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二月,乍暖還寒時候,鵝黃隱約,新綠悄綻。春寒料峭,還有些冷,天空尚不見早歸的雁陣,小蟲倒是嘰嘰喳喳的站在光禿禿地樹上叫個不停。
「五叔公,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姚滿耕看著由遠及近地五叔公和光彈兒趕緊上前問道。
「大隊長,早。」光彈兒叫道。
「姚光啊!」姚滿耕靠近光彈兒問道,「五叔公怎麼來了,有什麼事?」
「別打聽了,咱們進去說。」五叔公徑直朝祠堂裡面走去。
「五叔公!吃了嗎!」姚長海抱著妮兒緊趕了兩步上前道。
聽到姚長海的聲音,五叔公停下了腳步。
「吃了嗎!」妮兒問候道。
「好好……」五叔公看著他們笑著說道。
「喲!長海,你家妮兒話越來越溜了。」姚滿耕笑道。
「她太姥爺教的好。」姚長海寵溺地笑道,「現在就像個小鸚鵡似的,學我們說話。」
「都進來吧!」停下腳步的五叔公重新向祠堂走去。
「嘿……今天都來的好早。」進入辦公室後,姚滿耕詫異地看看窗外,天還沒有大亮呢!這小隊長就來了一半兒了。「今兒來學習的怎麼這麼積極。」
「五叔公……早。」他們一看見來人,呼啦啦一下子全站起來,「大隊長,吃了嗎?」
姚滿倉拖過來凳子放好,「五叔公、大隊長、小姚隊長坐。」
五叔公橫刀立馬的坐了下來,大家這才圍著老爺子坐下,姚滿耕問道,「他們呢?」
「哦!三隊隊長讓俺代他請個假,說是感冒了。」姚滿倉說道。
「五隊隊長跟俺告個假,說是發燒了。」丑的說道。
「七隊隊長媳婦兒,一大早來到我家,說當家的拉肚子,現在起不來了。」栓子疑惑道,「今兒怎麼了,都請假了,這病還約好了一起生病不成。」
『請假!』姚滿耕心裡嘀咕著,別是給嚇著了吧!這麼一想,臉色突然煞白煞白的。
「大隊長,你不舒服嗎?瞧這臉色白的。」姚長海擔心地問道,不過這眼中藏著一抹笑意,嘖嘖……看來孩子們約好了,回家就扔炸彈,瞧瞧一個個被炸的六神無主、神情恍惚似的。
妮兒心裡腹誹,喂喂!老爹你不厚道喲!嘲笑別人,你也好不哪兒去。
姚滿耕打起精神來問道,「五叔公,今兒來祠堂有事嗎?」
「是有事!」五叔公灰白的眉峰依然銳利,那雙慈愛的眼睛,此時射出懾人的精光,蒼勁且有力的聲音響起,「你們沒有什麼事要跟我說嗎?」
眾人搖搖頭,「我們沒有啥事要說,今兒不是又來學習政治文件的。」
「昨晚沒有發生什麼事嗎?」老爺子進一步追問道。
「呃……」大家心裡咯噔一聲,看看彼此,面面相覷。彼此的臉色都好不到哪兒去,一個個跟見了鬼似的。
姚滿倉打起了哈哈道,「孩子們都回來了,昨晚大團圓,過年孩子們都沒回來,真是遺憾!不過總算都平安回來了。」
「就是,就是。」眾人點頭道。
「孩子們都回來了,沒講講路上的所見所聞。」五叔公繼續不疾不徐地說道。
姚滿耕鬆了口氣說道,「這說是說了,外面亂鬨鬨的。」
「對呀!對呀!認真說起來,還是鄉下相對安靜一些。」丑的積極地附和道。
「哦!」五叔公眉峰輕挑,掃視了眾人一圈,「孩子們沒有帶回來一些……」
「沒有,絕對沒有。」姚滿耕緊張地立馬說道。
「俺都還沒有說什麼呢!滿耕啊!你在急著否定什麼?」五叔公眨眨眼,無辜地說道。
「哎喲!哎喲!燙死我了。」姚滿倉甩著手不停地吹著自己的右手。
「怎麼這麼不小心。」姚長海拿著他的右手翻看了一下,「嚇咋呼什麼?皮糙肉厚地一點兒事都沒有。」
其他兩個人也好不到哪去,「很冷嗎?你們怎麼發抖啊!」光彈兒好心地問道。
「卻是……卻是冷!」栓子搓搓自己胳膊,磕磕巴巴地說道。
「啪……」的一聲,五叔公拍了一下大腿,「還不打算說實話嗎?」
「我……我……」幾個人滿臉恐懼地看著五叔公。
「我家晟睿也拿回來一些封資修。」五叔公的話一說完,他們四個癱坐在凳子上。
好半天才緩過勁兒來,姚滿耕說道,「五叔公,您說話不要大喘氣好不好。」
「早說呀!嚇得一身冷汗!」姚滿倉指指自己的額頭道。
「好了,話已經攤開來了,你們什麼意見。」五叔公微微一笑道。
「拜託,五叔公您不要再笑了,笑得我們頭皮發麻。」姚滿倉咕噥道。
「五叔公孩子們不懂事,我現在就去搜搜,集中起來一起銷毀。」姚滿耕起身道。
「坐下!」五叔公沉聲說道。
「五叔公!您這是什麼意思。」姚滿耕不明所以地問道。
「呵呵……」五叔公笑道,「這些都是小事,孩子們沒有告訴你們咱們村也危險了。」
「危險?」不明情況地幾個人看著五叔公,「什麼危險?」
「狗剩,進來說說咱們村的危險吧!」五叔公朝門外喊道。
「是!五叔公。」狗剩走了進來,一一叫道,「爹,丑的叔、栓子叔,滿倉叔、長海叔。」
「你怎麼來了,我不是讓你呆在家裡不要出來嗎?」姚滿耕低聲呵斥道。
「是我讓他來的,有些事,得需要狗剩說明一下。」五叔公說道。「好了,狗剩說說吧!」
狗剩站得筆直了,開始滔滔不絕道,隨著的話語,姚滿耕等人的臉色是越來越蒼白……
妮兒抿嘴偷笑,誰找來的狗剩,這麼有口才,比昨晚在家裡的姚致遠更能侃,且加油添醋的聽得眾人是臉色慘白,白變紅,這怒火高漲。
狗剩心裡腹誹道,早知道……這搓衣板真是白跪了,他彎腰搓搓自己的膝蓋,現在還隱隱作痛。
「這……五叔公,怎麼會這樣?」姚滿耕急忙說道,「祠堂絕對不能讓他們破,這裡面有好多烈士的牌位,都是咱的親人。」
「這還用你說,不然我就不會在這裡了。」五叔公沉聲說道。
「好了,去把那些裝病的人,給我提溜過來。」五叔公發話道,「一點兒小事就畏畏縮縮地成什麼樣子。」
「我去!」光彈兒和狗剩應道,轉身跑了出去。
「五叔公,看這樣子,您老已經有了解決的方法了。」姚滿倉試探地問道。
「是有辦法了,就看你們敢不敢做了。」五叔公神秘地一笑道。
「那,五叔公快說,快說。」姚滿耕急切地問道,其他人更是著急地看著五叔公。
完全掌握了節奏的五叔公大顯神威,本來已經六神無主的隊長們,只能任五叔公『擺布』了。不對應該是聽命行事。
外在逼近的紅色恐怖,只能按照老爺子的方法保全自己,保全大家。
裝病的也都來了,聽完老爺子的計策,膽小的他們沒有任何異議的同意了。
「好了,既然大家都沒意見,那就依計行事。」五叔公接著說道,「如果有陽奉陰違的話,那麼就別怪五叔公我不客氣了,別忘了那些封資修未來可是明晃晃地掛在大家的屋子裡。」
老爺子這臉色一鎮,板著臉嚴肅地說道,「該怎麼做,大傢伙心裡好好的掂量、掂量,當然出了問題,老頭子我給你們擔著,是坐牢,或者……」
「五叔公,您老放心我們會死守著秘密的。我會打著**的名義,按您的意思辦的。」姚滿耕接著看向大家說道,「誰要是分不清內外,或者聯合外人禍害人,不用五叔公出手,我就繞不了他。」
眾人拍著胸脯表決心之後,開始行動,先是挨家挨戶的『嚇唬』,發動全村的人行動,開始了鬧**。
當然孩子們手裡封資修沒有告訴全體的社員,畢竟人多嘴雜,如今嘛!就這麼堂而皇之的掛在中堂,或者家裡。
姚長山接收到五叔公的指令後,趕著騾車,去縣城拉舊報紙。由劉淑英出面,極小的代價拉了一車舊報紙回來。
一時間家家戶戶都粘貼了滿是領袖的語錄,標語、口號,趕在春耕前、小將們回來之前,全部粉刷一新。
以嶄新的面貌,迎接新生活。
而縣城的四合院,有著清代風貌與格局的溫馨小巧的四合院此時也是大變樣,便宜老爹親自動手,用黃泥將屋脊小獸還有老屋上的木雕、彩畫、裝飾全部封塗。
劉淑英的行動自然瞞不住左鄰右舍,現在孩子多,誰家沒有去參加大串連的,聽聞孩子們的所見所聞,自然是憂心忡忡的,苦思冥想解決之道。
倒是劉淑英帶了個好頭兒!一時間,如病毒蔓延似的,全城自發的行動。
運動來了,破四舊時普通國人不敢公開反對,但怎麼鬥智鬥勇,端視當事人聰明與否,而這些古蹟就這樣保留了下來。
在這種環境下,有這種反抗勇氣的人,都是令人佩服的。
自全民大作戰已經過去半個多月了,轉眼間就到了三月。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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