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士 第八十章 探望

    窗外到處都是車水馬龍，耳邊還能清楚的聽見無數汽車發動的聲音。

    蘇長青醒來的時候，就是聽到這樣的聲音，他有些呆愣地望著天花板，就這樣一動也不動地發著呆。

    過了一會兒，他才聽見了刺耳的鬧鐘鈴聲。

    叮鈴鈴地很是惱人。

    一骨碌爬起了床，蘇長青洗漱了一番，就準備好包袱，來到賓館前台，準備退押金了。

    走出了身後的賓館，這個時候，附近的早餐店早已經開了，蘇長青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望著遠處地平線上不斷攀升的太陽，心中忽然就有些怔然。

    仿佛一下子失掉了什麼東西似的。

    他隨便走到一個小攤車前，買了一個手抓餅，就這樣在街上邊走邊吃。

    手抓餅很燙，蘇長青咬著這索然無味的餅，突然就有些懷念白老闆的廚藝了。

    囫圇吞棗地吃完了手抓餅，他這把塑膠袋扔進垃圾桶里，之後便站在街角處，抬頭看著天空的白雲。

    此時已是秋天，樹葉早就變了色，蘇長青低下頭望著腳下已經泛黃了的樹葉，輕輕吹了一口氣。

    他有些無趣地用腳碾過，伴隨著葉子發出嘎吱嘎吱清脆的聲響，蘇長青直接朝著水果店出發。

    他的目的地是青山療養院，只是許久未見老朋友，他也是要買些水果之類的給大家分分。

    秤了一大袋的橘子，蘇長青總共買了50多個，雖然療養院裡就46人，但是也要以防不測，別看46人很少的樣子，實際上這已經算是人多了，畢竟青山療養院規模也不是很大，每天老人們的日常開銷就要花一大筆錢。

    這青山療養院是個偏僻的地方，很少有人知道怎麼走，因此這一路上，蘇長青只能看到有些空蕩蕩的小道，似乎沒有絲毫人煙的樣子。

    別說住在這裡了，就連車輛也沒有多少。

    蘇長青緩慢地走著，不時還抬頭望望身邊的風景，一路上也頗有滋有味。

    這條小道上鋪滿了落葉，不時還會有樹上的葉子被風吹得在半空中飛飛揚揚，似乎整個世界都是充滿了黃色的落葉似的，看上去分外好看。

    不時還有枯黃的葉子落在蘇長青的身上。

    他輕輕把葉子拿在手掌心中，然後又把它揉碎了。手一松，這些碎片便被秋風吹得飄蕩自在。

    他走路走的不快，況且這青山療養院又地處偏僻，因此蘇長青走了一個小時，這才到達了療養院中。

    過了許久不見，這療養院還是一如既往的破舊，單單是從這大門，就可以看出它疏於維修。

    蘇長青走到這大門口，就看到之前的那個看門的小陳，盡職盡責地站在門裡面。

    和小陳打了個招呼，對方聽說他是來探望老朋友的，因此很快就開了門。

    遞給了他一個大橘子之後，蘇長青這才慢悠悠地往裡走，只是他眼睛一瞟，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這不就是棋痴老王嘛！

    他眼睛一亮，只是看見對方手指夾著一個白棋，在那裡舉棋不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不太好去打擾，只能先去裡面把人都看望過了，再過來和老王敘敘舊。

    只是看望這些老朋友的前奏，就是先把這裡的院長等人招呼住嘍。

    於是蘇長青一轉身，又風風火火朝著院長等人的辦公室走去。

    這時候院長等人早就知道有人要來了，畢竟他們又不是聾子，聽不到外邊的聲音。

    只是雖然已經知道有人來了，但是卻不知道是誰來了，因此蘇長青敲門進去的時候，當裡面人看到他的時候，也是很驚訝的。

    照例發了幾個橘子又和院長等人聊了一會兒天，蘇長青這才掉頭去療養院裡面看看。

    只是這麼一看，卻是沒想到居然裡面又搬來了幾個人。

    蘇長青探頭朝著房間裡面看去，就看到8，9個人擠在一個房間看著個電視，還有幾個生面孔夾雜在其中。

    每個人都是白髮蒼蒼的模樣，牙齒都快掉沒了，蘇長青也是如此，只是他還有一副假牙，因此吃飯什麼的還是十分利索的。

    這療養院的內牆已經有了無數的裂紋，甚至於蘇長青一拍這個牆面，上面的粉塵就紛紛揚揚地掉了下來。

    蘇長青有心想要幫助自己這個住了十三年的家，只是很可惜……他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微微嘆息了一聲，他原本看見諸多朋友的好心情也煙消雲散了。

    慢慢踱步來到了外面，蘇長青手上吊著個現如今只有幾個橘子的袋子，緩緩朝著老王走去。

    老王還在下棋，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樣，他現在是如此，從前也是如此，蘇長青每次看到他，都能看到他在下棋，好似歲月沒有給他留下什麼痕跡似的，只是能從面貌上才能看出，他現在，早就老了。

    拍了拍老王的肩膀，蘇長青就看見對方皺著眉頭，有些不愉地轉過頭，只是這一看，他原本臉上的不愉快立馬轉化為驚喜。

    「你怎麼回來了？」

    老王有些驚訝地問。

    「回來看看你們啊。」蘇長青望著一個坐在椅子上曬太陽的老太，心下有些感慨。

    這個老太就是這個療養院裡病的最重的一個，老年痴呆症不要太厲害，每天都是渾渾噩噩的坐在外面，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說什麼話。

    蘇長青輕輕嘆了一聲，又重新望向了老王。

    老王瞅了一眼對方，頓了頓，也沒有說話，只是又重新轉過了頭，望向蘇長青。

    他張嘴，輕聲問道，「……你最近過的怎麼樣？」

    蘇長青一聽，腦海中就想到了王平召等人以及自家的貓狗，心中一松，忽然就笑了，「……挺好。」

    兩個人又聊了聊家常，只是一聊到相互的兒孫，忽而便嘆了口氣。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個療養院裡，可不止只有蘇長青一個人在家中難過的。

    能來這的，要不是自己主動來，要不就是被家裡人強行送來。

    蘇長青望了望依舊碧藍如洗的天空，忽然間就感覺自己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