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涼本來要躲,可是葉輕蘊穿著一身挺括的西裝,再正經不過。要兩人這麼拉拉扯扯,反倒不成樣子。
她索性把嘴唇迎上去,同他將要落下的吻匯合。
因為喝了一些果酒,許涼身上有甘冽的香味,讓人忍不住深吸口氣。兩人糾纏著,不一會兒兩唇分開,葉輕蘊也被傳染上醉意似的,臉上一層淡淡的紅暈。
許涼穿著氣惱他,也惱自己。腦子真是被那點兒酒燒得無法無天,竟真的這樣和在大庭廣眾之下親熱。
時不時有人扭頭過來看他們——亭子裡這兩個不像學生的人,倒還沒丟下年少輕狂那一套。
她推開他,站起身來,要往亭子外面走。走到陽光里去,又忍不住慢下腳步。
葉輕蘊腿長,信步跟上來,嘴角的笑意像白晝的光,沒有太陽也落不下去。
他亦步亦趨跟著她,真成了吵架之後的情侶了。
只不過他長相太過出眾,不時有女生目送他的身影走遠。
「別鬧脾氣」,他終於沒了耐心,一步跨上去扣住她的手指。
許涼掙扎了兩下,拗不過他,只好作罷。
「以前這裡沒有草坪的,是一片果樹。常有人把沒成熟的果子摘下來,後來索性全移栽到別處」,許涼語氣和當下慵懶的陽光一樣慢著調子。
「嗯,你去偷過嗎?」,他好像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似的。
「當然啦」,說起當年的糊塗事,許涼兩隻眼睛裡的光,亮得忍受不了絲毫陰影,「聽說那些樹都是當年的學神種下的,吃了果林里的果子,把複習當預習也能及格!」,她興致勃勃地說,仿佛嘴裡的故事就發生在昨天,還有那份偷果子的驚心動魄。
「結果呢?」
許涼說到這兒表情很驕傲:「大四那年我們上我們課的老師尤其變態,他手裡掛掉的人屍橫遍野,三分之二都要陣亡。我們寢室的人都想偷了果子在考場上護身,六個人里,只有我一個人過了」
她搖晃著他的手,一副求表揚的樣子。
「運氣不賴,估計你的智商就在那場考試里用完的」,他挑眉道,整個人都在光里,身後的影子慢悠悠拖了一路。
許涼早就知道他和自己的智商有仇,一天不吐槽能長蛀牙。她大人有大量,不同他計較,心裡那份歡喜還沒有偃旗息鼓,接著說:「大概是那時候的老師很好」,說到一半她自己也不好意思了,「我大四的時候課上得並不認真,雖然課少,但有些難。老師真跟算名子一樣,一眼就把我給看透了,還特地問我哪裡不懂,給我開小灶」
葉輕蘊淡笑不語。這個傻乖乖當真以為老師們那麼和善呢。那時候她滿心都撲在寧嘉謙身上,逃課開小差是常有的事。大二大三積累起來再好的底子,也防不住她坐吃山空。
那會兒他並不在國內,拜託了譚柯寧去照看,並且出資將她們學校的p實訓室擴大了一倍,這才換來老師們對她的處處關懷。
這些事她還不知情,現在倒像中了彩票似的在他面前炫耀。
那嬌憨的模樣,讓他又無奈又好笑。
看她那麼高興地憶苦思甜,葉輕蘊也不能敗壞她那份興致,還裝作很新奇的模樣配合她。
許涼說了大半天,口乾舌燥,到奶茶店買了兩杯奶茶。他站在門口等自己,老闆娘笑眯眯地對她說:「姑娘好福氣,你男朋友老帥啊!」
她笑起來,就像別人在恭維自己一樣,臉上的欣喜根本壓抑不住。
等她折身回去,發現有兩個青春靚麗的女孩子在跟他搭訕,走近了一聽,她們正嗔笑著向他討電話號碼。大概今天陽光不錯,將他臉上的表情照得柔和不少,沒了以往的淡漠疏離,使他的五官看起來立體又雅致。
許涼沒急著上去,聽其中一個高挑的女孩子說一臉羞澀地邀請葉輕蘊道:「最近我們社團有個舞台劇,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葉輕蘊含笑看了貓著腰的許涼一眼,不咸不淡地回道:「不知道是哪一天,或許我沒有空」
女孩子喜色潮汐一樣退了一半,沒等笑完全落下去,她又提議道:「沒關係,下個月我們還有活動,到時候我打給你,一樣可以參加。你有沒有名片,可以給我一張嗎?」
剛才電話號碼沒到手,這時又舊事重提,發起第二次總攻。
葉輕蘊淡笑道:「抱歉,我在公司里只是個干雜活的,並沒有印名片」
兩個女孩子熱絡的表情淡下來不少。又仔細打量他看起來十分清貴的穿著,心裡估摸著,大概是在淘寶上網購的。暗地裡撇撇嘴,跟他道了別,離開。
許涼走上去,挽著葉輕蘊的手臂,跟在兩個女孩子後面,聲音不大不小地說道:「你寄回家的錢又不夠了,家裡三個孩子都要老人照顧。我看我們還是別在一起,依你的長相,找個年輕家裡又過得去的女孩子,一定不成問題。我瞧著剛才和你說話的那兩個就不錯」
葉輕蘊悶笑著。許涼斜他一眼,讓他配合自己把這齣戲給演下去。
他清了清嗓,順著她的話說下去:「你說得也有道理」
許涼聲音苦情起來:「你雖然是從小地方來的,但相貌學歷都不比別人差。撿個高枝,下了我這個糟糠妻,只要她對一雙老人,三個孩子好,我苦點就苦點兒——」
她話還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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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話還沒說完,兩個女孩子步子飛快,幾乎小跑著離開了他們的視線。
葉輕蘊再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許涼氣哼哼地錘了他一下:「笑什麼?我才離開幾分鐘,招蜂引蝶地,春天都來了」
他眼睛裡的光芒四射,很歡喜一樣似的,將她的手握住了。
葉輕蘊「嗯」了一聲,竟然委婉地認錯道:「下一次再有女人接近,我就只把夏秋冬這三季給她們看」
許涼繃不住要笑:「少在這兒哄我,什麼季節的我不知道,只相信自己看到的。明明你整個人快泛濫成桃林了」
他俯身貼近她,在許涼耳邊輕輕說道:「一片桃林又怎麼樣,我只摘你這一朵還不行嗎?」
許涼心跳如雷,呆滯地靠在他肩膀上,又聽他說:「其他的都比你這朵好看,我不忍心」
她跳腳:「喂!」
葉輕蘊親了親她的額頭,安撫道:「好啦,你都把我說成個鳳凰男了,還不興我過過嘴癮?」
「那你真覺得她們比我好?」,一出口她就愣住了。平白無故說這個幹什麼,顯得自己心眼兒小得連根針都容不下。
最近真是魔怔了,老有這些莫名其妙的煩躁心緒來打擾自己。
許涼抿抿唇:「抱歉」,她說,覺得自己無理取鬧不好,但又覺得有些委屈。
她快被自己這股矯情勁兒給悶死了。
葉輕蘊摸摸她的頭髮柔聲道:「幹嘛要道歉,無理取鬧不是女人的特權嗎?」
許涼詫異地看著他,張了張嘴,卻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不過幸好她什麼也沒說,因為他下一句就是:「前提你要先進化成個女人」
她磨著牙瞪他,被他欺負慣了,偶爾也有爆發的時候。許涼忽地笑了:「我不是女人,難道你和個男人上床嗎?」
葉輕蘊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反擊。他從上到下仔細打量她一遍,真是懷疑有人將魂附在她身上。
以前這個時候,她頂多咬牙切齒,兩手攥拳,兩隻眼睛濺出火星子來。同時又拿他無可奈何。
今天她倒是長出反骨來了,那方面的事她向來守口如瓶,此刻為了扳回一成,連那點兒羞澀也顧不上了。
他心裡泛起漣漪來,但這感覺不太壞。
許涼說完低下頭,覺得自己那話太粗糙。但說都說出去了,再收不回來,只覺得出口那一剎那掌管大腦的不是她自己,而是另一個陌生的靈魂。
葉輕蘊又摸摸她的腦袋,笑著說:「嗯,我里里外外都檢查過,你的確是個女人」
哦,她怎麼忘了,論起毒舌,自己轉世十輩子也可能成為他的對手。
她把眼神瞪出一種狠惡來,然後把手裡的奶茶遞給他。不過好像已經冷了。
等葉輕蘊喝了兩口她才反應過來。他舌頭金貴,胃也嬌氣,加上喝金咽玉地長大,奶茶這種加了過多香精的東西他向來敬而遠之。
不過今天大概心情不錯,他竟然沒有挑剔。
兩個人走走停停,許涼不像葉輕蘊,他向來對自己在美國的生活諱莫如深。她一邊走一邊指給他看,細細講起某個地方曾經發生過什麼趣事。
許涼大力向他推薦六食堂的過橋米線,說那裡的老師傅家在雲南,做出來的味道不必本地的差。
又或者到她以前學習過的教室去,大致的樣子還沒變,但還是有些陌生了,像走進了別人的領地,心下感慨又茫然。
大一大二她學習最認真,雖然家裡的長輩都不過多苛求她,但有了個童湘做對比,她也不甘落後,憑著那股頭整天泡在圖書館裡。
後來遇上寧嘉謙,那年也是冬天,下了好幾場大雪。
他是人如其名,頂頂舒曠謙和的人,但對著她,總像是要將年少時積累起來的深切愛意一起涌到她跟前。
學校的湖裡結了很厚的冰層,他便帶著她到湖面上學冰刀。葉輕蘊小時候在她面前落水,她眼睜睜看著他在水面上沉浮,然後急急忙忙去找大人幫忙。
人救起來了,她倒嚇壞了,還得葉輕蘊這個九死一生的人反過來安慰她。
後來他學會了游泳,在水裡勻稱擺動的身姿像一尾靈活的魚;反而是她,怕水怕得要命。
他學游泳的時候,她攔住不讓,小時候膽小,總認為當時危險的場景又會上演。
可葉輕蘊撥開她的手,笑著說:「以後你問我,你和我媽掉進水裡我先救誰這種問題,前提我總得會游泳不是?」
所以寧嘉謙將她帶到湖面上的時候,她全身都在發抖。她真怕冰層忽然破了,人掉下去,又冷又無助。
他的手乾燥溫暖,牢牢牽住她說:「沒關係,要是你掉下去了,我陪你一起」
題外話
哦,我什麼時候才有萬更啊,上天既沒給我這個技能,又沒給我這個時間。這幾天都更得好晚,抱歉,香香要打包東西郵寄回家。哎,大四狗傷不起啊。寶貝們晚安哦,麼麼噠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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