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廝殺聲不斷。
李承乾卻是一直沒離去,他就靜立於城頭。
當然,他不是擔心吳安等人。
就吳安等人的實力,沒什麼好擔心的,他只是在等,等城裡百姓的反應。
人可以殺,但是人不能亂。
這是李承乾最基本的要求。
別看他下達命令的時候一臉的堅定,可真當命令執行下去的時候,他也擔心的。
「殿下,時辰不早了。」一旁,劉三低聲說道。
如今可還沒開春,這大半夜的還在城頭上,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
李承乾聞言笑了笑,道:「不打緊,再等等看。」
聽李承乾這麼說,劉三在心裡把吳安罵了個狗血淋頭,多大點兒事兒,折騰這半天都沒個結果?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是勸不了自家這位殿下了,也只能等吳安那邊結束。
好在沒讓他等多久,最多也就兩炷香的功夫,吳安便一身血污地走了上來:「啟稟殿下,屬下幸不辱命,一應吐谷渾餘孽誅殺殆盡!」
到了這時候,他也不知道那些傢伙到底有罪無罪,但不管怎麼說,人他是殺完了。
李承乾聞言,點了點頭:「辛苦了。」
殺人算不得辛苦,但能做到不影響城內普通人,的確是要花費一些功夫的。
李承乾一直就在這城頭上看著,這一點兒他自然是知曉的。
「殿下抬愛,這一切不過是屬下的分內之事罷了。」吳安笑道。
「都處理好了?」李承乾問道,「確定沒有其他的紕漏了?」
「殿下放心,所有收尾工作都是屬下親自主持的,定然不會有任何的紕漏,而且,大明的百姓還是明理的,知道這是殿下在肅清國朝的叛逆,對此倒是頗為支持。」
李承乾笑而不語,擺了擺手,笑道:「既如此,那本王也回去休息了,後續之事,你還得盯著點兒。」
說罷,李承乾揚長而去。
他這會兒其實也鬆了一口氣。
他就怕引起不小的動盪,這不符合他的利益,更不符合大明的利益。
等李承乾遠去之後,吳安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這一夜其實也是忐忑的。
李承乾的目的他清楚,但他不清楚自己的能力。
今夜搞得好是他的機會,可一旦沒處理好,那就是他的死期。
城中。
無數人其實都看到了這一幕。
吳安做事兒也做得絕,但凡他認為有嫌疑的,無一例外都是抄家滅祖,按照後世的話來說,那就是死了一戶口本。
而他這等殘忍的手段,自然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反對,或者說為那些人發聲的傢伙不是沒有,只不過所有反對的人都被他順勢殺了個乾淨。
這傢伙,可不是一個好東西。
當然,好人也做不了密諜司的頭目。
這會兒,城中無數老百姓看著這一幕,無不是面露懼色。
對於殺戮,他們除了畏懼其實也別無他法。
這就是百姓。
愚昧而不自知。
其實任何時代都是如此,老百姓的要求其實很簡單,甚至可以說簡單到令人髮指。
可問題是,幾千年的傳承,又有多少人真真正正的在意過老百姓的想法?
就好比李承乾,他雖然是當權者,但他的思維邏輯永遠是站在當權者的立場之上。
百姓,以前他或許會覺得該開智,但如今,他可能更希望老百姓更加愚昧一些。
愚民可治!
這也是下一代的教育沒有跟上的緣由。
可能隨著時間的推移,教育的發展,他今時今日的做法,未必就能得逞。
只能說,他在這個階段肅清大明國內,也是最好的時機。
另一邊,洮州城,王仁祐也沒閒著。
從郡守府回來之後,王仁祐就讓人通知了崔浩等人。
倒不是說沒有了崔浩等人,他連基本的工作都無法展開,只是初臨洮河郡,他也需要向士族展示一個態度。
在之前郡守府的酒宴之上,他就發現了,整個洮河郡的官員對於他的到來,算不得如何的友善。
他雖然只做過一任縣令,但官場上的這些東西,他也摸清楚了一些東西。
再說了,他一介縣令,空降洮河,眾人不滿其實也是自然的。
就像洮河兩州的刺史,他們其實也盯著這個位置,為此都付出了不少,可誰知道最後陛下欽點了他?
單從這一點兒來說,他其實就已經得罪了洮河超過半數的官員。
要知道,孫楊兩位刺史動一下,那動的可就不是一個兩個。
在這種前提之下,他想在洮河郡開展工作,還真沒那麼簡單。
當落日留下餘暉之時,崔浩等人倒是都來了。
其實眾人收到消息的時候,也是一陣地搖頭無語。
太快了,在他們的計劃之中,至少要三天以後才會和王仁祐正式接觸,但誰知道人家一天都等不了?
「來都來了,進去吧?」崔浩頗為無奈地笑道,「這麼一來,估計全天下人都知道我們這位王郡丞乃是太原王家的人了。」
「這傢伙,還真沒什麼話好說他的。」太原王氏的那人聞言也是有些無語,「老夫想過無數種和他會面的情況,但真沒想到會是在郡丞府。」
「這也是他的聰明之處。」盧家人笑道,「他如今可能也知道自己的處境,這會兒靠向我們也是自保的一種手段。
說穿了,無非就是為了向眾人展示一下自己的身份罷了。」
說著,他也笑了。
背靠士族的王仁祐和孤家寡人的王仁祐,那是兩個故事。
就這一點兒來說,王仁祐倒是聰明。
等他們一道進入郡丞府的時候,王仁祐正在大廳中等著,對於這些各家的代表,他倒也沒有表現得太過於殷切。
說到底,他是官,這些人縱使背靠士族也不過是各家的代表而已,終究還是百姓。
「見過王郡丞。」一進門,崔浩等人便躬身行禮。
王仁祐看了眾人一眼,這才笑道:「諸位多禮了,本官初來乍到,還得仰仗諸位才是。」
「哪裡的話。」崔浩當即笑道,「郡丞乃是我洮河郡的父母官,吾等還得仰仗王郡丞才是。」
王仁祐笑而不語。
他又不是傻子,如今的洮河郡,他要是沒有士族的支持,基本上就是寸步難行。
當初他之所以投向士族,不是沒有這個原因。
「本官的情況,估計諸位都是知曉的。」王仁祐說道,「如今的情況,士族這邊要想獲得實際權益,那必須保證本官能順利的接掌郡丞府,若是這一點兒都做不到,那我們之前所商議的就得作廢。
畢竟,本官若是無法徹底掌控郡丞府,那本官也無法為士族提供任何的便利。」
王仁祐說得簡單,但也說得清楚,直接。
而他的這番話,卻是讓眾人為之一愣。
太直接了!
直接到他們沒有一絲絲的準備。
有些事兒向來就是懂得都懂,但不會明言,所以王仁祐這麼幹倒是讓眾人頗為無奈。
不過眾人反應也快,聽王仁祐這麼一說,當即也反應過來了。
「王郡丞倒是坦然,既然話說到這份兒上了,那吾等自然會配合王郡丞。」崔浩笑道,「不過如今王郡丞初來乍到,是不是要先熟悉一下具體工作後,吾等才能更好的配合王郡丞?」
事情挑明了,那就明言好了。
而且他們這些人也從未想隱瞞和王仁祐的接觸,當然,隱瞞也隱瞞不了。
「那是自然,不過諸位在洮河郡想必也有些時間了吧,而且在我郡丞府,可有不少你們的人,真要熟悉起來倒是不怎麼麻煩。」
王仁祐笑道,對於這些,他其實已經了解過了。
至於郡丞該做什麼他在路上就已經理清了。
說到底,他這會兒只是欠缺實操。
當然,若是沒有士族的支持,他想實操也不容易。
別看他們如今算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但終究還是各懷鬼胎。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的,這時候不講話點明,王仁祐還真不敢指望他們能有多大的支持力度。
這些年,他別的沒學會,但這些東西還是學了個明明白白。
「這倒是,以王郡丞的能力,熟悉這些事物自然簡單,這樣,我回頭就通知我李家的人,全力配合王郡丞,定然能讓王郡丞在洮河郡大展拳腳。」李家那人聞言笑道。
王仁祐既然開口了,而且他們也是有所求,那就不用再遮遮掩掩了。
而且,王仁祐儘快在洮河郡站穩腳跟,對他們世家而言自然也是好事。
「那就多謝諸位了。」得到了李家的保證,王仁祐頓時就笑了。
他初臨洮河,已經得罪了洮河的官員,要是沒有士族的支持,他的工作可沒那麼好展開。
「王郡丞客氣了,這也是合則兩利的事。」崔浩笑道,「不過王郡丞今後有什麼打算?」
「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打算。」王仁祐笑道,「不過投之以桃必報之以李。」
他知道崔浩想問什麼,但對此,他倒是沒拒絕的心思。
「做起來其實沒那麼簡單的。」就在這時,李家之人卻是開口說道,「之前我李家不是沒打算做點兒什麼,但洮河郡如今的商業體系已經成型了,之前長孫無忌和許敬宗對我們不說嚴防死守吧,但也是處處提防著的。
如今縱使是王郡丞上任,可想改變當下的環境,怕是也沒那麼簡單吧?」
他們不是沒嘗試過,但洮河郡的商業體系已經成型了,而他們,一來是沒有那個技術,二來則是沒那個環境。
之前,他們甚至自己也做過作坊,洮河郡官方還是極為支持的,但因為技術的原因,一直無法競爭過別人。
當然,如果他們的對手是別的商賈,倒也沒什麼,可問題是,他們的對手是朝廷,這就讓他們的很多手段無法施為。
王仁祐聞言卻是笑了:「諸位多慮了,本官只要真能徹底在洮河郡立足,那諸位的麻煩就不再是麻煩。」
「真能如此?」崔浩聞言一驚。
他擔心王仁祐是為了獲得士族的支持,給他們畫大餅,這樣的人不是沒有,他們甚至還遇到過。
王仁祐倒是頗為淡定:「若是做不到,本官自行掛冠而去。」
對此,他自信滿滿。
「不知該具體怎麼做?」李家之人也是一臉的好奇和期待。
這麼多年了,他們都無法在洮河郡的工業上分得一杯羹,而如今洮河郡已經誕生了一批因為工業發家的商戶。
他們怕自己一步跟不上,步步跟不上,而大明那邊,李承乾對他們士家打壓得更厲害,如今也只能在洮河郡碰碰運氣。
「諸位想必也知道,如今的洮河郡其實就是大唐的一塊試驗田,換句話說,洮河郡其實就是整個大唐工業的先行者,在政策上是有很多扶持和寬宥的。
但諸位以為大唐只想將洮河郡經營成如今這樣麼?
如果只是這樣,其實根本就沒必要。
是以,洮河郡的工業還有一個井噴的爆發期,雖然諸位沒有在第一時間摸到工業的門檻,但第二次,第三次呢?
屆時本官坐鎮郡丞府,還能讓諸位吃了虧不成?」
「話是這麼說,但不管是許敬宗也好還是當初的長孫無忌也好,他們當初雖然支持我們發展工業,但也一直在限制我們,這是誰的意思想必不用我說,王郡丞就知道是誰了吧?」
若不是李二打壓他們士族,哪怕是長孫無忌也會給他們幾分薄面的。
可這是李二的意志,縱使是長孫無忌也不得不執行。
至於許敬宗,他雖然貪財,但被冷落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有機會東山再起,豈會為了這點兒蠅頭小利忤逆李二?
「這個本官自然知曉。」王仁祐卻是笑道,「不過諸位是不是忘了,洮河郡的工業是怎麼發展起來的了?」
「去大明挖人?你瘋了?」崔浩一聽他這話,當即就坐不住了,「長孫無忌去挖人,那是人家關係不一樣,高低還是那位的親舅舅,我們去挖一個你試試?
聽聞之前,大明的將士都殺到了洮河郡,你真以為大明的刀不利?」
他是真的覺得王仁祐瘋了,這會兒,他甚至都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和王仁祐合作了。
如今的李承乾,可不再是當初的李承乾。
這麼做,無疑是虎口拔牙,找死!
王仁祐卻是笑得燦爛:「諸位怕是被那位嚇破了膽,反而看不到事情的本質。
其實,我們去大明挖人,才最符合那位的利益。」
「為何?」有人當即問道。
休息了幾個月養身體,剛回單位上班就喝麻了哎,剛出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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