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玩意兒你就扔過來了?
左章滿心戒備的斜眼瞥了一下周譙扔過來的東西,見那東西毫無異狀,這才稍稍放下心來細細打量。愛字閣 m.aizige.com
只見那是一塊尺許長短兒臂粗細的黝黑石頭,只不過這石頭上遍布暗金色的密實紋理,且這些紋理剛勁筆直,仿若刀劍劃刻上去的一般。
不過雖好奇周譙丟來的是什麼東西,左章卻也沒有打算貿然觸碰,畢竟他見識過周譙詭狡奸詐的一面,雖然此時他身上的傷勢真的不能再真,可保不齊就存了什麼歹毒的心思算計於他。
而若是觸碰之後引發了什麼變故而導致阿黎重鑄經脈一事失敗,那便是得不償失了!
院外,周譙見左章一臉淡定不為所動,不由面露異色道:「大師便不好奇這是何物嗎?」
「周施主希望貧僧好奇嗎?」左章冷冷地瞥了眼門外的周譙,目光不慍不喜,冷冰冰的不帶一絲情感。
「先前冒犯大師,確是周某的不是,還望大師大人大量寬宥一二。」被左章冷眼相待的周譙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先是告了聲歉後主動說道:「大師既然精擅劍術,想來是聽說過蘊靈寶材的。」
沒聽說過……
左章心中回了一句,不過雖然不知卻也聽得出來,周譙口中的蘊靈寶材,很可能是能夠讓兵器蘊化器靈從而提升品質的稀罕寶貝。
不過左章雖然心中好奇,面上卻依舊錶現出一副雲淡風清的模樣說道:「出家人克精求法專修己身,不以外物為助。」
「大師此言差矣。」周譙似是早就想好了說辭,坐在門外一邊調理傷勢一邊說道:「這世間萬物,何為外物?何又為內物?
「大師精擅劍法,若說一身出神入化的劍術便是內物,那長劍便是外物了。可若是長劍這外物不存,又何來劍術這內物?
「是以我勸大師也莫執著於內外之別,畢竟這天地間清風明月白雲蒼狗,於大師而言哪一件不是外物?可終究不還是落入了大師心中,成了即便遠在天邊也逃不脫大師心籬的內物麼。」
左章聞言詫異的看了眼周譙,渾沒想到心思詭詐的他竟還能說出這番論調。
不過雖覺詫異,可左章卻沒打算與周譙多廢話,所以哼了一聲道:「不想周施主竟有這般巧舌機辯,只可惜,貧僧沒心思與你論道辯法。」
「那便說些實在的。」周譙見左章終於正眼看了看自己,笑了笑指著那黝黑石頭解釋道:「這銳金靈石蘊含銳金之氣,最善溫養利刃。若是溫養得法,催生器靈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大師,這世間兵器何其多也,可道靈法寶四階之中,能蘊化器靈的靈器與死物一般的法器寶器相比,便說有著天地之差也不誇張。
「況且器靈真正難得之處,在於同器主靈思想通,最能反應器主內心,難道大師就不想看看自己的器靈的模樣,來用之內觀己心麼?」
院外周譙話音剛落,院內左章就覺自己竟被對方說得隱隱有些動心,不由默默感慨對方真是生了一張能把死人也說活過來的巧嘴!
只不過感慨過後,左章卻也沒了什麼別的想法,因為他清楚自己的破甲劍中已有了一個白紙一般的器靈,每日裡都會吞噬自己的真氣緩緩成長,還真用不著從頭蘊養器靈。
不過在左章看來,那銳金靈石也不是全然無用,畢竟若真如周譙所說的別有妙用,那麼想來對正在緩慢成長的器靈也是有好處的。
念及於此,左章索性順水推舟的淡然笑道:「如今看來,貧僧說周施主巧舌機辯,還是有些看低周施主了。
「不過,周施主如今與其向貧僧翻弄口舌,不如說一說你究竟招惹到了什麼人,也好讓貧僧早做逃遁的準備。」
周譙一聽便知左章應允了自己的懇請,拱手一禮後起身走進了院內,坐在門邊緩緩說道:「先前離開此處之後,我曾與一名同伴依著大師所傳之法,獲取石碑之中的拳聖傳承。
「誰料就在我們拿到了三份傳承,正準備去尋第四塊石碑時,卻意外遭了埋伏。」
說到此處,周譙突然一頓,似若無意實則認真的看著左章說道:「其實以我和同伴的修為,驟然遭了埋伏也不懼什麼,就算不能反殺對方,逃得性命卻是無礙。
「可是當時埋伏我們的兩人不知使了什麼手段,誦了一聲梵音之後,我和同伴便都陷入了眩暈之中,險些被對方就地打殺。
「當時若不是我的同伴拼死掩護於我,怕是我此時也見不到大師了。」
「梵音?」左章聞言眉頭一挑,明白周譙身上傷勢源自佛門弟子的同時,也明白了他藏於心底深處的盤算。
而看著對方此時所坐的位置距離自己僅有丈余之遙,左章不由嘿聲笑道:「周施主,貧僧道你為何逃得生天卻來貧僧這裡躲災,原來是有著這一番良苦用心啊。」
「周某心中疑惑,還請大師教我。」周譙不為所動的笑笑,右手緊握劍柄,四尺長劍錚然輕鳴。
左章也不在意周譙凝蓄待發的劍勢,不以為意的歪頭笑道:「若貧僧說那兩個和尚與貧僧是一夥的,你待如何?」
「自是以大師為質,脅持之後報復回去。」周譙冷聲答了一句,然後便繼續蓄養劍勢。
距周譙僅有丈余的左章似是聽不到那越來越清亮的劍鳴一般,面露好奇問道:「若貧僧與他們不是一夥的呢?」
「賠禮道歉,求大師寬宥。」周譙迅速答道,顯然早已想好了如何答覆左章。
「周施主想得倒是周全。」左章面露瞭然,然後又好奇問道:「可是周施主如何辨別貧僧所言是否謊言?」
「佛誓。」周譙盯著左章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佛棄死誓。」
「早說嘛。」左章哼笑一聲,當即便在周譙驚詫的目光之中指天誓道:「貧僧對周譙施主遇襲一事一無所知,且與襲殺周施主之人素不相識。
「此言若有半句虛假,便遭佛祖厭棄,死後永墮十八層地獄,不得超生。」
左章一番清楚明白的誓言說得爽脆痛快,卻是不等周譙反應過來就已經說完,直把只待稍有不對便準備拔劍殺上的周譙驚得愣怔當場,甚至連劍勢都凝滯停頓了剎那!
「如何?貧僧這誓言,周施主可還滿意?」左章似是做了一件極有趣的事情,哈哈朗笑幾聲,就別過臉去看著爐火,不再理會周譙。
「大師之言行……真真出人預料。」
周譙眼看左章依他所言發了佛棄死誓,可心中的猶疑卻並沒有減少半分,只是他蓄養的劍勢卻是被左章破了個乾淨,以至於失了出手必勝的心境。
「致歉的禮物何在?」左章一副渾沒將周譙放在眼中的模樣,雲淡風輕的說了一句。
「請大師見諒。」周譙聞言回過神來,定了定心神收起長劍後,從懷中取出一摞銀票,雙手捧著放在地上道:「大師劍法卓群,又修的是佛門功法,想來在下身上於大師有用之物甚少。
「這十萬兩銀票,算作是為先前冒失略作彌補,將來大師若到了成華府,但有差遣,周某以及蔣南金闔家上下,必不推辭。」
「前提是你能活著出去,對嗎?」左章直言戳穿了周譙的小心思,深吸一口氣後問道:「說說吧,襲殺你的兩個和尚,都有些什麼手段?」
周譙目光一沉,緩緩說起自己遇襲的始末以及與對方動手的過程。
就在左章從周譙口中打聽秘境亂象的時候,距離拳聖小屋十餘里之外的林中某處,鼻息紊亂的趙振東正肋下挾著面色慘白口噴鮮血的李姓武者,在密林之中匆匆奔行。
而看他面上惶急的神情和不敢有絲毫放緩的步伐,仿佛在他身後某處,正有恐怖的凶獸在追殺一般!
「趙兄,世人都說你乖張殘暴冷血酷烈,每一餐必以人肉佐酒,堪稱當世魔王。可如今看來,那傳言實在是不堪聽信啊。」
忽然,一聲滿帶揶揄的嘲諷聲從趙振東身後十餘丈處傳來,激得趙振東心頭怒意勃發,面色越發陰沉!
可是即便怒火盈胸,趙振東也沒有絲毫轉身一戰的想法,更沒有加快腳步的念頭,因為他心中清楚得很,對方此舉本就意在將他激怒,引得他轉身送死,抑或逼得他鼓盪真氣加速逃竄,從而引動體內傷勢!
而後方追著趙振東的陳見山和安松維見趙振東不為言語所動,心中不屑哂笑的同時污言穢語頻頻而出,激得趙振東心頭怒意更盛!
不得好死的賊禿……
偷襲你爺爺不算……
還敢滿口噴糞!
等你爺爺回過氣來,定將你們挫骨揚灰!
前方奔逃的趙振東心中回著嘴,一邊強忍傷痛飛速奔行,一邊思索脫身之策。
而很快,他就想到側前方十數里外,便是左章所在的位置,頓時想要過去求助!
然而這個念頭剛剛升起的同時,他心中又生出幾分猶疑,因為偷襲追殺他的陳見山和安松維,就是來歷莫名的和尚假扮。
如果在拳聖小院中煉丹的正弘與他們是一夥,那自己此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到時候,連應對兩個和尚都費力的他要獨力應對三個和尚的聯手之勢,只怕頃刻間便會丟了性命!
可是,若不去尋左章援助,這般奔逃下去早晚會有力竭的一刻!
到時候,速死便是他能求得的最好結局!
想到此處,趙振東不由心頭一沉。而聽著身後十餘丈外的腳步聲,他頓時把心一橫,腳下未轉變換方向,朝著左章所在的位置奔去!
他娘的個腿!
爺爺我豁出去了!
死便死了吧!
就這樣,趙振東一邊心中吶喊,一邊撒腿狂奔,打定主意用殘命一條去搏一線生機。
而追在他身後的陳見山和安松維卻不知他心頭的天人交戰,眼看趙振東變換方位奔逃,連忙也足下連動身形微轉急急跟了上去。
眨眼之間,百息工夫過去,感覺體內傷勢越來越難壓制的趙振東只見前方豁然一朗,自己竟是已經到了左章所在的院落外!
然而就在他準備直接奔進院落之中時,卻忽見院門外伏著一具頗為眼熟的屍首,而在屍首旁邊,則擺著一顆更加眼熟的腦袋!
剎那間,趙振東登時心頭劇震駭然難當,心中本就對左章和襲殺他的人是否有關聯心存疑慮的他足下一定,硬生生止步於院外三丈處,死死盯著矮牆後坐於爐灶銅鐘邊的左章!
然而,身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卻逼得他必須儘快做出決斷,而就在他準備換個放向逃走的時候,卻無意間瞥見院中還有一個身影!
周譙?
這個陰險貨色怎會在此處?
難不成算計我的人也有他一個?
瞬時間,紛雜疑慮飛快的閃過趙振東的腦海,頓時讓他思緒凌亂,只覺四下遍布危機,不知該如何決斷。
而就在他彷徨驚懼之際,卻聽一道清朗淡然的聲音忽然從院中傳來,「趙堂主,貧僧與襲殺你的人並非一夥,且放心進來歇一歇吧。」
趙振東聞言一愕,詫異之際卻見周譙掛著一臉揶揄笑意看著自己,而在他胸前的衣衫上,印著一枚清晰的拳印。
他也是被人打傷了!
正弘大師在庇佑這陰貨!
趙振東頓時福至心靈明白過來,心頭一喜二話不說越過地上的屍首,急急奔進了院落之中。
「多謝……大師援手!」
趙振東喘著粗氣拱了拱手,撲通一聲將昏迷不醒的李峰丟在地上後,噗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雙足一軟癱坐地上的同時取出幾枚丹藥塞進口中,大口喘息起來。
「哎呀!趙兄怎的這般狼狽?」傷勢稍稍好轉了些許的周譙見趙振東一副狼狽逃竄理解氣虛的模樣,咧嘴一笑道:「在下可得好好看看,好將此時的趙兄牢牢記住,免得將來與人講笑話時忘卻了。」
「周譙……你個……無恥陰人!」趙振東喘息著瞪眼怒道:「且等老子……緩過氣來!屎尿屁少給你……打出一樣來,算你身子骨……硬朗!」
坐在路邊的左章見兩人重傷之餘還不忘鬥嘴,不由失笑。
可是就在這時,兩道沉穩迅捷的足音瞬息之間出現在院外,同時一道帶著疑惑的喝問聲也傳進了院子。
「院中是哪位師兄?勞煩報個名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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