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差殿中陰差不少,卻是各負其職。如今柏奕出事已經是職位空缺,實在不能再多出一個閒人。所以他安慰了幾句跛子李便讓後者去忙回自己的事情了。
青舍轉化起太陰之氣,整個人化作一抹光影,不出片刻就來到了大殿之前。他輕輕叩響了幾聲大門,便急忙推門走了進去。
「師父,柏奕兄弟他」
「不急,等我忙完了手上的事情再說」趙長生冷冷打斷了青舍的話語,緩緩說道。
「可是」見到趙長生已經不打算理睬自己,青舍也不敢多言,只能先將柏奕放到了地上。
時間正在流逝,但自從趙長生開口結束,就再也沒有抬起頭來,只剩下青舍一人獨自不安。
眼看著柏奕的面色越看越差,青舍還是忍不住開口提醒了一句:「師父。」
趙長生微微嘆了口氣:「放心吧,只不過是反噬罷了,要不了多久他就會醒來」
「反噬?」趙長生說的不錯,就在他暗念一句胡思亂想之時,就見到身前的柏奕忽然有了動靜,睜開了一雙眼睛。
但是與之前不同的是,這一雙眼睛的顏色竟比起周圍的夜色還要漆黑。
「柏奕兄弟,你醒了?」青舍激動道。
可此刻的柏奕卻好似變了個人一般,絲毫沒有理睬青舍的意思。更奇怪的是他的渾身上下生氣薄弱,甚至比青舍初來乍到的那種虛弱狀態還要淡上幾分。
「柏奕,柏奕兄弟?」見到眼前的柏奕沒有半點回應,青舍一聲急過一聲。
「你可想知道為何柏奕一天只能說三句話?」趙長生揉了揉額頭,淡淡道。
「啊?」雖然青舍知道趙長生不會對柏奕置之不理,但是對方突然將話題轉移的如此迅速,卻還是讓他猝不及防。
趙長生並沒有等待青舍答覆的意思,而是眉頭一挑,繼續說道:「你來與他解釋解釋」
青舍正在疑惑,卻見趙長生手指一彈,將一道黑氣化為實質,射向了殿門上的通風口中。緊接著就聽到門外有什麼東西墜落下來,然後發出了一聲痛呼。
「哎喲跛子李拜見殿主大人」
這跛子李雖然被青舍差走卻還是放心不下,又轉頭跟了上來。剛剛他正跳上殿門扒在通風口偷聽,卻被趙長生逮了個正著,一招擊落下來。
所以眼前的跛子李明顯是摔得不輕,半邊臉幾乎要腫了起來,一邊強忍痛楚一邊躬身行禮道。
就在青舍一轉頭的工夫,這柏奕不知怎地就被捉到了趙長生手中,看樣子後者應是終於準備出手,青舍也是稍稍鬆了口氣,轉頭對跛子李問道:「跛子李,師父他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
跛子李揉了揉腮幫子,然後壓低了聲音開口道:「青舍小師哥,你可知道柏奕小師哥他為何眉毛稀薄?」
背後議人容貌是最不禮貌之舉,青舍急忙搖頭:「師父剛剛讓你對我說的不是這件事情,而是」
「這我當然知道,小師哥您儘管耐心聽到解釋便是」跛子李示意青舍不要著急,緩緩解釋起來。
原來這柏奕原來的容貌比起現在還要硬朗幾分,尤其是他那兩道濃眉十分惹人注目。它們之濃密,就好似兩片黑壓壓的烏雲,鋪蓋在兩汪黑水之上。
但天下人無完人,雖然這柏奕本事不小,又容貌脫俗,但他卻有一個毛病,那就是話癆!
他的話能多到什麼程度,貌似除了睡覺吃飯飲水之外,這一張嘴就從來沒閒著過。就算是外出遇到了路邊野狗,都要將其扯到身前念叨幾句,聽到後來狗都搖頭
之前趙長生剛將柏奕收到鬼差殿時,見到柏奕時常問這問那,還以為此子不僅天資聰穎,還勤學好問,倒是沒有放到心上。可是越到後來他越覺得不對,暗道自己明明已經傾囊相授,為何柏奕還會問個不停?
趙長生本就事務繁忙,又喜歡安靜,到後來實在是被柏奕吵到頭疼。只可惜這傢伙畢竟是自己的得力住手,他又不得不將後者帶在身邊。
後來一日,趙長生終於再也忍受不了,不知從哪尋來了一道咒語用在了柏奕身上,從那時起柏奕就徹底成為了啞巴
聽到此處,青舍面色一變,實在是有些後怕
聽跛子李說,雖然趙長生終於得到了耳根子清淨,但是卻苦了柏奕。突然不能說話讓他憋悶得十分痛苦,而他越是難受,愈感覺焦頭爛額,兩條烏雲般的濃眉也被汗水浸滿發癢起來以至於後來他一想說話,眉頭便是發癢,眉頭髮癢,他就忍不住伸手抓撓。
那天對柏奕下好符咒之後,趙長生恰巧有事無法脫身。等到後來他忙完了手頭上的事情將柏奕召到近前時,才發現在短短的時間裡,柏奕的兩條濃眉竟被颳了個精光!
趙長生對柏奕的狀況心生愧疚,急忙想著要解開這道咒語。只是下咒容易解咒難,最後他耗儘自己所學,花費了好一番工夫才讓柏奕能說出話來
可惜咒語之道畢竟不是趙長生所擅長,柏奕雖然的確能夠說話,但只要一超過三句便再也不能出聲。好在柏奕終於能夠開口也是十分「知足」,後來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唯獨這抓撓的惡習再也難改,以至於兩道烏雲再也無法挽回。
青舍雖然早有猜測,此種言語限制應是趙長生所為。卻沒有想到其中的事情竟然如此複雜,一時間也是哭笑不得,實在不知道是否要對這柏奕「自作自受」的行為心生同情。
「師父我怎麼會來到此處我這是怎麼了?」一道話語聲恰好在故事落盡時響起,將青舍的目光吸引過去。
「柏奕兄弟,你沒事!真是太好了!」青舍急忙來到柏奕身前。
「我剛剛檢查過你的身體,發覺其餘地方並無大礙。你之所以會暈倒,其實是你的眼睛造成」趙長生淡淡解釋道:「你可還記得為師說過,你這未然之眼的副作用?」
柏奕點了點頭:「師父您說過此眼是術法修煉,並非先天之物,所以讓我不能對其太過依賴,否則一旦術法反噬定會傷及己身,可是師父我在尋常時候從未用過未然之眼,應該不會出現此種狀況啊」柏奕這一口氣恨不得將心中所有疑惑道出,連氣也不敢喘。
「話是這麼說不假,但你的情況實在是有些特殊」說到此處,趙長生忽然沉默下來,貌似在思考著什麼。
「哎呀!」就在此時,遠處的跛子李忽然驚呼一聲,「不對!不對!」
青舍十分緊張柏奕,急忙問道:「跛子李,怎麼了?」
跛子李掰了掰手指頭,然後面色一陣激動:「柏奕小師哥今日已經說夠了三句話,按理說此刻不應該還能說出話來,會不會是」
雖然跛子李話未說完,但在場幾人又何嘗不明白他的意思?就連一旁的趙長生都短暫停下了思考,一臉希冀地看向了柏奕。
「真的?」聽到跛子李這話,柏奕也是面上一喜。可他還要開口說些什麼,卻感覺口中好似含了一團棉花,任憑如何開口也發不出聲。
趙長生見狀一點手指,然後搖頭苦笑:「不過是到了交替之時罷了」
如果不是因為跛子李,柏奕的每句話都要仔細斟酌。如今發覺這最後一句浪費在了無所謂的回覆上,柏奕也是有些捶胸頓足,怒瞪向了跛子李,雖然後者沒有受到任何言語限制,卻是再也不敢作聲。
「好了,還是說回正事吧」被跛子李這麼一折騰,緊張的氣氛倒是緩解了不少,趙長生繼續開口道。
「之前,我將未然之眼傳授給你,本意是想在我不在時,能讓你有些防身本領,卻沒想到你的領悟能力遠遠超過了我的想像毫不誇張的說,現在的你加入任何一個宗門,都可以憑藉未然之眼鮮有敵手!唯獨在鬼差殿中,限制了你的發揮」
柏奕聞言一臉緊張,連連搖頭,表示自己並不覺得委屈。
趙長生微微嘆了口氣,示意柏奕不要激動,然後繼續說道:「這未然之眼本是奇門之術,會因人而異產生千般變化,本來我以為它萬變不離其宗,都會有對應的辦法解決,卻不想它會在你這裡生出新的變數來!」
「你不僅將未然之眼完全領悟,更是讓它與自身的陰陽融合一起!發展到今日,竟然能在人眼之外,生出一雙鬼眼來!」
「人眼?鬼眼?」青舍眨了眨眼,探頭看了看柏奕的眼睛,卻也沒能在這一雙墨眼中發現另外一對瞳孔來。
「別白費力氣了。」趙長生苦笑道:「你們現在能看到的就是人眼,也就是所謂的陽眼!而作為相對的陰眼鬼眼,已經融入了柏奕的四肢百骸當中,你們憑藉肉眼又如何察覺!」
青舍聞言恍然大悟,原來鬼眼柏奕的稱號的意思並非是柏奕的眼力如何,而是說柏奕本身就是鬼眼!
「此處是鬼差殿,素來陰氣正濃!如今柏奕實力愈強,鬼眼的實力也會隨之成長,已經導致了陰陽二眼之間的失衡!如今他的陽眼已經開始受到了陰眼反噬,所以才會出現如此狀況!」
「師父有什麼辦法可以解決此種狀況?」青舍急忙問道。
趙長生的身影漸漸淡去,只留下了一聲悠長的話語:「為師也沒有任何對策,接下來只能看天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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