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邱楚芳的請求,無瑕和謝嘉禾都沒說話,饒是向來淡定的兩人,也都沒想到這個要幫的『忙『如此特別。由此可見,王美嬌的想法有多荒唐。
「孩子自己決定吧,我不發表意見,」謝嘉禾首先申明自己的立場,民主的把決定權交給無瑕。
無瑕蹙眉,問邱楚芳,「如果這次演出我代替她,以後該怎麼辦?」
「美嬌結束暑假,便回美國了,到時再編個理由,說手指受傷,隱退學樂理,旁人也就只會唏噓一下天才不易。」
「邱老師把一切都想得很周全,」謝嘉禾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好像我們不答應,都過意不去了。」
他的眼神讓邱楚芳脊背發涼,竟有些害怕,
怎麼害怕?
儘管這個年輕人明明看上去依舊一身清淡,尊敬你,可此時此刻的他給人卻有一種無形的壓迫感,似看透你所思所想,而她是在老虎屁股上捻毛。
她有些後悔,不該聽美珠的勸招惹這家人。
「邱奶奶,我答應你,」無瑕說,淺淺的微笑,目光仍然誠摯清澈,「您把演奏會的時間地點,還有曲目告訴我,我現在就著手準備。」
謝嘉禾送走邱楚芳,關上門轉身就問無瑕,「為什麼同意她?」
無瑕看著他,「你好像不高興?」
她的聲音小心而忐忑,走到謝嘉禾跟前,挨著他的腿。
謝嘉禾笑著揉揉她的頭髮,「我沒生氣,而是覺得我的小公主給別人當替身委屈了。」
「就只有這一次,我不能看著邱奶奶著急不管,她是一位非常好的長輩,還送了我一張無價的CD,我正好借這個機會,還這個情,」無瑕心裡很明晰,她彈鋼琴不為出名,不為功利,僅僅是滿足自己,打發無數宅在家中的時間,真正認真聽過她曲子的人,寥寥無幾。
謝嘉禾低頭凝視她,眸光瀲灩,「演奏會那天,我陪你去,如果所有人都是王美嬌的觀眾,那麼,我做你唯一的觀眾。」
無瑕驀然抬頭,四目相對,她心底某一塊從來無人觸及的地方好像有什麼不一樣了。
後來,無瑕才知道,演奏會的時間與楊少一的生日在同一天,謝嘉禾原本打算親自去江陵給楊少一送禮,但他當時選擇陪在自己身邊。
演奏會的主題是紀念已故的鋼琴演奏家許清和,因此參演人員基本都是許清和的學生。作為其中最優秀的弟子之一,王美嬌所負責的部分相當重要,可為整場演出的一個高潮。
她將演奏兩首曲子,一首就是當年她高中畢業前,最後彈奏的那首《E調前奏曲》,而另一首,是送給她恩師的敬拜,《天堂之淚》。
曲目單最終確定下來,邱楚芳馬上送給無瑕一份,「第二首曲子你可能不熟,這幾天到我家來練習吧,我可以給你一些指導。」
無瑕卻搖頭,「我想我應該更熟悉第二首。」
她的奶奶和爺爺相繼去世,她那時是哭著在彈這首曲子。
不過無瑕白天還是去邱楚芳家練琴了,畢竟邑城音樂學院是全國頂尖的藝術學校,而許清和桃李滿天下,不少如今已是著名音樂家,這場演奏會不僅正式而且隆重,屆時許多古典音樂界人士會客串演出,而且邑城政府要員都會蒞臨現場,媒體也將進行現場直播。
因此無瑕還是有點壓力的,即使是個替身,也得有職業道德吧,她當然想彈好一些。
在這期間,無瑕沒和王美嬌見過一次面,兩人連個配合的彩排都沒有。無瑕十分擔心會不會出差池,謝嘉禾笑她皇帝不急太監急,「她都不怕,你怕什麼,反正做鬼的是她。」
到了演奏會當天,邑城音樂學院一早就全校戒嚴,禁止閒雜人等進出校園,通往演奏廳的道路兩旁的樹上都繫著金紅的綢緞,時不時可以看到學生幹部引導知名校友參觀校園。
無瑕提前三個小時到達演奏廳,這個演奏廳是去年剛建好的,可以容納一千五百多人,是如今邑城最大的音樂大廳。舞台上,人們正忙碌的準備各種音響設備。
無瑕仰視大廳壯闊的穹頂,「如果是我能作為主角在這裡表演,我絕不會怯逃,而只會感到榮幸。」
「會有那一天的,」謝嘉禾的聲音很認真。
這時,無瑕聽見有人在叫她,是王美珠,她從側方跑過來,「請到這邊來。」
注意,她對無瑕用的是敬詞,不僅如此,還特地撐著膝蓋勾下腰,而對謝嘉禾,她只敢匆忙的閃過客套的笑就低下頭,如此放低姿態,為了王美嬌,她也算做得仁至義盡了。
既然要作假,自然得提前安排好。演奏廳樓上有練習室和更衣室,練習室里擺著一架鋼琴,也就是無瑕今晚的道具。
「琴我已經找人調好音了,你先試一下,」王美珠說,「待會兒美嬌出場,我師弟會切斷現場的鋼琴音,把這邊的線路聯到音箱上,聽見我的前奏結束,你就彈琴。」
王美珠忙得渾身是汗,她很辛苦,她不僅要幫王美嬌打點好一切,還得上台演奏,到時候,她將站在王美嬌身側,替她掩飾。
「我現在去化妝換衣服,二十分鐘後再回來,你和你哥哥千萬不要離開這個房間。」
看著王美珠心急火燎的背影,無瑕說,「雖然她們大打出手,可她其實對自己的妹妹很好,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
她也是個姐姐,但她就做不到,她和孔珏比陌生人都不如。
謝嘉禾把她抱在鋼琴椅上坐好,「這都與你無關,過了今晚,你和她們不再有任何關係,」他也不允許有。
王美嬌在父母的陪同下來到學校,從頭到腳一身黑色,極其低調的進入演奏廳,門口的接待人員愣了半天才明白過來剛來進去的就是天才王美嬌。
「媽媽,我再給薛征打個電話,」朱瑞萍想阻止,王華勇訓她,「你想讓她現在犯病嗎?」
王美嬌走到一邊,按了薛征的號碼,通了,但沒人接聽。
「少一,少一,我給你隆重介紹,這是我的鐵哥們,薛征,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是青梅竹馬,」孔珏拉著薛征的胳臂,親昵的貼在他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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