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負得正 第十三章

    江黎青掛斷電話，童樂換了套衣服把頭髮散下來，塗了大紅嘴唇，弄的不那麼像自己。

    電話響了起來，童樂拿過外套穿上，摸了摸腿有些冷呢，接通。

    「餵？」

    「我在酒店樓下，你出來。」

    童樂挑眉，「什麼？」

    「等你兩分鐘。」

    耳朵里嘟嘟的聲音，童樂裹緊大衣拎起包出門就碰到了陳維，她抬手示意，「去窗戶那裡拍，我下樓了。」

    陳維盯著童樂的腿：「樂姐，你不冷麼？」

    童樂一揮手，「別盯腿，再失誤我們月底要喝西北風了。」

    陳維回了房間，童樂下樓。寒風凜凜，確實冷。

    童樂走出門，小鎮零星燈光，寂寥的很。

    突然身後響起了喇叭聲，童樂回頭，一輛黑色汽車開了過來。

    車在她面前停下，江黎青穿著黑色的呢子大衣，圍著格子圍巾。燈光下，冷峻五官精緻，眸光清冷。我

    童樂走過去打開車門坐了進去，冷的快僵了，對著手哈出一口熱氣。

    關上車門：「在車裡看合同麼？」

    江黎青視線落到她的腿上，「你不冷？」

    童樂現在冷也不能說，生生憋著，從包里取出合同，「這是我自己擬的一份合同。」

    江黎青沒接合同，啟動汽車：「吃完飯再說。」

    童樂把合同又放回去，「好吧。」

    江黎青點頭，鎮子不大，吃飯的地方統共就那麼幾家。

    江黎青選的地方挺偏僻，童樂四下打量，再看江黎青，「你的人沒跟吧？」

    江黎青微一蹙眉，「沒有。」

    這是一家烤肉店，童樂和江黎青走了進去。

    「幾個人？」店家招呼道。

    「兩個。」江黎青走到最裡面的位置坐下，店不大，空蕩蕩的寂靜。童樂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清了清嗓子，剛要說話。

    江黎青倒了兩杯水，推給童樂一杯。

    「這邊比較乾燥。」

    童樂喝了一口水，看著江黎青。

    「算計我有意思麼？」

    「不這麼做，今天新聞會怎麼寫？我和顧凜？」江黎青聲音很淡，他解開圍巾和大衣扣子，黑眸落到了童樂身上，「我直不直你知道，至於顧凜，你知道他的報道為什麼很少？」

    童樂臉刷的一下紅了，隨即又白。

    「顧凜是gay？」

    「我不知道。」江黎青把菜單遞給童樂，「點菜。」

    童樂心裡翻江倒海，顧凜真是gay的話，江黎青到底直不直？

    童樂捏著菜單，看對面的江黎青，江黎青叫來老闆點了幾樣素菜。童樂在心裡嘀咕了一聲，小氣鬼。

    她要了小店裡最貴的牛肉和羊排，才把菜單還回去。

    「我和你合作，你做得了主麼？還是要和你經紀人談？」

    江黎青抬眸看過來，目光漆黑，「你想和方力談？」

    童樂一想到方力那高高在上的姿態就覺得噁心，擺弄著茶杯，「我和能做的了主的人談，和談不起的人談到最後也是白談，有什麼用？」

    「合同版本明天發給你，幫我辦點事。」

    童樂揚眉，「要誰的黑料？」

    「你只會賣黑料？」

    童樂老臉一熱：「別的也可以啊，比如幫你洗白，宣傳你，宣傳新劇，承包水軍業務。」

    「雇你黑我的人是秦偉？」

    他知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只要不是和顧凜炒，其餘無所謂。」江黎青語氣很淡，「暗戰我本就不想接。」

    對方黑江黎青就是為了劇本，不然誰吃飽了撐的？

    既然江黎青也都清楚，童樂就沒掩飾，直接道，「以你現在的身份不想演誰能左右的了你？不接就是了。」

    江黎青點燃一根煙，果然是秦偉的人。

    老闆過來放下炭火，江黎青要了啤酒。

    炭火通紅，江黎青把菸頭按滅，嗤笑一聲，「什麼身份？不過是戲子。」

    童樂喝水的動作一頓，看著他。驟然聽他這麼自嘲的語氣，心裡挺不是滋味。她認識的江黎青可是一直自信冷傲，不會這麼說話。

    時間真的能改變一個人。

    江黎青把肉整齊的放上燒烤架，他的動作嫻熟，也非常專注。

    「不至於吧？」童樂試探著笑問了一句。

    「必須服從公司安排，合同規定。」

    童樂捏了一片蔬菜要吃，聞言震驚抬頭，「你簽了多少年？」

    「十年。」江黎青修長的手指握著烤肉夾子，濃密睫毛在臉上落下陰影，他垂下視線，「快結束了。」

    老闆送來啤酒，江黎青拆開分給童樂一罐，他喝了一口放下罐子。

    繼續翻著烤肉，火光映紅了他的臉，江黎青的目光很平靜。

    江黎青第一次給童樂做飯是高三，冬天，童樂跟他到住處破天荒的沒有看到淹沒她的試卷。

    江黎青做的什麼菜，童樂全忘記了。

    就記得吃完飯他們在沙發上接吻，他微涼的手指捧著童樂的臉，年輕的靈魂衝動瘋狂無處安放。

    從淺吻到深吻，最後江黎青停下動作就靜靜抱著她。

    他們都清楚的知道不能再進行下一步了，童樂臉通紅，緊緊抱著江黎青。

    「今天我生日。」對面的江黎青開口，童樂瞬間被拉回現實，她看向面前的江黎青，「啊？是麼？」

    江黎青把一罐啤酒喝完，燒烤架上的牛肉滋滋作響，他拿過刀叉切開牛肉遞到童樂面前的盤子裡，又把醬料遞過去，「這裡有醬料。」

    牛肉烤的不錯，外焦里嫩。

    江黎青從頭到尾只是負責烤，從烤肉到烤蔬菜，他沒有動筷子。手邊的啤酒罐越來越多，江黎青解開扣子脫掉外套搭在椅靠上。

    點了一根煙，看著燒烤架上的蔬菜變色蜷縮。

    「在國外好麼？」

    「還湊合。」

    好麼？好個屁！

    異國他鄉，語言不通，她從小被父母呵護，生長在溫室里。驟然遇到殘酷環境，差點就挺不下去夭折了。

    「你不適合做這一行。」

    「那我適合做什麼？」童樂咽下肉，抽過紙巾擦了擦嘴，抬頭看向江黎青，笑了笑，「你都能做演員，我做娛記有什麼不合適？最不合適的是你吧？」

    江黎青灌下剩餘的啤酒，捏扁易拉罐扔進了垃圾桶。

    「還要點菜麼？」

    童樂喝下一杯水，看看燒烤架上剩下幾片蔬菜，再看他面前盤子乾淨的可以當鏡子使。

    頓時臉有些熱，江黎青就喝了些酒，她竟然吃完了全部。

    「不用，我已經吃好了。」

    江黎青起身去結賬，童樂連忙拿出錢包，「我來吧。」

    江黎青快速結賬，過來拿起外套，「走吧。」

    天色已晚，童樂和江黎青一前一後出了餐廳。

    童樂原本想打車走，看這荒山野嶺，江黎青已經上了車偏頭示意，「上車。」

    「你喝酒了。」

    江黎青定定看著她幾秒，推開車門下去：「你沒喝你來。」

    童樂：「……」

    他們住的地方距離不遠，童樂在江黎青所住酒店樓下停車場停下，推開車門下車。江黎青也下了車，童樂握著包關上駕駛座的車門。「生日快樂。」

    江黎青沒有戴圍巾，昏暗的燈光下，他漂亮的脖頸暴露在視線內。

    童樂移開眼，「那我先走了，你擬好合同通知我。」

    童樂轉身欲走，江黎青突然開口，「童樂。」

    嗓音有些啞，童樂心臟一顫回頭，「什麼？」

    江黎青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肩膀猛地用力，童樂的高跟鞋一崴就往後跌去。江黎青摟住她壓到了車上，低頭吻上去。

    童樂瞪大眼，江黎青微涼含著酒氣的嘴唇壓住了她。童樂有些惱火，短暫的沉默，她摟住江黎青的脖子反身挪到了上面。狠狠咬了他一口，撬開他的嘴唇深吻下去。

    江黎青怔了下，才抱住童樂熱烈的回吻。

    幾近瘋狂，萬籟俱寂的夜晚，他們都毫無保留。

    童樂親完抹了下唇，手從江黎青的衣服里抽出來，她真想給自己一巴掌，伸手幹什麼！伸就伸了，摸上面也還好，她往人褲子裡鑽！

    一定是烤肉吃多了，她肉醉！

    氣氛有些尷尬，童樂咳了一聲，撿起地上的包，「我先走了。」

    江黎青拼命壓抑住上揚的嘴角，緩和情緒，嗓音低沉，「我送你。」

    「我又不是不認識路。」童樂說完快步往出口走，「以後不要隨便撩人，這……這是教訓！我走了！」

    江黎青手握成拳壓在嘴邊，扭開臉，眉毛要飛出五官。

    電話響了起來，江黎青摸出手機接通。

    斂起笑，表情恢復冰冷。

    「江哥，今晚要發麼？」

    「過兩天。」江黎青靠在車身上，摸出煙盒取出一支點燃，深吸一口，說道，「幫我查查童樂身邊跟的那個人是誰，和童樂什麼關係。」

    「好的。」

    江黎青把打火機和煙盒裝回去，拔掉車鑰匙鎖上，大步往酒店電梯方向走。

    「你現在把照片發給我。」

    「寫好稿子我給您過目？」

    「今晚拍到的照片，你先發給我，我選幾張能用的。」江黎青彈落菸灰，進了電梯，「確保萬無一失。」

    「好的。」

    掛斷電話，江黎青按滅菸頭扔進垃圾桶。

    微微眯了眼看向電梯牆壁倒映的自己，站直整理衣服領口。

    既然她回來了，江黎青怎麼可能再放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