?你花了那麼多錢幫他洗白案底,他出來怎麼沒通知你一聲?」
他不顧陸陽春黑沉的臉色,碎碎念地又說了一大堆,直到身邊的馬特助不住咳嗽才住嘴。
馬曉明了解主君的個性,岔開話,「總裁,咱們該走了,禮服還沒試呢!」
聽了這話,安德烈卻先激動起來,他天生炮仗脾氣,邊說話邊擼起袖子,一副躍躍欲試的架勢,「怎麼,你真打算和那個葉破/鞋結婚?還嫌綠/帽子不夠多是不是?」
一直沒吭聲的陸陽春,眉毛都快豎起來了,隨手一記爆栗子,「小安子,你什麼時候能長點腦子!」
「都說八百遍了,別叫我小安子,我又不是宮裡頭伺候人的太監,我是安家大公子——Andre!」安德烈揉揉發痛的腦門,他最討厭這個稱呼,陸陽春就偏偏那樣叫他。他嗓門粗啞,聲音又大,旁邊的人都投去好奇的目光。
本來就心情欠佳的陸陽春,態度更差,「我說過我會和她結婚的話嗎?」
安德烈有些焦躁,「我就納了悶,既然你知道Monica是仇人派來監視謀害你的,為什麼不直接拆穿,將她趕走?是不是看她長得好看,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老二?」
「再漂亮的女人如果是條冬眠的毒蛇,你也不敢和她纏/綿。」這也是陸陽春沒有與她發生/關係的原因,「就算我揭露她的本性,把她驅逐出我的生活,沒準他們會派下一個葉美美接近我。Monica貪婪還好對付些,萬一碰到一個城府極深的女人,到時我在明敵在暗,我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通過深思熟慮,陸陽春作了決定,小不忍則亂大謀,為了報仇,他只能與這條美女蛇虛以為蛇,早晚有一天會揪出幕後主使人!
安德烈想起好友時而陰冷、時而儒雅、時而無助的神情,心裡鬱悶。他剛想開口再說兩句,卻被馬曉明拉到一邊,美其名曰平復情緒。
自從沐白雪宣布訂婚,陸陽春的心情極差,再加上倪屁屁到目前還沒有消息,他整顆心仿佛被放在油鍋里煎炸般難受。一個人默默地往廣場走,他只想冷靜一下。
廣場另一邊的長椅上,心靈手巧的沐白雪正熟練地織著毛衣。身旁的余媽媽帶著花鏡,用慈愛的眼神看她。
沐白雪手上是一件兒童毛衣,眼看就要織好,誰知紅色的毛線不小心勾在涼鞋的鞋帶上,她用力一拉,毛線團掉在地上,滾出很遠。
余媽媽的視線隨著毛線團飄向遠方,最後鎖定在一身筆挺手工西裝的男子腳下,她仔細看了看,驚訝地笑道:「小雪,你們的腳讓紅線綁在一起了!」
本是一句無心戲言,日後卻是天隨人願。
陸陽春垂眸瞧了瞧掛在自己皮鞋上的紅線,又抬眼看了看不遠處同樣一臉驚奇的女孩,心中感慨:或許在這一天月老真的顯靈了!
他的眼中閃過一抹驚艷,邁開長腿款步走來,儒雅的氣質宛如從天而降的天神,灼灼其華。
沐白雪看著他慢慢靠近,一時間忘了動作,待到她反應過來,那張輪廓分明、五官堅毅的俊臉已經近在咫尺。
他與她那麼近,溫熱的氣息全撲在臉上,那是一種男性特有的陽剛之氣,一瞬間就能讓情竇初開的女孩芳心暗動,沐白雪有一秒鐘的失神,繼而面紅心跳。
「臉怎麼紅了?」他邪笑著看她。莫名的,自從見到她以後,陰鬱的心空漸漸放晴。
「哪有?」沐白雪不好意思地彎下腰,她現在只想馬上把那根紅色毛線解開。然而,這根紅線就像著了魔一般,纏上腳腕,弄了半天都沒有鬆動。
沐白雪一著急,便硬生生地將紅線拉斷。
這時,頭頂傳來一句似嗔似怪的埋怨,「好好的一根紅線,為什麼要扯斷?」
陸陽春有些生氣,他將自己鞋上的毛線取下,又把斷了的兩根線頭系在一處,纏回線團,遞給對方,意味深長地說:「好了,本來就應該在一起的,這下永遠也不會分開了。」
「謝謝。」沐白雪抬眼對上那雙哀怨責備的墨瞳,她皺著眉頭,思索他話里的意思。
余萍不知道兩人之間的關係,笑著伸出手,「陸先生,你好!」陸陽春在平安孤兒院的那段日子,曾經和余萍有些交集。
「余媽媽,您好。」陸陽春朝她深鞠一躬,態度禮貌恭順,絲毫不見往日的桀驁與傲慢。
「現在人很少有陸先生這麼尊重老人家了。」余萍表揚。
沐白雪嘴角抽了抽。
尊老愛幼?這四個字壓根和他不搭邊,一想起某男在曾家壽宴上將齊玉蘭和雲姨氣個半死的場景,她便忍不住笑了。
陸陽春忽略她的嘲笑,繼續彬彬有禮,「余媽媽過獎了,白雪才稱得上尊老,還會幫您織毛衣呢!」
「你們見過面嗎?」余萍記得陸陽春在院裡出現的時候,沐白雪已經被沐志軍接走了。
「我們有些淵源。是不是,白雪?」他直直看她,把問題丟給她。
沐白雪嘴唇扇動幾下,最後小聲說,「您好,三……」叔!
「叫我陽春就好,我比你年紀大不了多少,外面又不比家裡,你那樣稱呼倒把我顯得很老。」
一下子封住沐白雪的下句,她想了想,說:「我知道了,陸先生。」要她那麼親熱地喊他的小名,某女真心張不開口。
陸陽春也不為難她,只是將話題轉移到別處,「這毛衣是給誰織的?」
「我孫女月兒。」余萍驕傲地說:「小傢伙已經三歲了,天天又蹦又跳纏著我,除了晚上睡覺時想爸爸媽媽會掉眼淚,其餘的時候都很聽話。」
余萍的兒子媳婦為了生計到外地打工,撫養孩子的事全交到奶奶手中,生活的重擔壓得人有些喘不過來氣。
「小孩子只是一時不適應親人離開,慢慢就會習慣,因為再哭再鬧都沒用,自己在乎的人絕不會因為哭鬧而重合身邊。」陸陽春像是說給別人也像說給自己,「余媽媽,放心,好人一定有好報,一切都會慢慢改變的。」
「借你吉言!陸先生性格真好,年輕人很少傾聽老人嘮叨,」余萍感慨,「將來嫁給你的姑娘,一定會很幸福。」
「婚事還八字沒一撇兒呢!」陸陽春幽幽眼神看向沐白雪,「我那缺心眼的老婆身在福中不知福,說不準以後還要余媽媽幫忙保媒呢!」
沐白雪不解風情地白了他一眼,暗暗鄙視:下個月就要結婚的人了,還在這裡裝單身,惡不噁心?不過,他說那個缺心眼的老婆看自己做什麼?
余萍眉頭一皺,似乎看出些什麼,她不想妨礙年輕人聊天,笑著走遠。
廣場上僅剩一男一女,陸陽春笑容更加肆無忌憚,忽而抬起手朝她的臉頰伸去。
沐白雪略一緊張,往後退了半步。
「別動,你臉上髒了。」他用溫熱的手指摩挲她嬌嫩的皮膚。
「陸老三,你幹嘛呢?」可這個時候,偏偏有人不知好歹地湊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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