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嘉禾看著她,他半天沒有說話。背著光,無瑕看不清他的表情,心裡不由有些忐忑,她又小聲說,「過來和我一起睡吧,你每天工作很累了,再休息不好,會生病的。」
話說的簡單,可是說完無瑕幾乎要屏住呼吸,心撲通撲通的笑,難以抑制的緊張,她此時此刻正在對一個男人提出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邀請。
等了很久,她以為謝嘉禾會拒絕,沒想到他輕笑,「是不是小無瑕是怕黑,不敢一個人睡?好,剛才我惹你生氣,作為補償,今晚我陪你。」
謝嘉禾關掉書房裡的檯燈,而她同時打開床頭燈,然後側身躺下,拉上毯子,蓋住臉。過了一會兒,她感覺到背後床墊的凹陷,和男人身上的香氣。
無瑕條件反射的抓緊身上的毯子,一個勁兒的往床邊挪,其實他們之間的距離足足還能再睡下一個人,謝嘉禾的手隔著毯子拉住她的肩,
「我是細菌還是病毒?讓你唯恐避之不及。」
無瑕不敢動了,窩成一團。
「原來你這麼不喜歡我,那我還是去書房睡吧,」謝嘉禾作勢起床,一隻手從毯子裡伸出來,扯住他睡衣下擺,「不要走。」
謝嘉禾忍住笑,「那你把頭露出來。」他覺得現在的無瑕可愛極了,像一隻彆扭的小貓咪,小小軟軟的得窩成一團,身上有一種甘甜的乳酪香,讓人不自禁的想親近。
無瑕先鑽出個頭尖,又冒出一雙大眼睛,還沒來得及吸一口清新的空氣,謝嘉禾的臉沒有預兆的突然出現她眼前,她的心一下子到了嗓子眼,謝嘉禾雙手撐住床榻,低頭看著她,他離她很近很近,近得無瑕能看得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還在跟我慪氣嗎?」
「沒,沒有慪氣,」無瑕的腦子裡像是裝滿了一團漿糊,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那為什麼不願意看著我?」
什麼叫不願意看,是她根本不敢看,這樣一雙仿佛能攝魂的眼睛,一旦視線交匯,她的心尖都是發顫的,她努力平息自己的不淡定,迎上謝嘉禾的目光,「時候不早了,我們快睡覺吧。」
「口是心非的孩子,還說沒慪氣,我周末帶你出去玩,吃好吃的東西,好嗎?」?他修長的手指划過她的臉頰,幫她把擋住眼睛的頭髮別到耳後。
「嗯。」
「那現在快睡覺吧,」他撫摸她寬闊光滑的額頭,給了她一個晚安吻。
昏暗的燈光下,謝嘉禾看不見無瑕從臉到脖子像煮熟的龍蝦一樣紅,在他眼中,無瑕是孩子,他的舉動沒有問題,和一個孩子睡在一張床上,對他來說或許有些不習慣,但至少不需要避嫌。無瑕就不一樣了,她以成年人的思想看待謝嘉禾,除去這身孩童的偽裝,他們就是兩個完全獨立的成人靈魂。
她趕緊閉上眼,仍然背對著謝嘉禾,他幫她蓋上毯子,關上燈也休息了。
無瑕熬了很久才進入夢鄉。她的雙膝始終微微向內曲起,讓自己的身體拱成一個圈,只有最沒有安全感的人才用這樣的姿勢睡覺。而她的身後,謝嘉禾向她的方向側身,一隻手向前伸,指尖差一點就挨著無瑕,再差一點就可以抱住她。睡著的他無意識的以保護者的姿態陪伴她,溫馨而美好。
周末,忙得焦頭爛額的謝嘉禾依舊遵守約定,帶無瑕出來。謝嘉禾沒有帶孩子的經驗,不知道小女孩喜歡去什麼地方玩,遊樂園?動物園?
他徵求無瑕的想法,
無瑕說,「我也不知道。」
兩人站在路口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末了,無瑕說,「要不,我們去看電影吧。」
無瑕才知道謝嘉禾沒有車,如果不叫司機老樊,就只能靠公共運輸出行。她感到不可思議,她認識的富家子弟幾乎沒有不愛車不開車的。
謝嘉禾對她說自己十三歲的時候有一次偷開家裡的跑車出去,控制不好速度撞到樹上,導致手臂和腿都打上石膏,像個木乃伊在醫院躺了整整半年。後來就有了心理陰影,不太敢開車。
謝嘉禾沒想到無瑕聽了以後,第一反應是笑。
他鬱悶,「你笑什麼?」
「笑你活該,你小時候一定調皮搗蛋的小鬼頭,讓父母頭疼煩心。」
謝嘉禾沒有生氣,心中反而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他曾出車禍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他們第一時間對他噓寒問暖,各種表示遺憾和同情,但沒有一個人敢當面責備他,恥笑他,說他活該,連他父母都沒有。無瑕真的不在意他的身份,率真的表示自己的想法,不含蓄,不拐彎抹角,像對待自己最親近的人。
他們到電影院正好趕上一部電影開始,兩人買票直接進去,沒看見售票員怪異的眼神,這是部愛情電影,正巧七夕情人節馬上要到了,來看這部片子的幾乎都是情侶。哥哥帶小妹妹來看愛情文藝片真的好嗎?
其實謝嘉禾和無瑕根本沒注意電影的名字和介紹,謝嘉禾沒看過中文電影,也興趣不大,依著無瑕的意思,而無瑕只是想找個地方打發時間,看什麼都無所謂。
等電影情節逐漸進入高潮,出現各種激。情。床。戲,兩個人之間的氣氛變得很尷尬,好巧不巧,他們後排的一對情侶看得挺動情,竟然舌吻起來,發出讓人臉紅心跳的喘息。
無瑕好奇想回頭,謝嘉禾直接捂住她的眼睛,「我們出去吧,」他在她耳邊說。
「嗯。」
從電影院出來,謝嘉禾牽著無瑕一直走到外面廣場的噴泉旁邊才停下,兩個人都不作聲,面面相覷,又同時大笑起來,無瑕的眼淚都笑出來了,「你捂我眼睛害我什麼都沒看見。」
「小鬼精靈,不學好,」謝嘉禾拍她的腦袋教訓,動作之輕和撫摸沒差別。
無瑕繼續語出驚人,「有什麼好遮掩的,裝純潔,我才不相信你沒有經驗。」
謝嘉禾險些岔氣,咳嗽個不停,很少見的,他也臉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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