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雲記 第20章 性本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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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韋珪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女，以李智雲的眼光來看，長相只能說一般，不算漂亮，但是挺——秀氣的，眼神靈動，顯示出她心思活躍，聲音也很溫柔，身材發育——挺好，前凸後翹，女人味十足。

    她是二婚嫁給李二的，而且是連妹妹一起嫁給李二的，到那時身材就應該更豐滿了吧？讓李二這個色鬼，欲罷不能？儘管知道他們之間，是政治需要的聯姻，但李智雲還是忍不住胡思亂想。

    「寧姐姐，你來了啊！」韋珪直接迎到門口，蹲身施禮。

    「妹妹莫怪，我這腿受了傷，不能回禮了。」李秀寧不好意思的說道。

    「我聽老頭兒說了，好像挺嚴重的。你感覺怎麼樣？」韋珪關切的問。

    「不妨事的，」李秀寧勉強一笑，「咱們進去吧！沈大哥開始了嗎？」

    「還沒有——」韋珪陪在她的身邊，不無妒忌的取笑道：「等著你呢！」

    李智雲手中的熊皮已經被護衛接過去了，他掃了一眼這粥棚，竟然是牛皮帳篷，手工如此精緻，恐怕連突厥人那邊都只能是大貴族用，楊廣用的也不過如此吧。

    可見京兆韋家確是豪門貴閥，自家閨女施捨個粥飯，都用如此豪華的配置，李閥確實不能比。

    粥棚的中間處有個火堆，剛剛見過的沈重正坐在一個桌案前，見到李秀寧進來，立刻開始，輕拍桌案，說道：「我們上次講到曹孟德率八十萬大軍——」

    他講得是三國，趙子龍單騎救主的故事，卻遠沒有後世袁老師講得的好，既沒有七進七出，也沒有飛馬躍山澗的精彩情節，因此李智雲也沒認真聽，而是不斷調整角度，在粥棚里找沈光的身影。

    他現在比較擔心沈光的出現，因為剛剛他看見了馬三寶，這奴才肯定是柴紹派過來盯梢的——不過幸好，沈光沒有出現。

    李秀寧的狀態也不好，本就強打著精神，好幾次都差點睡著了。只是因為沒見到沈光，就強行撐著，巢元方非常不滿，呵斥了幾句，卻還是給她煎了藥。

    喝了藥，李秀寧明顯精神一些，開始和韋珪有說有笑，也時不時的跟李智雲聊幾句。

    好容易沈重講完了，李智雲雖然聽得索然無味，但其他人卻送上了熱烈的歡呼，韋珪還給了賞錢，接著又有人表演了雜耍……

    天色黑下來的時候，韋珪先行告辭，人群也開始散去，李秀寧的眼光終於忍不住四處尋找，最終透出了失望——

    李孝恭板著臉走了過來。「秀寧！必須走了。」

    「啊——疼，我的腿好疼！」李秀寧大叫著，拉住巢元方，擠眉弄眼的說道：「老頭兒，快給我看看，是不是又斷了。」

    她拙劣的演技，當然騙不過李孝恭和巢元方，可李孝恭只是苦笑，而巢老真的又替她檢查了一次——

    就這樣又被這嬌嬌女，拖了半個時辰，粥棚里已經沒有外人了。

    只剩下他們幾人——

    巢元方仍在柴火前熬藥，在李智雲看來，雖然他的藥不一定管用，雖然也不一定再有人來喝他的湯藥，但這老人這份善心就讓人發自內心的尊重。

    李孝恭再次說道：「秀寧，真的要回去了，馬上就要宵禁了。」

    「堂哥，再等一會兒吧！萬一腿又疼了呢？」李秀寧撒嬌道。

    李孝恭低嘆了一聲，不再說話，直接走到粥棚的外面張望，李智雲這才意識到，原來李孝恭竟也知道沈光的存在——他也能接受沈光嗎？

    或者只是盡忠職守——不對，如果只是盡職責，那他應該對李淵負責才對。站在李淵的角度，勾搭自己閨女的沈光應該被千刀萬剮才對！

    難道只是對三姐的寵愛——這個有可能，似乎三姐身上有一種特殊的魅力，讓所有人都無法拒絕她。

    無論是自己，還是巢太醫，李孝恭……

    只要她提出來，別人就似乎不忍心拒絕，柴紹那傢伙就更不用說了，三姐讓他吃狗屎，他也會說好香的主兒。

    巢元方終於熬了最後一副藥，盛在碗裡，放在矮几之上，湯藥冒起蒸騰的熱氣，如一條騰淵而起的龍，與這周天寒徹廝殺，它仿佛是這淒涼寒夜中，守望眾生的唯一希望——

    這一刻，李智雲淚眼婆娑，那所謂的公平，正義，所謂的英勇、堅毅，所謂的恆心，果決——那些曾被無數先人歌頌過的優秀的品格，在這一碗湯藥的面前，都是如此的渺小——因為它叫做善良。

    這個世界真正偉大——

    真正值得人類永世銘記的，只有這種發自內心深處的善良本性，可惜在強權與邪惡面前，它會被一次次蹂躪，欺辱，在文人墨客的面前，它被肆意的編排、污衊，甚至在後世被嘲弄之為婦人之仁……

    人們常說惡終會過去，可沒有善，哪裡來的惡？沒有善，那些所有被人們歌頌的高貴品格，都叫做幫凶。

    巢元方一代名醫，可算大隋朝醫術第一，可是他卻心懷天下蒼生，僅僅擔心時疫發生，就不顧風雪，不顧七十多歲的高齡，在寒風中熬藥——這是善心。

    三姐，韋珪都是千金小姐，從小嬌生慣養，長大錦衣玉食，但卻是知道人間疾苦，竭盡所能的幫助這些受困的人群——這是善舉。

    就是這些善心和善舉，讓我們這個民族變得無比偉大，讓我們在歷史的長河中始終屹立不倒！

    李智雲固執的認為，善良可能不是每個偉大的人物都具備的品格，但每個不肯捍衛它的人物，都不配稱之為偉大，而所有不被稱為偉大的東西，都只配丟進垃圾箱。

    守護這份善良。

    李智雲忽然找到人生的目標，在穿越過來的這七年裡，他對於自己為何而來，一直都很迷茫——李淵運籌帷幄，李二雄才大略，掃平天下僅僅用了七年，創華夏國的歷史之最。【除了西楚霸王，大唐是最快統一全國的】

    而下屬之中，李靖用兵——眼光獨到，奇兵累出，把握戰機的能力堪稱古今第一人，秦瓊、尉遲，則是武勇無雙，房玄齡老成謀國，杜如晦剛毅果決，長孫無忌智計百出，魏徵直言正諫——

    在這群老傢伙的背後，還有李績，程咬金，裴行儉，劉仁軌、褚遂良，虞世南……無數的名臣名將。所以，在他看來，對於整個貞觀一朝來說，自己根本就是個多餘的人。

    那麼我來幹什麼？他曾經無比的困惑。

    現在終於確定了，他就是來守護這份善良的。

    守護這份源於遠古莽荒時代，會一直傳承到人類末日那一天的——人之初，性本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