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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西到步行街的時候還不到八點半。她還是咬牙叫了出租,就怕自己晚到讓東哥等久了。
步行街的入口處巨大的牌樓下面稀稀拉拉地站了幾個人。只掃了一眼,岳西就已經判斷出自己的人已經到了幾個。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她噓出一口氣:「順利的話,中午回去給北北做午飯。」
不遠處一輛出租車剛剛駛開,一抹高挑纖細的身影一閃而過。岳西覺得自己似乎是看見了君北。可等她再一次凝神靜望的時候卻跟丟了目標。
「小西。」清朗穩重的男聲在耳邊響起,岳西的左手已經落入一隻冰冷的掌中:「在看什麼?」
是韓東到了。
毫無徵兆地就開始進入工作模式,岳西知道四周也許還有別人的眼線,所以他們只要一見面,便是工作的開始。
心跳的厲害,她低著頭穩定了一秒鐘的情緒才帶著調皮的笑容抬起頭來:「自然是在找你啊。沒看見人家早就到了嗎……」
緋紅的小臉上嬌俏的表情,完全就是小情人見面時該有的。韓東明白這是他們在工作,但還是在她如此逼真的『表演』面前愣了神。
不知不覺間,那個總跟在自己屁股後面的小丫頭竟長大了!
如過去一樣,他用右手的食指在她凍的通紅的鼻尖上點了一下:「抱歉,抱歉!下次我一定早出來些。」
「走吧。」岳西笑了笑了,心裡真的很甜。她甚至在想:如果現在和他表白,他會不會接受我?即便是表白失敗,以後她也可以說——那是在工作哦。
只十幾分鐘的功夫,步行街上的人竟多了起來。不禁使人奇怪這些人到底都是從哪裡突然冒出來的。
韓東像所有戀愛中的男子一樣,體貼的走到了岳西的外側,為她擋開路上熙熙攘攘地行人。而岳西則十分默契的將手伸進他的臂彎,再自覺地將手放進了他外套的口袋裡。
韓東微笑地望著她,忽然停下腳步,用一隻手將她胡亂圍在脖子上的圍巾往上提了提:「天氣冷,不要逛得太久了……」
「哈!還沒有逛呢你就說這種話!」岳西崛起了嘴。
「我不是怕你凍到麼。」東哥目光溫柔的低頭,然後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時間有變化,貨已經在小楠手裡,馬上就到目標區域。我們現在就要跟進掩護。」
「你先陪我到那家店看看,它家的冬裝都在打折呢!」岳西指著不遠處的一間品牌店面,不由分手拉起韓東就走。
東哥裝作無奈的搖搖頭。他們的方向正是預先約定好的區域。
早晨還不到九點,大部分的店鋪都還沒有開門營業。幾間有名的專賣店門外已經聚集了一些顧客等著。
「快點快點啊!」岳西已經看見遠處楠姐匆匆地行來,身後移動著幾處可疑的身影,「九點開門哎,我要買那件新款的奧利奧配色外套,同款的鞋子上一季可是爆款!」
在這種喧譁的鬧市區,處處都是攝像頭,沒有哪個組織的人敢明目張胆的在人群里動手。所以選擇在這裡接應是很明智的做法。
「奧利奧配色?」韓東也看見了小楠,他的眼神望向岳西拖著他就要走到的專賣店門口海報,「那不是巧克力餅乾嗎?再說黑的白的兩色配在一起,會不會太冷了?」
「誰說的?!」眼神與楠姐交匯了一下馬上錯開,岳西也看向門口的促銷海報:「你敢說大熊貓不可愛嗎?它們可是一年四季都穿著奧利奧配色呢!」
「呵呵。」幾聲輕笑響起,顯然她的話引得路人也有些忍俊不禁。
岳西得意的轉身對著東哥一抬頭,她看見他的臉色悠地就變了。
岳西愣住了。
這麼多年了,從他們認識到現在總有十多年了,她從未見東哥應為驚慌而變了臉色!
電光火石間,她覺得自己幾乎是被韓東拖著跑了兩步,等她穩住了腳步再一次轉過身子身子時,楠姐與她擦身而過,而她身後的幾股力量緊隨不舍。
那家專賣店正好開門迎客,楠姐閃身而入。
那是一家有著前後出入口的商店,穿過去就直接上了另一條街。那邊還有一組他們的人在接應,而岳西與韓東只要獨擋一下楠姐身後追蹤的人,就算完成任務。
而此時,追趕楠姐的人似乎也發現了問題,顯然,他們對此處的地形也是有些了解的。
尾隨在她身後最近的一個男子已經推開兩個逛街的少女,在引得她們一陣尖叫過後,焦急地尋找著身前的目標,然後毫不猶豫地揚起了手臂,岳西看見了那一閃而過的寒光。
是匕首。
「哎呀,你快點啊!第一季一個店只出二十件!」岳西側身巧妙地擋住了那個男子的去路,正想抬腿掃掉他手中的兇器,她只覺得手臂被人狠狠的一推,然後身不由己的向前衝去……
匕首刺破了她的外套,很容易的插進了岳西的左胸。
那一刻所有的一起都完全靜止了,包括岳西的思想。
她只覺得身體驟然的冰冷,體溫以極快的速度在流失著,如同此刻她的生命也在一起流逝一般。
「岳西……岳西……」
身體委頓下去,好似倒到了一個狂奔過來的人的懷抱里……四周在片刻的安靜後,是此起彼伏的尖叫與雜亂的奔跑聲。
岳西已經分辨不出誰是誰,耳邊只有那個聲音在不停的叫著她的名字:「岳西……岳西……你不要死……」
「你還沒有愛上我啊……你可知道,我所有的一切的努力,都是為了讓你愛我……所以,我不許你死……」
……
早晨八點,正是一座城市最忙碌的時候。不管是車輛還是行人都有些行色匆匆。
此時,岳西正無所事事地坐在一塊一米多高的黑色大理石墓碑上雙腳不停的晃蕩著東張西望。
「喂!你是新來的吧?」一個形容枯槁眼窩深陷的老者從地下探出半個身子,慢條斯理地說道:「小姑娘,你不停地在敲我家的大門,可是有事?」
「哎呦,老伯,真是對不住!」岳西伸出右手,五指併攏著抵在額上,做了個敬禮的手勢:「我是新來的,叫岳西,正等著看我的葬禮呢。我聽見他們說好似是八點半就開始。」
老者盯著她胸口上血了呼啦的一片,眯著眼睛看了一陣,然後嘆息著說道:「可惜了了……多好的歲數!小姑娘你幾歲了?」
「我也不知道。」岳西無所謂的搖頭,她是個孤兒,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自然也就無從知道自己的確切年齡。
「我還在學校讀書呢,今年大二了,差不多也就二十多歲吧。」估摸著時間是差不多了,她有些期待著看著殯儀館禮堂的方向。
東哥會來送她最後一程吧?
楠姐不知道傷到沒有。小北北是一定會來送她的……
岳西在心裡胡思亂想著,雙腳又無意識的搖晃起來。
「不要敲了……」才回到地下的老者又鑽了出來,離著還有兩米來遠,他的一條手臂居然伸出老長,繞過墓碑用手抓住她不停後磕的雙腳:「這就是我家的大門,你坐在我家的屋頂上我就不說什麼了,可姑娘你不能一直用腳踹門啊!」
「作為一隻鬼,咱們可是和人類都反著的,看著太陽你難道不覺得渾身無力,四肢酸軟,想要睡覺麼?」
岳西一陣茫然,她低頭瞅著自己腳踝上老者雞爪子一樣瘦得皮包骨的一隻手,然後才喃喃說道:「我……忘了……我已經死了。」
「唉!」老者長嘆一聲,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麼,沒想到假牙倒是掉了出來,他趕緊彎腰撿起地上的假牙,吹了吹上面的灰塵,又默默地隱身於地下。
岳西似乎直到此時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七天了。
自己的魂魄從最初的渾渾噩噩中東飄西盪,又聚攏在一起,到現在的神智清明,死前的所有記憶都在,只是她一直不願意細想這件事。
這次行動不是她和東哥做接應的麼?當時他們扮作一對情侶,挽著手與拿到了『貨』的楠姐擦身而過,正把緊跟在她身後的那個男人隔開,好讓楠姐順利混入步行街的人流當中得以脫身。
兩個人狀似親密的邊走邊聊,並不看路,巧妙的擋住了那個男子的去路,她甚至從身旁的玻璃櫥窗里偷看了一眼東哥與她站在一起的身影,「真是般配啊!」
心中竊喜的美意才浮現到她的臉上,岳西就見到那個高大的男子快速的出了手,眼前匕首的寒光如流星般閃動了一下,她便身不由己的往前一衝,接著那短暫的徹骨的疼痛,才讓她戰慄起來,她便覺得自己的魂魄已經離了身體。
一刀斃命!
她為楠姐擋了那致命的一刀。
可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去擋那一刀,現在細想起來,抬腿一腳,將那人手中的匕首踢飛不是更好?
「岳西,岳西!你醒醒啊……不要死……」這是她在雙眼閉上前,在人世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所以不管現在細想過去事兒有多麼的後悔,她都沒有機會再去重來一次了。
死了就是死了。
最後那句話到底是誰和我說的?坐在墓碑上的岳西喃喃自語:「不會是東哥的,他從來都是叫我小西,那會是誰呢……我聽著有點像北北,可這次行動沒有他啊……」<!--章節內容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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