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一開始就猜到了結果,但沒有一個肯定的答案時,誰又敢百分百放心?
「走,出去轉轉。」吃完飯,李承乾說道。
桃源雖然不大,但轉轉還是無礙,當然,李承乾之所以願意在桃源四處看看,一是為了之後的生意。
他雖然說是不在意賺錢不賺錢,但沒誰願意虧錢。
再說了,他開這個酒樓最重要的目的還不是賺錢,而是情報。
酒樓里來來往往的客人是最容易在無意間透露出種種信息的,只要留心,這絕對是一個非常實用的初級情報站。
這對於他日後,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其二便是想聽聽陳定安的官聲,對於陳定安這個人,他還是有些想法的。
在官場上,像陳定安這樣的無根浮萍其實很少,甚至可以說是絕無僅有。
臨近中午,李承乾轉得也差不多了,長樂也失去了一開始的興趣,眾人這才回莊子。
莊子裡這會兒可熱鬧了。
李承乾他們回來的時候,眾人正在吃飯。
趙岩知道李承乾的心思,所以招待起普祿勃齊他們也是極為用心。
李承乾也沒去打擾他們,特意繞了一段路,回到了自己書房。
他去的話,大家多多少少都會有些拘謹,反而放不開。
既然想籠絡人心,就沒必要如此。
回到莊子後,長樂撒腿兒就跑了,之前是好久沒見李承乾,心裡有些掛念,不過如今李承乾回來了,她又有些懷戀和她的小夥伴們一起玩鬧了。
人就是這樣,無關年紀。
「當初虎頭山跟我們來的那些婦人,現在是誰主事?」李承乾琢磨了一下,問道。
服侍在一旁的春花說道:「是張大娘,之前李掌柜讓她管理好這些人。本來李掌柜當初是讓冬雪去來著,但是冬雪要照顧小主子,就沒去。」
點了點頭,李承乾說道:「行,你去把張大娘叫來,我有事情要交代。」
對於誰管理這些人,李承乾是沒意見的。
而且在他看來,由她們自己人管理更好。
畢竟,沒有誰比她們自己更了解自己人。
沒多久,張大娘就跟著春花一起進來了,很是恭敬地說道:「見過公子。」
在她們這些人眼中,李承乾就是她們的大恩人,是把她們從泥潭中拉出來的人。對李承乾,她們都是心存感激的。
而且,李承乾也從沒虧待過她們,不論吃的用的、穿的住的,都沒少了她們,就連她們的孩子,也能如大戶人家的孩子一般進學。
這在之前,是她們想都不敢想的。
「在莊子裡生活得可還習慣?」李承乾笑著問道。
張大娘急忙道:「習慣,習慣,活了這麼一把歲數,就沒過過這麼舒坦的日子。」
「習慣就好。」李承乾道,「就怕你們背井離鄉的,不適應。」
「公子客氣了,若非公子搭救,我們這些人現在還在強盜窩裡,哪兒有現在這般自在。」
吃過苦的人其實真的容易滿足。
只要有一口安生飯吃,她們就沒什麼可抱怨的。
「有個事要問一下你們的意見。」
一聽李承乾這麼說,張大娘當即說道:「公子直接交代就是,我們這些人的命都是公子救的,哪兒需要問我們的意見。」
「不不不。」李承乾說道,「這事不一樣,我準備帶人去吐谷渾那邊,莊子這邊,未來可能留不下幾個人,不知道你們是什麼意思。」
「去吐谷渾?」張大娘當即一愣。
來洮源對她們來說就已經是背井離鄉了,但洮源好歹還是大唐的地界,但要去吐谷渾,那可就不是大唐的地界了。
李承乾點了點頭,說道:「是的,去吐谷渾。未來可能很長一段時間,我們的重心都在那邊,至於什麼時候會回來,不好說,也許不回來了,也說不定。」
「我們也要去麼?」張大娘其實已經知道答案了,但還是問了一句。
李承乾道:「是的,其實,我也需要你們去,當然,去不去還是看你們自己的意思,如果不願意去的話,我可以給伱們一些盤纏,安置你們在洮源生活。」
張大娘雖然是一介女流,但既然能被李勤儉選做管事,那肯定還是有些能耐的,一聽李承乾這話,她就懂了。
當下整個人也是有些猶豫,半晌才問道:「有危險麼?」
「危險肯定有,別說在吐谷渾,就算是在大唐,也未必就沒危險。」李承乾道,「不過也不用太過於擔心,真要是太過於危險,我也不會去冒險。」
「那行,我們去。」張大娘聞言,很果斷的就同意了。
她其實沒有更好的選擇,不去,李承乾就算給她們盤纏,幫她們在洮源安家,但她們一群婦人如何為生?
更別說,李承乾對他們真的有救命之恩,人家都開口了,就算是報恩,她們也應該去。
「成,你也去給其他人通知一聲,如果有人不願意去,我一樣給一筆盤纏,安置她們在洮源生活,不過也不用太過於擔心,在那邊,我們也有一塊地盤可以安家立業,相比這個莊子而言,更大,人更多。」
李承乾說完,又說道,「對了,弄了你去找趙岩,我們這次回來帶了一些羊皮牛皮,這段時間多縫製一些我們這樣的披風,到了那邊,用得上。」
「好的,那我先去忙了。」張大娘說完,躬身告退。
等張大娘走後,李承乾又說道:「去把王進喊來。」
王進和普祿勃齊他們不算熟悉,所以跟李承乾回來後,就沒跟劉三去摻和。
「公子有什麼事情要吩咐?」王進一進書房就問道。
李承乾道:「姚大和姚二最近怎樣?」
之前因為帶走了劉三,調教姚大和姚二的差事就落到了王進頭上。
「這小子是個好苗子。」王進說道,「能吃苦,也有毅力,關鍵是腦瓜子是真聰明,之前劉三跟我說這小子來路可能有些蹊蹺,讓我套套他話,結果,這段時間,差點兒沒被他給繞暈了。」
「他在市井上廝混了這麼多年,若是腦瓜子不好使,早被人生吞活剝了。」李承乾笑道,「怎麼,王玄策也沒摸到他的跟腳?」
搖了搖頭,王進說道:「這小子賊精賊精的,我估摸著,除非他自己開口,估計很難弄清楚。」
「算了。」李承乾道,「暫且不管他,誰還沒點秘密,只要他對我們沒有抱有惡意,先由著他,不過對他,要多上點兒心,別在他面前馬失前蹄,那可就丟人丟大了。
對了,你現在沒事,帶上春花去一趟臨潭,我這次帶回來幾匹上好的青海驄,得送回長安,問問他們那邊可能行。」
「好的,我這就去準備。」王進當即點了點頭。
這事兒他也聽說了,李二的壽辰馬上就要到了,是得抓點緊。
「讓秋月去吧。」春花在一旁說道,「皇后娘娘派來的管事,是秋月的遠房親戚。」
「那行,就讓秋月去。」對此,李承乾倒是沒意見。
他之前之所以沒問牛進達,就是因為得先問過這邊。
不管怎麼說,這邊都是長孫的人,這種事,跳過長孫找牛進達,總歸是不合適的,當然,如果這邊處理不好,再找牛進達倒是無礙。
處理完這些事,李承乾又開始撲在桌案上畫圖。
如果不是因為穿越,他很享受作為一個手藝人的快樂。
與此同時,陳定安直接找到了李承乾他們先前去過的那家酒樓的東主家。
既然李承乾要在洮源開一家酒樓,那自然得開最大,最好的。
至少陳定安是這麼認為的。
一開始,這酒樓的東家並不想賣,畢竟這也是賺錢的生意,他又不急用錢,確實沒賣的必要,但最後,也不知道陳定安給他許了什麼樣的好處,竟然還真讓他談成了。
搞定了這件事的陳定安,倒也沒急著去找李承乾。
他的的確確是一個聰明人,若非在朝堂上沒有人幫襯,他何止是一個縣令這般簡單?
就拿這事來說,雖然他現在去找李承乾,能讓李承乾看到他的能力。
但這對他來說,可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一來,現在就去邀功,反而會讓人覺得這件事過於簡單,太簡單的事,怎能體現出他的能力?
二來,他得給自己留條退路,如果下次李承乾交代的事不那麼好辦,但他做得和第一次差距太大,難免給人留下一些不好的印象。
人很奇怪的。
第一次交代你的事,你辦得很漂亮。
第二次交代你的事,你辦得也很漂亮。
但第三次交代你的事,你辦得沒那麼漂亮了,別人就容易質疑你的能力是不是下降了。
這就是人,很奇怪。
回到縣衙的陳定安其實也在琢磨。
當朝太子突然出現在邊境,這就很值得讓人深思了。
崔明遠他的確不認識,更不熟悉,但牛進達他卻是知道的,能和牛進達搭班,說明這崔明遠也不是一般人。
這樣的組合,再加上當朝太子,他確實看不懂朝堂到底是何用意。
你要說對吐谷渾動兵吧,不至於。
兩軍交戰,總會有些意外的,怎麼可能把當朝太子派來?這但凡出個意外,絕對是動搖國本的大事,朝堂諸公誰敢這麼做?
就在陳定安疑惑不解的時候,牛進達也是一臉的不敢置信。
回到自己臨時住所的牛進達,怎麼也不敢相信李承乾真的在赤水源打下了一塊自己的地盤,這才多久啊?
他才多少人?
滿打滿算二十來騎!
真要是李承乾現在就在赤水源打下了一塊自己的地盤,還收服了千餘人的鐵騎,那比當年李二率六騎與頡利可汗定下渭水之盟都有得一拼了!
「他帶回來了多少吐谷渾騎兵?」牛進達疑惑地看著自己親兵。
親兵說道:「半百之數,當時他們過來的時候,我們遠遠地看了一眼,著實也讓我們吃驚了一下,而且,我見他們的隊伍中,還帶了不少牛羊皮,這都不是最讓我們吃驚的,最讓我們吃驚的是,他們隊伍中,居然還有好些上好的青海驄!
要知道,就這青海驄,哪怕是在吐谷渾都是稀罕物。」
「還有這事兒?」牛進達一愣。
他現在倒是多多少少相信了一些李承乾的話,就算有誇大其詞的成分,但估計懸殊也不會太大。
誇大其詞,在兩軍作戰上面,那是稀鬆平常的事,就這事,還真沒啥好說的。
親兵點頭道:「確有其事。」
「看來我們這位殿下,還真的不簡單。」牛進達無奈地笑道,「你派人去軍營里統計一下,準備一些上好的松木,再準備一些糧食,真要是能換回一些戰馬,這生意倒也做得。
對了,松木的話,陳木就行,又不是用來修房子的,都是拿來燒的。」
「那我這就去安排。」親兵說道,當即就退了出去。
等他走後,牛進達搖了搖頭。
他是愈發看不懂這位太子殿下了,年歲雖然不大,但是膽氣卻和陛下昔日有得一拼,關鍵是,他好像還真成事了,雖然有些運氣的成分,但這也反應了出了他的機變無雙。
作為一個武將,本身就應該善於抓住一切機會。
在這一點上來說,李承乾哪怕不是武將,但也做得夠好了。
回想當日,李承乾在太極殿上說,他有二十一騎,縱橫西域又有何難?
當時,大家都認為他年少輕狂,但誰知,哪怕他此時尚且沒有縱橫西域,但卻也實實在在的縱橫了吐谷渾,這消息要是傳回大唐,估計朝堂上的那些人下巴都得驚掉了。
搖了搖頭,牛進達實在無法想像,就李承乾那二十來人,是如何做到他說的那樣的。
剛剛他在心裡盤算了一下,哪怕是他,也很難做到這一點。
他又哪裡知道,為了達到目的,李承乾其實是沒多少底線的。
臨近傍晚的時候,西城外的莊子裡,李承乾也終於等回了王進等人。
沒有李承乾,哪怕帶著秋月這個丫頭,他們都是快馬加鞭的,憐香惜玉這四個字,好像就從來沒有出現過在他們的字典里。
「一切妥當。」王進回到莊子,片刻不歇的就來找李承乾匯報情況,「他們說隨時可以把那幾匹青海驄送回長安,一定會在陛下壽辰之前送到。」
「辛苦了。」李承乾點了點頭。
這事解決後,只要等牛進達和陳定安那邊搞定,他隨時都可以回赤水源。
說來也奇怪,在赤水源的時候,雖然每天都挺緊張的,但在赤水源,他整個人的狀態卻是最放鬆的。
回到了桃源後,雖然安全暫且無虞,可他心裡卻隱隱有些不舒服的感覺。
「對了,公子。」王進說道,「剛剛聽那管事的說,最近臨潭來了很多陌生人,都是來行商的,聽那管事的說,其中有崔家人。」
「崔家人?」李承乾冷哼一聲道,「怎麼?他們還陰魂不散了不成?咋的,涇陽那一次沒把他們打疼?」
「不單單是他們,最近臨潭還多了一些生面孔,聽說這些生面孔,武藝都不賴,我怕他們是想……」
王進欲言又止。
李承乾一愣,仔細琢磨了一下後,說道:「不管是不是奔著我們來的,你通知下去,最近莊子裡戒嚴,莫真是奔著我們來的,被人悄摸摸的摸到莊子裡,可就不好了。」
「那行,我現在這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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