販賣地球 22 我知道這是紙巾

    楊夔默然不語，薄而長的雙唇，緊緊地抿在一起，雙手抱在胸前，上身微微前傾，透過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死死地盯著樓下韓姐的身影，看著她與車內的那人揮手道別，即使看不到她的面容，在楊夔腦海里，卻自動浮現出韓姐春風滿面，喜上眉梢，卻又帶著一絲冷酷，威嚴，帶著古典韻味的面容。

    這些都還好，最最令楊夔受不了的，就是楊夔想像中的，韓姐對車內那人的微笑。

    旁邊的男聲沒有再出聲刺激楊夔，直到韓姐轉身，楊夔才伸手拿出小巧精緻的智慧型手機，背面那個銀白色的蘋果圖案，可是享譽全球，劃拉幾下，舉到耳邊，沉聲吩咐道：「去，跟上樓下韓總那輛輝騰，查探清楚，到底是什麼人，對韓總做了什麼？」

    話雖如此說，楊夔心裡的怒氣，短短的一會兒，就已積鬱到熊熊燃起的地步，可他的面容上，卻依然平靜如昔。

    目送著樓下的輝騰車緩緩離去，楊夔再盯著那個方向看了良久，似是能隔著高樓大廈之隔，看清輝騰車內的情形。

    「楊總，」低沉渾厚的男聲再次想起，「現在情況有了這樣的變化，我擔心……」

    「你不用擔心！」

    楊夔猛然轉身，緊盯著身前的中年男子，態度異常堅定地說，「韓勇，你只要穩住周康泰，沒有他，旭蕾技術就什麼都不是，至於澤天投資所持的股份，那是我的事，你，不用擔心！」

    「那就好！」韓勇哈哈一笑，就在碩大的大班台前的沙發上坐下來，舒適地往後一靠，答道，「不過，楊總，澤天投資所持股份一事，還是得儘快，旭蕾技術的產品，現在因為缺陷，無法發貨，對旭蕾技術的名聲、市場和品牌知名度，始終是個極大的損傷，還有，一旦周康泰反應過來，親自過問，我可是蓋不住的！」

    楊夔臉色平靜，回到大班台後的豪華辦公椅上坐下，點頭應道：「那當然，韓麗蓉那邊，已經是焦頭爛額，可惜，昨天……」

    情急之下，楊夔住嘴沒往下說，韓勇也似是沒有聽到，心裡卻明白得很，知道楊夔是惋惜昨天的大好機會，就因為那個可笑的小地產中介業務員，導致親近佳人，共度良宵的機會飛了，更導致多時的籌謀眼見著就要得手，卻因此而不得不再次延遲。

    而如今，情況卻突然發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變化，那個開著韓麗蓉的輝騰座駕的男人，到底是誰，有什麼企圖，知道他們的籌謀嗎，這些都是迷霧一樣，讓人心急，卻又無可奈何。

    可是心底里，韓勇卻帶著絲絲快意，那時剛才對楊夔的嫉妒心所化，還有帶著濃濃的惋惜，那是籌謀延期，情況有變導致的，還有同情，那是對楊夔而發的。

    待韓勇辭別離去，偌大的辦公室里，只有楊夔一個人，他舒適地靠坐在豪華辦公椅上，雙目緊閉，臉上似是平靜如昔，心底里，卻是憤怒異常，如果那裡有一個世界，那麼現在，那個世界正在造物主的震怒之下，不住地崩塌，毀滅，有些地方是烈火熔岩噴濺，有些地方卻是被冰凍得崩裂成碎塊。

    楊夔眼前，始終縈繞不去韓麗蓉那嘴角含春、面帶微笑的面容，以及那個隱在韓麗蓉身後，只有一個模糊影子，卻沒有具體形象的男人。

    整整一個上午，楊夔都無心處理俗務，不住地起來，坐下，踱步，或是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明媚陽光下的都市景色發呆。

    終於，臨近中午12點，就在他的最後一絲耐心都快要消磨殆盡，幾番拿起手機，準備撥打那個號碼時，辦公室的門被敲響，楊夔正站在落地玻璃窗前，頭也不回地沉聲道：「進來！」

    「楊總，」辦公室門打開又合上，腳步聲在楊夔身後停下，來人輕聲稟道，「查清了，那小子叫江星宇，是聯華地產天鵝湖分公司的業務員，至於其他的，您還是親自看看吧。」

    「這麼巧？」

    楊夔只覺得心底里的一塊大石頭砰然落地，心頭閃過昨天中午在電影院裡，壞他好事的那個小子，不也正好是聯華地產的一個業務員？

    業務員，一個地產中介業務員，哪怕能得韓麗蓉的信任，開著她的輝騰座駕，那又有什麼關係，一個小小的地產中介業務員，也許只是韓麗蓉昨夜一時無聊，才找他出來散散心的呢。

    話雖這麼說，楊夔心裡還是升騰起一股無名之火，沒有回頭，而是沉聲繼續問道：「怎麼樣，他為何會開著韓總的輝騰？兩人間可有發生什麼事？」

    「這個，」來人囁嚅著，遲疑著答道，「楊總，您還是看看這些照片吧。」

    楊夔心頭火大，猛地轉過身來，先瞪了來人一眼，然後一把接過他遞過來的文件夾，翻開塑料封皮，看到第一張照片，看著江星宇拉開車門上車的正面照，不由得仰頭哈哈大笑。

    「我還以為是誰，原來就是你小子，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好，好……」

    連連道好的聲音戛然而止，楊夔死死地盯著第二頁上的照片，上面是一個垃圾桶，裡面放著的，則是一堆白色的紙巾，沉聲問道：「這，是什麼？」

    來人悄悄後退半步，老老實實答道：「這是江星宇開車半途停下後，從車裡扔出來的，紙巾……」

    「我知道是紙巾！」楊夔壓抑著心頭的怒火，沉聲打破來人的話，「你們難道就沒有去搞清楚，紙巾，為什麼，會丟出這麼多的紙巾？」

    來人微微低下頭，露出有些嫌惡和噁心的表情，囁嚅道：「看，看過，是，都是些，男女，污物……」

    他雖然說得有些顛三倒四，意思，卻是再明白不過的，楊夔更是一聽就明，也知道他之所以說得這麼吞吞吐吐，說得這麼委婉，還是為了討好自己。

    在他的手下幹活的人，如果這麼點眼色都沒有，連他一直追求樓上澤天投資的老闆韓麗蓉這事都不知道，那早就該滾出這家名叫宏威投資的公司了。

    楊夔目光陰狠，盯著來人，良久之後，才低喝一聲：「出去！」

    待來人如釋重負地退出去，為他關好辦公室的門，他再也壓抑不住胸中爆燃而起的怒火，狠狠地將手中文件夾摔到地上，怒氣沖沖地來回踱步，最後還是在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站定，雙手互握負後，胸膛急劇起伏，顯是心中的怒火，始終難以平息下來。

    對於樓上的韓麗蓉，儘管他有其他籌謀，但對韓麗蓉其人，他也是一直志在必得，只是這麼多年下來，他早就打探清楚，韓麗蓉憑著自己的家世背景，可不是他能用強，或是用錢，就能弄到創上去的，所以他才小心翼翼地，幾年如一日地，大獻殷勤，就是企盼著有一日，能攻破韓麗蓉的心防，讓她主動躺在創上去，任由他採擷。

    可沒想到，昨天，本來借著兩人都投資了的旭蕾技術這件大壞消息，能夠一舉實現多年來的夙願，其實他也已經在電影院裡，攻破了韓麗蓉的身體防線，只要再給他個機會，就當能一舉攻破韓麗蓉的所有防線，只是沒想到，現在都被這個個該死的小小地產中介業務員，給全攪黃了。

    他那時也相信，這個該死的江星宇，是韓麗蓉老爸派來的盯梢，沒想到，一失足成千古恨，竟然讓這個江星宇撥了韓麗蓉的頭籌，搶在他之前，一桿進洞！

    越想，楊夔心裡就越是氣，足足過了一個多小時，他才強迫自己稍稍平靜下來，拿起電話，撥通後，不待對方說話，直接令道：「在家等我，我馬上過來。」

    這是他花錢**的一個外圍模特，身材火辣，更為令他滿意的是，她長得很有幾分韓麗蓉的風韻，剛才受到韓麗蓉與江星宇兩人的刺激，他滿腔怒火沒處發泄，就準備盡情地發泄到她的床上去。

    出門，下樓，楊夔緊接著再撥了電話，正是剛才進來匯報的那人，吩咐道：「把那個江星宇的資料給我收集一份，下午回來時，我要見到它擺放在我辦公桌上。」

    江星宇沒有去上班，吃過飯，洗過車，想著油表也見底，便興沖沖地跑去加油，結果，看著這輛輝騰如同一台餵不飽的怪獸一樣，97號汽油，足足加進去80多升，竟然油槍還沒跳槍。

    不用江星宇去算，油機上就顯示出總金額，已經640多元，還在不斷往上直跳。

    就在這時，手機鈴聲響起，江星宇拿起來一個，是個完全陌生的號碼，只是在加油站內，他不敢接聽電話，聽到油槍跳槍的聲音，他一下子如釋重負，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開車出來，江星宇撥通剛才的電話，來人一陣爽朗大笑，問道：「小江，聯華小江？買房找你，沒錯吧！」

    江星宇大喜，他真的沒想到，接受美女記者肖倩的採訪後，這才一天工夫，他就接了好多電話，都是諮詢天鵝湖片區二手房的，好幾個人都已約定看房時間。

    這一個好像更急，半個小時後，江星宇駕車來到天鵝湖假日廣場購物中心，找到露天星巴克咖啡廳，見到來人，他不由一愣，因為坐在那裡等他的，正是昨天韓姐那位男伴，也就是楊夔。

    「小江？」楊夔目光很是不善，衝著江星宇喊道，待他坐下，臉上似笑非笑，問道：「怎麼樣，韓總的輝騰，開得還過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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