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殺戮。
岳西為魚肉,贏素為刀俎。
她一直隱忍著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可越是這樣仿佛越是招惹得贏素加倍地在她身上肆虐……
終於,岳西張口求道:「夠了……夠了……」
「娘子……」贏素低頭看著她語氣溫柔得使人不寒而慄:「你要叫我夫君了……」
與贏素的身子火熱不同,此時岳西如同裹在千年寒冰里,她身體裡的溫度似乎正隨著贏素的動作在源源不斷的流逝著,清醒與沉迷間,她腦子裡一次次的閃過這樣的念頭:我又要死了……要死了……
小腹里似乎有冰晶碎裂,再散開,帶著絲絲清冷歡呼著隨著周身的血液散開,再被滾燙的贏素抽走……痛苦一波一波的沒個頭兒,身體僵住的岳西只能咬牙忍受著這難熬的痛楚!
又冷……又疼……交織在一起的感覺是岳西的意識逐漸迷糊。
她本能地要做一隻撲火的飛蛾,拼盡了全力想要靠近身上的男子,哪怕能溫暖一點也好……哪怕最後的結果是被燭火燃盡。
「北北……夠了吧……」
長久的忍耐之後,她忍不住開了口,聲音嘶啞,語不成調。
贏素俯身看著她,岳西的一舉一動,她的表情,甚至她擰起眉來睫毛的輕顫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能感覺到她的痛苦,可他停不下來。
身體和思想已然朝著截然不同的方向分開,他想憐惜她,溫柔地對她,奈何此時的贏素滿身的血液都燃燒了起來,他必須發泄再發泄才能讓那簇燒的正旺的火焰慢慢平息。
「娘子……」
溫柔的聲音已經不足以安慰痛苦不堪的女人,他低頭吻上了她:「就讓為夫癲狂一次吧……就這一次……」
在意識全部喪失前,岳西的一隻手臂無力地揮舞了下,正從贏素的臉上拂過,她摸到了他濕潤的眼睛:「別哭啊……我死不了的……」
再也沒有一絲力氣,岳西甚至不能在抬起眼皮,極度的疲憊襲來,她陷入了昏睡中,卻沒有聽見他在她耳邊說的話:「你要好好活著,帶著我們的孩子,替為夫照看著贏氏的江山……」
……
一夜顛倒錯亂,岳西虛弱得睜不開眼睛。
嗓子痛,身上痛,甚至她覺得牙齒都是痛的……
「滾個床單連牙都用上了?」努力瞪著千斤重的眼皮,岳西腦袋裡一團漿糊,似乎是丟了前面幾個時辰的記憶。
「艹!」渾身沒有一處不是疼的!
輕吟一聲,她想翻個身,手腳卻好像不是生在自己身上,有些不聽使喚。
「娘子,醒了?」
還是那張傾世的容顏,還是那雙含了萬千繁星的眼睛,岳西凝神望著他,只覺得一夜之間,贏素就變得不同了,風情萬種的分外妖嬈,原來粉嫩的唇瓣如今看來是血色的嫣紅,像是點了最紅的胭脂!
「你別和我說話。」岳西面無表情的說道,嗓子裡是火燒火燎的疼。
她費力的轉了身子,背對著他。
「呵呵!」身後一陣幾不可聞的笑聲飄過,岳西聽了之後馬上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眨眼間那張如花笑顏就出現在了她的眼前:「娘子啊……咱們才洞房呢,你怎麼如此待我……」
岳西閉了眼,身上說不出哪裡不對勁,不想搭理他。
身上蓋得薄被被掀起,贏素身子靈活的像一尾魚似的滑了進來,隨即手腳都纏了上來,將對著他瞪眼的女子摟緊:「那就再睡會兒,等娘子不氣為夫了,咱們再去沐浴。」
「什麼?又洗澡?!」
一聽他說話,岳西的火便不打一出來,她拼了老命地從贏素的手裡掙脫出來,一掀被子坐起,隨即就愣住了……
榻上一片狼藉,簡直不能看第二眼。
抱起紅著臉不再說話的娘子,贏素出了寢殿上了迴廊,岳西抬頭看見窗紙上透出的顏色,一時有些搞不清是什麼時候了。
「現在是初二的晚上了,娘子餓不餓?」將岳西身上的薄被打開,贏素像抱著一尊瓷娃娃似的萬分小心的將她放進浴池裡。
「我自己洗,你離我遠點!」岳西像一隻被點燃了爆竹,心裡五味雜陳都是不能外道的話,讓她火氣很大,大到隨時要爆炸似的。
她知道女人的第一次可能會有些不適,可她沒想到一上了床,平日連她說幾句調笑的話都會臉紅的贏素忽然就變成了禽獸,大有要將她生吞活剝了趨勢。
這才第一天呢就這樣了,以後再多幾次,她還能不能活著下地都兩說著呢……
贏素只笑著不理她說的話,一邊看著她臉上不停變換的表情一邊試試探探地伸出了手去,又把暗自瞎捉摸的岳西抓到了身前:「別怕,就這一次……」
按住起身要跑的女人,他彎腰攔腰抱起她,又將她整個身子泡在池水中:「加了藥的,娘子聽話……」
鼻尖的熱氣果然帶著絲絲縷縷的藥香,讓她緊繃的皮膚得到了放鬆……這樣的感覺讓她覺出了舒服,岳西不再掙扎,而是斜著眼看著坐在一邊正低頭細心地為自己的兩條腿按摩的贏素:「你幹嘛洗澡的時候還穿著衣服?」
不容他閃躲,岳西眼疾手快地一扯他衣襟上的帶子,絲質的單薄地長衫立時從他的肩頭滑落,岳西只瞟了一眼就驚得撲到了他身上:「這是個怎麼弄得?傷成這個樣子為何不說!」
贏素渾身是傷,尤其集中在上半身兒,連脖子上都是一條一條的抓痕!
也難怪他身上披著束領的長衫。
「嘶……」被略燙的水襲上肌膚,又被她一抱,贏素仰頭抽了口冷氣,隨即很快伸臂抱住了她,他俯身抵著她的額頭輕笑道:「為夫讓娘子受了『內傷』,娘子就賞了為夫這麼一身外傷,還罵了為夫一夜,就是不肯叫我一聲夫君呢……」
「這是我弄的?」岳西只覺得不可思議,凝神想了想過程,不由得紅了臉:「我……我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贏素要笑不笑的俯身壓著岳西向後仰去,一隻手卻穩穩滴托著她的腰肢,不讓她太過辛苦:「這麼重要的事情娘子是必須記得的,不如,我們再做一次……」
身子再次沒入溫熱的水中,岳西從上到下如同過了電,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擺子,耳邊聽著他溫柔卻霸道的話語,她只做放屁,這種事兒做一次和做兩次三次有區別嗎?
岳西在心裡冷笑一聲:有種連著十次八次的,看看最後誰他娘的腰疼!
伸手撫上他的臉頰,她的視線也從他慘不忍睹的身上移了上來,稍有些慚愧地說道:「你看,不管怎麼說,我還是有分寸的,別看抓了你一身傷口,還是給你留了臉面的,知道你得見人呢……」
贏素吃吃一笑,等她說完,才朝著她扭過臉去,露出兩邊耳朵上幾處帶著血痂的傷口,沒言語。
「這也是我乾的?」岳西心裡一抽,心疼了!
「媳婦兒,我可不是有意的……」
「叫我聲夫君聽聽?」托著她的頭躺在水中,贏素在他的唇上蜻蜓點水似的吻了下,而後靜靜地看著她,眼中滿是期待。
岳西被他看得面紅心跳,眼神飄忽地望向別處,眼睛看著身邊冉冉升起的霧氣幾不可聞地開了口:「夫……夫君……」
「這也太彆扭了!」叫完之後她馬上又扭臉過來大聲說道:「我……」
『吧嗒』,豆大的淚珠落入池水中,贏素淚眼朦朧的看著她:「這一聲,為夫等了很久……娘子再叫一聲吧,我喜歡聽啊……」
岳西怔了下,伸臂攬住了他的脖子,讓他伏在自己的身上,兩個人無比緊密的貼在一起,良久之後,她才輕聲說道:「夫君。」
「娘子。」贏素聽得腦中再沒了別的思想,只剩了她那一句『夫君』
「我身上有蠱毒,又喝了酒,昨夜雖然癲狂,一半是蠱毒所致,一半……」
餘下的話贏素沒有說。
另一半是他根本就不想停下來。
明知道她痛苦不堪難忍煎熬,他還是沒有半點想要停下來的意思。
要痛,就痛個淋漓盡致吧,那樣,不管過了多少年,她都應該不會忘記這個夜晚,以及,那個讓她變成了女人的自己。
有一句話,贏素一直沒有對岳西說過:他身上的蠱毒是無解藥的,只靠著他身上的血液活著,要麼找到了新的宿主,蠱蟲會自行離去,要麼就是像他父皇那樣,最後被啃噬得燈枯油盡,年紀輕輕地就死去。
現在越是幸福,他心底便會越悲哀。
滿心的捨不得……
岳西那麼好,歡好也是那麼好,他們還會孩子,一切的一切看著似乎都即將圓滿,而他卻開始一步步地走向死亡,這樣的境況誰會甘心?
可不甘心又能如何?
這就是命!
「我沒怪你。」見他忽然住了口,岳西以為他是心存愧疚,於是拍著他的後背說:「別想這個了,有沒有藥?你也別在泡著了,染了髒東西會厲害的……」
「這裕湯里就加了藥啊……對傷口有好處的,娘子多泡泡,很解乏。」伏在她柔軟的肢體上,贏素安心的闔上了眼睛,心底是難得的安寧。
「累了?」用手兜起水來淋在他的肩頭,岳西抬腿碰了碰他:「才睡醒就又困了?媳婦兒啊,你身子骨可得好好練練了。」
贏素閉著眼吃吃笑道:「好,以後咱天天在榻上練……」
「滾!」岳西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濺起一片水花。
她安睡了一天,他卻偎在她的身邊眼睜睜地看了她一天,從未想過自己也會做這麼蠢的事,而且在看了她一天之後贏素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沒有看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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