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女其華 第十二章

    辭院種了幾棵果樹，雖然過了收穫的季節，但還掛著一些未摘下的果子，一進院子就能聞到香甜氣。王辭華一一介紹起每棵樹的品種，一年能結幾回果子，那些果子怎麼吃味道最好，還令繡錯將果脯拿出來，請王賢良與陸臨江吃。

    陸臨江直說好吃，又打趣道：「一般的官家小姐哪有這樣的，種了幾棵樹，還都是果樹，都拿來吃了。」他對王賢良兄妹搖頭道，「老王，這真是你的親妹子嗎？」

    王賢良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言語卻是十分柔和道：「最親不過了。」

    王辭華聽了內心更為有感觸，這位哥哥從小就對她很照顧，有什麼好吃的都留給她，只是後來外出讀書，兩兄妹相處時間就不多了，但在前世，即使這樣，哥哥在她出了事情後，還多方幫助她。王辭華在前世也一直想著以後要好好回報哥哥，現在能重生，要連同上一世的好也一併回報。

    王辭華瞧著王賢良多吃了幾個不大甜的果脯，就想著他該是愛吃的。自己這位哥哥啊，從來不會多說什麼，只能注意留心著。王辭華想著，又打算讓繡錯把剩下的果脯都打包好，讓哥哥帶到學堂去吃。不過她沒想到，此舉倒是又引出了一件事兒來。

    王賢良細細問了王辭華現在的近況，從讀書寫字到房中丫鬟瑣事，事無巨細。陸臨江在旁直呼：「老王，你這個樣子是會把朴師妹嚇到的。」

    「這朴師妹是誰？」王辭華來了興致，這可是嚴肅的哥哥難得的八卦啊。

    「這個嘛，」陸臨江點了點桌子，「說是可以，有什麼好處？」

    正好繡錯端上花草茶，王辭華就拿著茶杯，遞到陸臨江面前，諂笑道：「陸世子，喝花茶，只此一家哦。」

    「老王的妹子，不用稱我世子，聽著沒趣，叫老陸即可。」陸臨江豪氣地說完這番話，又作勢豪氣地端起茶杯，再豪氣地往嘴裡送。只是花茶將將泡好，正冒著熱氣，也很豪氣地將陸世子燙到了。

    「哈哈哈。」王辭華來不及拿帕子掩嘴，指著嘴巴都燙紅了的陸臨江笑出聲來了。

    王賢良面上也有了笑意。

    繡錯忙是拿來果汁和冰袋子，陸臨江一飲而盡，冰袋子只敷了兩下，嫌麻煩便不要了。陸臨江又要了一杯果汁，道：「你這個倒是好喝，有股淡淡的花草味，也不會甜膩。」

    王辭華笑道：「這果汁是與花一起製作的，所以沾了花香。其實花做成花糕，花餅味道都是很不錯的。」

    陸臨江都聽著愣了，對王賢良道：「別人拿花來賞，來作詩，你家妹子用花來做吃的，真是與眾不同。」

    王辭華笑道：「我可擔不起與眾不同四個字，只不過是不浪費，這些花草種著也是種著，除了賞花，作詩外，若還能吃進肚子裡，那才是真切。」

    陸臨江顯然被王辭華的吃貨理論驚到了，久久無言，而王賢良則是一直目光柔和地看著自己妹妹與陸臨江嬉鬧。一陣子不見，這回再瞧見，才是感覺從前那個小妹妹又回來了。

    最後，陸臨江在王賢良的眼神下，還是沒有說出那段與朴師妹的八卦，不過王辭華也大抵能猜出來，讓王賢良在意的八卦，看來是十分值得琢磨的。前世沒有機會與嫂嫂相處，這一世必定是有機會了。王辭華看著王賢良在心中暗笑。王賢良莫名覺得背後一陣涼。

    王賢良，陸臨江並王辭華三人相談盡歡，這頗是令王辭華覺得意外，與哥哥相處自是溫馨，但沒想到陸世子性子爽朗，與他相談也是很愉快。

    很快，有丫鬟來找王辭華，輪到孫兒輩的正式拜壽了。王賢良，陸臨江與王辭華一同出的院子，王家大少爺府里的丫鬟婆子都是認識的，但這旁邊的少爺卻是從來沒有見過，甚至連府里那些大人們也都不曉得。陸臨江雖然身份顯赫，但很少在江南走動，就是在京城也懶得應酬，旁人只是猜測他是王賢良的同窗，又看他儀表俊朗，穿戴不俗，大抵也是大戶子弟。

    王年晝也是不認識陸臨江，在王賢良幾句耳語之下就都明白了，卻還是當成長子同窗一樣的招待，倒讓陸臨江十分滿意。

    拜壽結束，王賢良寫的祝壽對聯被王老夫人大讚，立刻讓丫頭掛到牆上了。天曉得，這對聯上的字王老夫人能認得幾個，而王淑華送的翡翠瑪瑙編成的壽字也被擺在了屋裡的架子上，只是沒有面對王賢良送的對聯來得歡喜。不過在王辭華看來，王老夫人對著翡翠瑪瑙壽字歡喜得更真切。那對聯嘛，當著眾人的面，誰不會做做樣子呢。至於王辭華與王蘭華送的手抄經書則是忽略不計了。

    因為王賢良的到來，王淑華只能委屈地退到了後面。當地口傳的才女，自然不能跟進入紋築書院的學子比了。紋築書院收學子的要求極高，徒有其表之徒是絕沒有希望的，而進入紋築書院後，就相當於是提前進入仕途了。

    在書院學習得不僅是學問經理，更會教導如何為官，書院學子也不必由秀才一步步往上考，可直接考進士，且一般有了紋築書院的出身，都會比同階得的官職高，升職也更快。現今那幾位朝上說得上話的大人也都曾是紋築書院的優秀學子。

    即使不想當官，紋築書院還是結交權貴的極佳場所，不少身份尊貴的世家子，甚至當今天子也曾在年幼時來此學習過。

    在這樣一所不乏人才，不是人才才稀罕的書院，王賢良還得了院長的讚揚，親自寫了評價為極優的學期考核給王年晝，讓他眾同僚間極是有面子。

    王老夫人在壽宴上自然是要好好顯擺一下自己這個有出息的長孫了。王老夫人的娘家妹妹趙氏本就是聽說這位大少爺考進了紋築書院，這回又聽說連院長都是寫信來夸，更是了不得了，忙拉了姐姐王老夫人的手，道：「姐姐，真是了不得，大侄子本就不得了了，咱這大孫子更是大出息啊。姐姐，你這福是要享不完了。」

    王老夫人內心得意，面上也還是謙虛得笑笑，「兒孫自有兒孫福。」說完又是拉著王賢良問了學院的事，近來學問難不難，書院的同窗們相處得可好，最近又有哪位世家子進入書院了。真是讓趙氏一陣羨慕。

    王賢良一一答了，又說：「進來鳳臨王世子也來了書院。」說完瞥了一眼在旁看好戲的陸臨江。

    陸臨江沒想到他會提到自己，只能苦笑著聽著話題的轉變——關於鳳臨王世子與眾位世家小姐以及民間女子不得不說的故事。

    王辭華在聽到鳳臨王世子勇救落水小姐，又讓江湖女俠一見傾心後，不得不看了一眼陸臨江，雖然他容貌俊朗，但看著也就跟十五歲的哥哥一樣大，又小姐又女俠還世家千金的，是不是年紀還小了點。

    陸臨江只能苦著一張臉，無奈朝著王辭華笑了笑，這一笑，卻又讓王辭華笑出聲來。

    王老夫人等眾人都聽得仔細，這一笑，就都看向了王辭華，王老夫人道：「三小姐在笑什麼呢？」

    王辭華立馬甜甜得一笑，道：「聽著有趣。」她剛在想這八卦的荒謬，卻又被問道了，只能含糊回答。

    王賢良在旁接著道：「辭兒大抵是在笑我方才與她說的一樁事兒，其實鳳臨王世子在來書院的途中還被女山寨王擄去了……」於是王賢良又貢獻出了一個新版本，聽著眾人一愣一愣的。

    眾人都忘記了王辭華的那聲笑，但王辭華，王賢良，陸臨江三人間的眉眼應對卻是通通落入了王淑華的眼中，她疑惑地看了看陸臨江，看著看著竟是臉紅起來。

    王老夫人的娘家嫂子李氏因家中有事放不開，便先行回去了，而趙氏要留下來住幾日，趙氏的孫女紅兒原本是要跟著母親一起回去，但現在也被趙氏留了下來。

    王賢良與陸臨江則是住一晚，第二日再啟程。王辭華有些難過，哥哥多日不見，卻明日就要走了，但為了哥哥的前程，她也是收起了離別的傷感。她知道哥哥心中的理想，要做名垂青史的大賢臣。哥哥一定行的，王辭華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