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雲記 第45章 親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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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草民！竇抗！參見陛下！祝吾皇萬壽！」

    竇抗恭恭敬敬地跪在雪地之上，嘴上抑揚頓挫的給皇帝請安，草民兩個字他幾乎是吼出來的，震得車駕上的雪都落下來。

    「臣竇威參見吾皇！」

    「臣竇軌參見吾皇！」

    竇威、竇軌，他們的大兄竇抗不一樣，雖然同樣是沒有官職，但是他們都有爵位——所以自稱臣。

    楊廣坐在車上，手裡拿著一個精緻的暖爐，眼睛在三個人身上掃來掃去，這大雪天的不在家裡好好待著，湊一起想幹嘛？

    心中恨不得就此治他們一個密謀造反的大罪，但卻知道不行，畢竟這三人是堂兄弟，人家手足相聚，就說他們造反太勉強了，而且三人連個官職都沒有，造什麼反？

    他淡淡地吩咐道：「竇威，竇軌起來——退下！朕有事和你們大兄商量。」

    兩人擔憂地看向竇抗，竇抗卻向他們擺手，示意沒事。

    兩人這才告退。

    「你也起來吧！」楊廣將手中的暖爐放下，從車上跳下來，嘴裡說道：「你本身就胖，跪著難受，再說你本身也不想跪朕！」

    「草民遵旨！」竇抗應了一聲，從地上起來。他身形高大，但卻算不上胖，只是這些年，天天在家裡閒著，缺少運動，肚子長了不少。

    楊廣走到他身邊，低聲問道：「表兄，你看朕的甲士威武嗎？」

    「那是！大隋將士出自先皇親手訓練，自然威武雄壯——」竇抗退後一步，躬下身子，他的身高比楊廣要高，這點尺度要把握好，不能留下藉口，嘴上卻不留情面，這是先皇留下的，跟你一毛錢關係也沒用。

    楊廣也不惱，笑問道：「朕有五千甲士，你只有兩千護衛，而且朕的甲士可以拿戟執弓，你的護衛只能拿木棒，這是身份的差異，你明白嗎？」

    「陛下的甲士是保家衛國征戰四方的，草民的護衛是看家護院，守衛祖墳的，這不一樣！」

    竇抗從容答道，寸步不讓。

    其中意思是，我的兩千護衛可以為我死戰，你的護衛只不過是些追求權力之輩，根本不用比，暗指楊廣不得人心。同時也表明了態度，我是打不過你，但我不服你。

    楊廣當然能聽出來，他呵呵一笑，說道：「朕知道你不滿意當年的事情，朕也有不妥之處，可李子雄將你綁來了，你讓朕說什麼？那是謀反的大罪，朕能怎麼做？已經是最輕的發落了。」

    他盯著竇抗的眼睛，問道：「這麼多年，你就不能體諒朕的心思嗎？」

    竇抗避開他的目光，撇嘴道：「他那是誣告——」

    「朕也知道啊！可當時朕還要用他，就只能委屈你了，本來想著涼你一陣子，就找個機會將爵位還給你，沒想到你居然從那之後就記恨上朕了。」

    「草民不敢記恨陛下！」竇抗回道，腦海里卻掀起了驚濤駭浪，這些年他一直與楊廣慪氣，故意搗亂，但從沒挑明過，他當然是不敢，但楊廣也不曾斥責，雙方就像在玩一場互相噁心的遊戲。

    但現在楊廣突然就將事情挑明了，還滿懷誠意的解釋當年的事情，是什麼意思？

    「那朕和李子雄你更恨哪一個？」楊廣見他走神，趁機發問。

    「李子雄！」竇抗脫口而出，他腦子在想事情，結果不小心就中了楊廣的語言陷阱，當即反應過來，連忙解釋道：「草民不恨陛下，只是覺得陛下太不念舊情了。」

    「還好不是朕，不然朕就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楊廣冷笑，淡淡地說道：「不過朕要不念舊情，早就把你砍了。」

    楊廣設下陷阱，不過是要在這場對話之中占據主動，並不是要給竇抗安上罪名，皇帝要殺人，不需要罪名，任何事都是罪名。

    「那草民，就多謝陛下的不殺之恩。」竇抗躬身施禮，他每一句都帶著暗刺，要是李智雲在場，就知道李秀寧的大小姐脾氣跟誰學的了。

    楊廣哼了一聲，說道：「你喜歡玩這個遊戲，朕也喜歡，可以陪著你玩——」

    「什麼遊戲？馬球嗎？」竇抗裝傻充愣，「陛下，草民已經很久不玩馬球了，肯定不是陛下的對手了。」

    楊廣也不理會他，繼續說道：「但朕現在有一件大事情要做，暫時不能陪你玩下去了。」

    竇抗心中瞭然，大事情——你是又準備東征了吧？你想要遠征高句麗，卻不放心把竇家留在關中，想要安撫我一下，讓我支持你，呵呵，休想！

    他嘴上卻繼續裝傻，「草民可不敢耽誤陛下的時間。」

    楊廣失去耐心，厲聲道：「你再跟朕裝傻，朕就忍著天天被你噁心，也要讓你全家都跟著朕出巡！」

    「請陛下吩咐！」竇抗立刻改變立場，以他對楊廣的了解，這件事情肯定能做出來。

    出巡也不是不行，但是去遼東就算了，冰天雪地的，看人家建功立業，有啥意思，還不如躺在家裡睡大覺呢！

    「朕讓你一年之內不許搗亂，作為交換，條件你可以隨便提，朕能做到的都答應你。」

    竇抗笑笑道：「草民要是萬一不小心又搗亂了呢？」

    楊廣也笑了，「那你就不是草民，賤民如何？要不——奴才？」

    這就是不答應不行了，既然條件隨便提？還客氣什麼？他立刻張嘴，提了一個在他看來完全不可能的要求，「李子雄！」他說道。

    「來人，宣旨，李子雄見事不明，有辱國體，剝去爵位，削職為民。」楊廣連沒有半分猶豫，接著向竇抗陰險的一笑，說道：「你要是想他的人頭，朕也不反對，但是要你自己拿，這樣——你應該滿意了吧？」

    竇抗立刻躬身施禮，說道：「草民告退！」說完，也不等楊廣准許，就轉身離開。

    太可怕了，楊廣的態度就是為了東征，他什麼都不會在乎，李子雄不在乎，那竇家他也能豁出去，這還談什麼？三十六計走為上。

    楊廣哈哈大笑，看著他的背影，眼中冷意卻猶如冰雪。

    ……

    此時，魏六悄無聲息的靠過來，

    「稟告陛下，道信已經到唐國公府了。」

    楊廣冷冷地說道：「你親自去告訴道信，就說朕不到，不准他救醒佛子，朕要親眼看著佛子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