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猛電話里所提到的李總,就正是他的頂頭上司,聯華地產創始人,兼董事長,兼總裁,李聯華。
既然韓猛從江星宇電話里得知,聯世地產的老大劉聯世都出來了,他除了猜知這個事肯定不是區區一單合同這麼件小事外,還立即就意識到,這事必須上報到李聯華那裡去,不然,以他這個層級,一旦整個兒對上劉聯世,可就不夠級別了。
他的老對手是劉漢,而劉聯世的老對手,就是他的老闆,李聯華。
江星宇這麼一聽,心裡頓時咯噔一聲,答應一聲後,掛斷電話,心裡還是有些慌亂起來。
這個事情,如果勞動到劉聯世和李聯華兩人,就已經超出了他的視野之外,不過雖然不知道到底為的是啥事,既然他認定劉漢突然轉變得如此殷勤,而又對他回到聯世地產天鵝湖分公司如此急迫,那他就理所當然地要反其道而行之。
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他在心裡不無惡意地猜測著,這個時候的聯世地產天鵝湖分公司,於他而言,恐怕已經是龍潭虎穴,去不得的。
萬一他們趁他孤身進去後,對他動強呢?
江星宇這麼想著,聽到電話鈴聲再響,一看那號碼,不待他念頭響起,智能眼鏡上,就已經顯示出劉漢的圖像來,正是昨日在韓猛的辦公室,劉漢被韓猛嗆了一頓後,對著楊姐撂下不還兩萬塊誠意金的話,而後陰狠狠地盯著江星宇看了一眼,那眼神,透著無比**裸的憤怒,仇恨,還有怨毒和等著瞧的意思。
此時直接掐斷電話,並不合適,江星宇乾脆將手機調成靜音,放進褲兜,若無其事地往購物中心負二樓的美食廣場行去,準備先填飽肚子,然後去看場電影,等到韓猛的回音後,再作打算。
只是他扛著的自製簡易標語牌,著實有些礙手礙腳,可要他就這麼一把扔掉,又有些捨不得。
當他三下五除二填飽肚子,扛著標語牌,乘坐扶手電梯,從負二樓一路往五樓的電影院行去時,一路上收穫到的,都是回頭,還有竊竊失笑。
到了電影院,就更是如此,無論是排隊購票的,還是等候進場的,無不以很是異樣的眼神打量著江星宇。
能在這個時點跑到這裡來,基本上不是無需上班的有閒一族,就是翹班出來偷懶的男男女女,江星宇只是這麼一掃,當即就鎖定幾對有異常的男女,既有小年輕,也有中年男女,看他們的親昵程度,就知道不是情侶或是夫妻,那到底是什麼關係,就一目了然了。
在學校時,江星宇可是個電影愛好者,談了兩個女朋友,約會的地方,也多是電影院,國內外的大片,基本都不落空,走出校門投身於轟轟烈烈的社會,他常常感慨,反而忙得像條狗,連去看場電影,都成了很奢侈的一件事。
每每這個時候,他才特別後悔,在學校時,忙著學校的社團活動,忙著玩,忙著談戀愛,忙著假期騎著單車瀟灑走天下,就是忘了學好計算機專業課,結果,畢業的時候,想要當一名光榮的碼農,都被人給拒了好幾次,最後憑藉著能說會道,加入到地產中介這項很有「前途」的職業中來。
所以,當他頂著烈日,極力地想要找到潛在顧客時,他總是想起他的同學們來,想到他們此時正悠閒地坐在空調房裡,面對著電腦屏幕,專心致志地碼軟體。只有在與同學們網上聊天時,得知他們也是苦逼得不行時,心裡才會好受點。
進到電影院,江星宇終於把標語牌暫存在前台處,很舒適地一個人獨霸最後一排,放眼望去,整個電影院裡的情形,一覽無遺地盡收眼中。
燈光熄滅,屏幕亮起,江星宇看到方才鎖定的那幾對,已經迫不及待地在黑暗中,開始了小心翼翼地探索,只是出乎江星宇意料之外的是,年齡越大,這個探索試探的時間反而越短,很快就手扣著手,腿並著腿,肩並著肩,顯得很是有些猴急的模樣。
江星宇這個時候,不由得冒起一個很是有些邪惡的想法,要是把這一幕拍下來,再人肉搜索一番,弄清楚他們的家庭情況,豈非就可以據此跟男女雙方要點封口費?
這個念頭一起,智能眼鏡上,立時就鎖定那對動作最為大膽的野鴛鴦,同時透視功能自動啟動,江星宇所看到的,正是他們已經開始了探索彼此身體的情形。
「啊!」
江星宇輕呼一聲,忙屏息靜氣,深呼吸,將方才的念頭拋諸腦後,同時抬高實現,專心致志地欣賞起電影《鋼鐵俠》來。
只是他不知道,他所看到的電影畫面,停泊在月球上的星舟級星際飛船主控室內,也同步顯現出來,當鋼鐵戰衣實現空中飛行時,那團一動也不動的光球竟然為此而抖動了一下,內中光芒閃爍,似是對此很是困惑不解。
而在旁邊的一塊光幕上,此時卻不停閃過各式圖像,既有類似人形的盔甲,也有種種奇形怪狀的盔甲,可就是沒有哪一款,與透過江星宇戴著的智能眼鏡看到的鋼鐵戰衣相似。
整個觀影過程中,江星宇拿在手中的手機不時亮起,只是稍稍掃一眼來電號碼,無需江星宇動念,智能眼鏡上,就顯現出或是劉漢或是楊宇的圖像來,只是選擇的圖像都很是有些意思,正是對江星宇最為仇恨和敵視的時刻。
一直到電影散場,韓猛都沒有來電,江星宇心裡雖然有些小小的疑惑,還是轉念間就將之掃空,隨著並不多的觀眾一起步出觀影廳,只是當目光掃過那位穿著時尚得體,臉上猶自帶著絲絲紅暈的中年美婦時,他不由自主地多打量了幾眼,智能眼鏡適時地開啟透視功能,三圍,方才被男伴探索身體時留下的痕跡,在江星宇眼裡一覽無遺。
不知為何,她竟然像是有第六感一樣,回過頭來瞥了江星宇一眼,當看到江星宇幾乎就是肆無忌憚地盯著她看時,她顯得有些不虞,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可是,當她看到江星宇回報以一個莫測高深的神秘微笑時,她竟然莫名地感到一陣心虛,忙不迭地低下頭去,往前快走幾步,試圖擺脫江星宇的目光。
其實江星宇對她壓根就沒有什麼異樣心思,剛才也只是童心大起,跟她來個惡作劇而已,不出電影院,拿回標語牌,他一把將之扛在肩上,往前便走。
下到一樓,他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叫喚:「喂,等一下。」
回頭一看,他不由得暗自訝異,原來剛才那位中年美婦,竟然一直跟在他的身後,方才就是她在喊他。
「你,」美婦快走幾步,來到江星宇身前站定,上下打量了他幾眼,遲疑著問道,「是聯華地產的?」
江星宇點點頭,笑容可掬,答道:「是啊,姐可是想要了解了解?我們這裡有很多靚盤,現在正是入市的好時機。」
「撲哧!」
中年美婦笑出聲來,伸手接過江星宇遞過去的名片,掃了一眼,收進手上拎著的小坤包里,漫不經心道:「哦,好,哪天有空,我聯繫你,給我介紹幾套靚盤。」
江星宇心中大喜,當即爽快地答應下來,手裡的手機也在震動,目送中年美婦快步離去,他才低頭一看,是韓猛發來的短消息:「速回公司,韓猛!」
短消息很簡短,意思卻很明白,江星宇腦中閃過無數種可能,最後還是只愣了一下,就排除雜念,扛著標語牌,快步出得購物中心,往分公司那裡趕。
將要走到公司時,道旁的樹蔭下,突然響起一聲驚喜交加的叫嚷:「小江,小江,你可終於回來了,快,跟我回公司去!」
這個聲音中,透出一股熱情勁兒,再加上驚喜,旁人聽了,必定以為現身的這個胖子,與江星宇之間關係匪淺。
可江星宇心裡卻泛起一股厭煩和冰寒來,轉身面對著滿臉笑容的楊宇,皺眉冷聲道:「楊宇,我早就不是聯世地產的業務員了,要回公司,也是聯華地產,不要這麼噁心人了,好不?」
這話已是說得很不留情面,不曾想楊宇臉上的笑容更甚,一個勁兒地對著江星宇點頭哈腰,奉承道:「小江,江哥,以前都是我的不是,真的,老闆罵我一頓後,我都想明白了,我這裡跟你道個歉,回公司是真的有好事,走吧,走吧。」
話未說完,楊宇已是伸手不管不顧地拽著江星宇的胳膊,那股親熱勁兒,看在江星宇眼裡,再回想起此前楊宇的種種齷蹉行徑,就更令他大感噁心了。
「放手!」江星宇低喝一聲,已是動了真怒,「楊宇,不要給臉不要臉,我離開聯世,就是受夠了你和你姐夫,滾,再這麼不自重,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當眾罵完楊宇,江星宇心裡別提多解氣了,此前很多次,他都想著能這麼當面罵楊宇一頓,可權衡再三,都硬生生地忍了下來,現在跳槽了,不再是聯世地產的員工了,劉漢這個經理,也管不著他了,心中有氣,又被楊宇的親熱勁兒給噁心到,當即就痛痛快快地罵出聲來。
楊宇終於掛不住,見難以拉動江星宇,也不再偽裝,胖胖的臉上扭曲著,咬牙切齒地低聲道:「江星宇,你才別給臉不要臉!」
江星宇連連冷笑,驀然間,他雙眼緊縮,緊盯著楊宇迎面衝來的胖乎乎的拳頭,失神地愣在那裡,完全沒想到,楊宇這個鳥人,竟然翻臉比翻書還快,還說動手就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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