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雲記 第58章 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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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章講故事

    「朕的眼疾，是受到神佛的懲罰了嗎？」楊廣痛苦的呻吟著問道。

    李智雲笑笑說道：「師伯你想多了，伏魔咒乃是釋迦佛所創，法力無邊，它在焚燒邪魔魂力的時候，會放出巨大的能量，你當時不應該看的，這種能量境界低一點的佛，都不敢直視，更何況你現在根本沒有法身，眼睛承受不住的。」

    「那朕的眼睛會瞎了嗎？」楊廣有些擔心的問道。

    「師伯放心有我在，絕不會讓你的眼睛出任何問題的。」李智雲打著包票說。

    楊廣聽到他這麼說，心裡立時寬慰不少，只是眼中傳來火辣辣的灼熱感，讓他難以忍耐，不由急道：「來人，給朕去看看，木乙這奴才為何還不回來？」

    一名武衛立刻飛奔而去，大殿中響起空洞的腳步回音。

    李智雲明白眼睛受傷的痛苦，眼下只有分散楊廣注意力，不然他這急脾氣不一定什麼時候就壓不住了，到時沒準誰的腦袋就落地了，於是，他問道：「師伯，我知道你現在眼睛很難受，要不我給講講以前的故事吧？」

    「朕的故事嗎？」楊廣有些欣喜的問道。

    「師伯隕落之前，有很多故事在佛國流傳，我就講一個簡單的吧！」

    「好，快講！」楊廣果然被吸引，暫時忘了眼睛的疼痛，臉上露出笑容。

    「昨天晚上我給師伯講了你做偈的事，佛祖說你悟性第一，當時有個來自東瀛州的尊者名叫岡山就非常不服氣。」

    「岡山尊者的境界始終停留在通靈境，但他卻覺得自己早已經大澈大悟，理應成佛了，因此態度特別傲慢，在佛國里誰都看不上，尤其瞧不起神州這邊的禪宗，認為我們的禪理頓悟是外道，而他們東瀛州的苦修才是正宗的佛門大道——」

    「所以他在聽說師伯成佛之後，就跑過去問佛祖，師伯都成佛了，他為何成不了佛，佛祖看他天資卓越，有心點化他，破例讓他聽了宣講華嚴經，結果他還是不悟，甚至對佛祖不敬，說佛祖偏袒師伯，佛祖就讓他去找師伯問個明白。」

    「他來找到師伯的時候，師伯正在給天山雪蓮澆水，他滿臉狂妄的說，他已經看破萬相，遠比師伯的境界更高——」

    「師伯並沒有理會他，而是繼續澆水，他又說自己，無悟、無迷、無聖、無凡、無施、無受，已經到了萬法自然的境界——」

    「而師伯你仍舊沒有理會他，他再說，他現在已經一切皆空，理當明因識果——」

    「這次師伯實在忍不了他的胡言亂語，就用水瓢打了他的頭，岡山尊者非常憤怒。正要破口大罵，卻聽見師伯問他：一切皆空了，那裡來的脾氣？」

    「結果岡山尊者頓悟，沒有多久就破境成佛了，後來他一直自稱是師伯的弟子，可是師伯你卻從沒有承認過。」

    楊廣靜靜地聽完故事，臉上露出幾分得意之色，問道：「朕真的打了他嗎？」

    不等李智雲回答，他就又說道：「這個尊者徒有虛名，貪、嗔、痴、乃是佛家三垢，他都參不破，怕是連枯葉大師都比不上，是怎麼成為尊者的？」

    李智雲想了想，回答：「成佛有八萬四千種法門，佛理也蘊藏在天下萬物之中，也許岡山尊者有其他方面的領悟吧！」

    「嗯，智雲這話有道理，再給朕講一個吧！朕喜歡聽——」楊廣要求道。

    「陛下，井水來了，剛剛聽佛子布道，陛下興致很高，臣妾不敢打擾，現在還是先治眼疾吧！」蕭後出聲道，她本就信佛，剛剛李智雲講故事，聽得入神，也是頗有體味，看李智雲的眼神立時不一樣了。

    「智雲講的故事裡有佛性，朕感覺眼睛沒有那麼痛了。」楊廣感慨道。

    「師伯，快躺好，先治眼睛了。」李智雲催促道，什麼佛性，只不過是楊廣認真聽故事，忘了揉眼，再加上精神力分散，所以覺得沒那麼痛了。

    他拿起床榻上的一塊絲巾，浸透冰涼的井水，擰乾之後，敷在楊廣的眼晴上，楊廣頓時覺得眼部一陣冰涼，疼痛和腫脹的感覺都消失了不少。

    「好舒服，智雲這法子管用。」楊廣贊了一句。

    「木乙，去找一支全新的毛筆來！」李智雲又吩咐道。

    木乙眉頭一皺，自己雖然是宦官，但好歹也正四品的內宮總管，被一個孩子呼來喝去的，不像話啊，取支毛筆，派誰去不行，非要點命他去……他還在猶豫，蕭後就發話了，

    「木乙快去，佛子讓你幹什麼就馬上去。」

    木乙一怔，剛剛蕭後的態度還不是這樣的，而且蕭內史還叮囑自己，要留意這個佛子……他正想著，楊廣就幽幽的說道：「木乙，你這奴才現在是越來越使喚不動了，讓你打水，去了半天都不回來，讓你準備一支筆，也不肯去，看來朕要換一個內宮總管了。」

    「陛下息怒！奴才這就去。」木乙連忙起身，再不敢有半分遲疑。

    「你們這些奴才都聽著，以後在這宮禁之內，佛子的話就是朕的話，不容違背！記住了嗎？」一眾奴婢連忙應是，走到門口的木乙頓了一下，立即加快腳步。

    「智雲再給朕講故事。」楊廣又要求道。

    李智雲估摸了一下時間，知道張須佗過來，還要等一會兒，就說道：「好吧，那就再講一個，你是如何成為我師伯的故事！」

    「好，好！」楊廣催促道：「快講！」

    「當時師伯還沒有成佛，剛剛成為明心見性的大宗師。我師父已經入佛門很久了，卻絲毫沒有一點境界的提升，更是還沒有開始悟禪，他聽說師伯佛法高深，就請你過來，要師伯給他禪。」

    「師伯來的時候，我正在給師父煮茶，師父以茶待客，給師伯倒了一杯。」

    「然後問師伯，到底何為禪？」

    「師伯也不回答，只是搶過壺來，繼續給茶杯里倒茶，杯子本身就滿了，師伯還倒水，就灑了一桌子——」

    說到這裡時，他故意露出滿臉的困惑。

    「怎麼不講了？」楊廣問道。

    李智雲掃了屋裡一眼，蕭後也是滿臉期待，就連旁邊侍立的宮人奴婢也都屏息凝聽，他搔搔頭，說道：「師伯，其實我現在也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還有師伯的禪理。」

    「哦？」楊廣大感興趣，「你說說看，讓朕來猜！」

    「當時，我師父提醒道：滿了。」

    「可師伯仍是繼續倒茶，反問：滿了嗎？」

    「師父說：當然滿了，都溢出來了。」

    「師伯你這才就停下來了，也不說話，就靜靜地望著我師父。然後，我師父就明白了，給師伯行大禮，要拜你為師，結果你不同意，說同道中人應該以師兄弟相稱，於是你就成了我師伯了。」

    「滿了？都溢出來了？」楊廣思索著，忽然笑道：「朕明白了，皇后你明白了沒有？」

    「明白了？師伯你這就明白了？我想了很久都不明白。」李智雲知道難不住他，卻想不到這一刻，他就想通了，只能繼續演戲，故意一臉迷糊的問。

    「臣妾愚鈍，還沒有想明白。」蕭後仍是滿臉困惑。

    「朕當時告訴師弟，滿了，就是說他的心滿了，都溢出來了，自然不能悟出禪理，禪道隨心隨性，方可悟出世間萬物中的佛理，要萬事皆空才行，否則講也講不明白的。」

    楊廣得意的說道：「不過你師父也是有慧根的人，能在朕的舉手之間想明白，也十分難得了。」

    李智雲也不得不佩服楊廣的聰明，這個故事看著簡單，但那是上一世的人受過現代教育的，思維模式不一樣，現在是隋朝，楊廣接受的是儒家教育，他能瞬間悟通，足見他的聰明非同一般。

    「這個道理，佛經上寫著啊，禪道要隨心隨性，方可悟大道，我師父不可能不知道啊！」李智雲不解的問道。

    楊廣笑了，說道：「智雲，你與朕一樣聰明，但是還沒有開悟，等你開悟了，就懂了。」

    蕭後這時插言道：「陛下，臣妾還是想不明白。」

    楊廣哈哈大笑，笑聲中充滿了得意。「這是要悟，皇后，你要是放下佛經，用心體會，就會發現這世間處處都存在佛理，你能悟出來一條，就明白了。」

    「臣妾愚鈍，怕是悟不出來了，但臣妾有一件事情，想請教佛子。」蕭後說道。

    「那你說吧！」楊廣也沒有在意，李智雲的眼中卻露出警惕之色，蕭後要是個聰明人，此時絕不應該出聲，但她這樣做肯定有備而來。

    「佛家講緣，臣妾想請教佛子，臣妾與陛下緣起何時？」蕭後平靜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