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應了趕忙跑了下去。
屋子裡就只剩蘇四娘一人。
她突然間就害怕起來,莫名的有股子毛骨悚然的感覺,她猛的回頭,頓時面色慘白。
「你,你是誰?」
藏藍色的綢緞袍子,邊上還繡著一道道回紋,一看就是有身份之人。
蘇四娘心頭鬆了口氣。
再瞧瞧那人花白的頭髮,似笑非笑的臉,心頭就更是安穩。
能夠名目張大地闖到她屋子裡來的人,自然是個膽子大的,可卻能夠這般膽大,想來不是要背後下毒手之人。
「娘子不記得老奴?」那人反問道。
蘇四娘皺起了眉,「你,你是……」
她沉思起來,突然想到方才大家都跪著接駕時她好奇抬起頭看過去的那眼,對,就是那一眼。
「你是皇帝陛下身邊的人,是不是?」蘇四娘問道,心裡頭莫名的一喜。
「老奴是邵公,娘子喚這個名號即可。」
「邵公?哦,我知道你了,你是新皇身邊最得臉的奴才,聽說朝中很多大臣都對你俯首帖耳,你是個了不起的人。」蘇四娘說得起勁。
「娘子謬讚。」邵公話雖如此,可卻是毫不客氣就坐到了主位。
「您,找我有何事?」蘇四娘的話一下子就客氣恭敬起來,還親端了茶過來。
「聽聞娘子昨夜受了驚嚇,陛下知道後大感興趣,是以叫老奴前來問個清楚明白。」邵公卻推了茶,道。
蘇四娘聞言就站著不敢動了。
邵公見此就笑了起來,「陛下耳目眾多,娘子該是明白才是,這等小事若非關係著將軍府,陛下也不會過問,可陛下若是過問了,自然就是上心了。其中的差別,娘子可明白?」
蘇四娘忙不迭地點起了頭。
「聽聞將軍府的蘇家四娘子是個極聰明之人,傳言果真不假,難怪娘子能夠得到玄王殿下的青睞。」邵公笑著說道。
蘇四娘就紅了臉。「邵公說笑了。」
可是,她還是害怕說出口。
昨夜的事可不是什麼兒戲,嫡親的孫女殺了自己的祖母,這要是傳出去,不要說蘇七活不成。就是他們這整個將軍府只怕都會難以在帝都城裡立足,身為將軍府中的一員,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蘇四娘端著茶盞,一小口一小口,慢斯條理地抿著香茶,沒有說話。
「怎麼,娘子是不敢說,還是不想說?」邵公追問道。
蘇四娘被問的一愣。
「娘子若是不敢說,那便是認為邵公的主子是靠不住的了,若是不想說。這其中的原因就不得不容邵公多個心思去猜測,娘子,你說我們家主子若是知道了,會怎麼想?」
不敢,是不相信,不想卻是有同謀之嫌了,可無論是哪一種,被新皇知道了她蘇四娘都是小命難保。
蘇四娘頓時面色蒼白。
「娘子與玄王殿下的婚約是太皇太后下的諭旨,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而今的四娘子已經是玄王府的人。是蘇家的外嫁之女,也就是說蘇家出了任何的事在陛下眼裡都是與四娘子干係不大的,更何況咱們陛下有多維護蘇七娘子,四娘子該是有目共睹才是。愛屋及烏的道理,四娘可懂?」
言外之意,新皇之所以派遣身邊的邵公前來打探,是為了更好的保護蘇七,保護將軍府。
方才邵公還提到了她與玄王殿下的婚約,也就是說在咱們這位新皇的眼裡。她蘇四娘遲早是玄王府的人,成婚不過是時間問題。
蘇四娘眉眼都亮了起來。
可轉念一想到楚晴那帶著寒冰般的話語,蘇四娘就立馬誇了臉。
「邵公明鑑,不是四娘不想說,而是不敢啊……」蘇四娘接著就將那位楚晴丫頭如何用匕首低著她的脖頸威脅她,如何說隨時都可以讓她去死的話一股腦兒都倒了出來。
邵公面色平靜,帶著淺淺的笑,等到蘇四娘說完了,輕輕說了句,「這些陛下都知道,娘子不用擔心。」
什麼,新皇都知道了?
蘇四娘瞪大了眼。
「娘子或許不知,楚晴原本就是咱們陛下給蘇七娘子的,為的就是護她周全,娘子所憂心之事都是小事。」邵公接著補充道。
蘇四娘聞言就更是瞪大眼睛了,過好一會方才聽明白了邵公的話,狠狠長舒了口氣。
「竟然是這樣,那就再好不過了!」蘇四娘頓時喜笑顏開,「昨晚上我真是被嚇到了,我竟然看見了,看見了……」
蘇四娘絮絮叨叨的將自己如何去長風堂送銀耳燕窩,接著又如何在長風堂的後花園涼亭里看到蘇七殺蘇老夫人,最後如何被楚晴威脅都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末了還不忘補充道:「還請邵公轉達給陛下,小女子蘇四娘定會死死包住秘密,絕不會再告知任何人,不會壞了我家七妹的名譽的!」
邵公聞言就笑了起來。
蘇四娘一臉的莫名其妙。
「娘子可知我今日來此的目的?」
蘇四娘搖了搖頭,心裡卻暗道:你不是來打聽蘇老夫人死的真相嗎?
邵公就稍稍傾身,道:「娘子昨夜所見我們陛下早就知曉了,特讓我來此,不是為了要蘇四娘子封口不言,相反,陛下希望借四娘子的口將此事說出來。」
「為,為什麼?」蘇四娘瞪大了眼,滿臉的不敢置信。
邵公面上的笑容就淡了下來,他輕嘆一聲,道:「蘇七娘子不宜入宮為後。」
「陛下不願也不想,可一時沒有完全之策。」
「想不到正好出了此事,陛下很是歡喜。」
「娘子或許還不知曉,貴府的蘇七娘子,並非長風將軍之嫡女!」
蘇四娘頓時驚呆了!
一直等到小丫環端著粳米紅棗粥和點心進來,蘇四娘方才回神,可瞧著那熱騰騰香氣四溢的膳食,蘇四娘卻怎麼也提不起胃口來。
邵公出門前最後的話還在她耳邊迴旋,「娘子,事成之後。你的願望陛下定會幫你達成!」
她的願望,其實很簡單,可是在這一刻她卻突然覺得很難。
她該怎麼做,該怎麼將這些秘密說出口。才能毀了蘇七幫了新皇的同時成功的抱住自己的小命。
蘇四娘很是頭痛。
她就那般撐著頭皺著眉沉思起來。
邵公在走出蘇四娘的院子時刻意選了僻靜的小路回去。
一路上他走得飛快,可心口的跳動卻更快。
他是藉口肚子痛從慕容欽身邊溜出來的。自然,方才的那些話也都是他自個兒的主意了。
他不想慕容欽娶蘇七,在明知是個庶女,陛下竟然還是忍氣吞聲的要迎娶。穆家的女兒就很好,再不濟還有別的朝中要員的女兒,甚至北宜的公主,陛下去了蘇七,說是說要安撫西南的而二十萬長風將軍舊部,可是蘇七庶出的身份遲早會曝光,陛下這般全力隱瞞能夠隱瞞到什麼時候,更何況西南統帥上表恭賀新皇登基的摺子早就呈了上來,陛下若是怕一時管不住,大可以將那位統帥——季羽將軍掉回帝都。再派遣西城侯前去,或者逐步分散西南二十萬大軍的權利,只要牢牢坐穩了龍椅,這些事情還不就是時間問題,陛下這般急匆匆地就定下了蘇七,分明就是舊情未了!
蘇七不是不好,而是太好,太讓陛下掛心了!
這樣的女人,一個紅顏禍水的名頭是免不了的,為了永絕後患。他邵公不能不出手!
希望這蘇家的四娘子是真的喜歡著玄王殿下,能夠在這個關鍵的時刻幫他一把,如此,日後的形勢就更好了!
邵公默默嘆息一聲。耳邊已經可以隱約聽到哀樂聲,他越發加快了步伐。
當晚,蘇四娘在長風堂的正廳攔住了蘇七的去路。
明目張胆的,當著眾人的面。
楚晴立馬就跳了出來,寒著臉擋在了蘇七跟前。
披麻戴孝的尤氏,紅腫著眼。卻在第一時間叫出了聲,「哎喲,四娘,你這是幹什麼?」
尖銳的聲音,穿透性極強,一下子廳里廳外的人全都怔住了。
蘇大老爺皺著眉望了過來。
尤氏自知自己冒失了,趕忙朝著自家老爺歉意地點了點頭,卻還是極快地走到蘇四娘身邊,輕聲道:「四娘,你七妹不過要回霖雨閣換身衣裳就來,你有什麼急事大可以等到你七妹來了再說。」說著她一把拉住蘇四娘的手,半是勸慰道:「到娘這來,香案上掉了些塵,你且來一道隨我擦一擦。」
蘇四娘卻站著沒有動。
她直視蘇七,眼神里有不可忽視的堅定。
破釜沉舟也好,今日無論如何她都要說!
「娘,您別攔著我,我有話要說。」
尤氏面上的笑就再裝不下去了。
「你這孩子,鬧什麼鬧,那是你七妹,有什麼話不能等會說的,再這樣,娘可就要生氣了。」尤氏加重了語氣。
蘇七卻聽出些異常來,她上前兩步,道:「無妨,四姐說便是,我在這聽著。」
聞言,蘇四娘嘴角就彎了起來。
她直視蘇七,一字一句道:「祖母的死我都看見了,是你,蘇牧梨,是你用匕首一刀一刀捅死的祖母!」
惡狠狠的話,帶著恨意的聲音,聽在耳朵里格外清晰。
長風堂里詭異般的安靜……
冬夜的風吹過樹梢,傳來低聲的「嗚咽」,像一頭受傷的小獸發出絕望般的鳴叫。
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楚晴。
「唰!」
她一把抽出長劍,朝著蘇四娘直直刺來。
「住手!」
蘇七大喊出聲,說時遲那時快,她一個箭步就擋在了蘇四娘身前。
這下,即便是尤氏也都驚得大張著嘴。
楚晴眼裡閃過詫異。以她的速度,即便是混跡江湖多年的玄王殿下也只能是勉強躲過她的出劍,可是在她身後一丈遠的娘子竟然搶先一步擋住了她的劍!
何時,娘子的武功這般高超?
蘇四娘在驚訝過後,更是仿然大悟,她倒退兩步,指著蘇七道:「你隱藏的可真是好。你竟然會武功,難怪昨日你一手就能夠抓著祖母飛出庭院……」
蘇七擋在劍前,一動不動。
她,她竟然會武功?
方才那般遠的距離。她竟然不用一秒鐘就過來了,怎麼可能?
蘇大老爺和蘇二老爺後知後覺地走了過來。
蘇四娘膽子就更大了,「我昨夜想著祖母晚膳進得少,怕她老人家後半夜餓著,是以就提著銀耳燕窩過來。可惜祖母竟然睡了,我才知道你也留在了長風堂,用小廚房的熱水溫著燕窩,我正準備回去,卻想不到看到了只穿著一身青色中衣的你,你走得極快,不對,你是飛的,嗖的一下就從我眼前飄過,我膽子小。若不是在雪地上拾撿到了祖母的額帕,我定是沒有那個膽子悄悄跟隨過去的。」
說道這,蘇四娘從懷裡拿出了那面額帕。
尤氏第一個倒吸口涼氣。
這額帕正是昨晚老夫人帶著的,還是她親自個給老夫人帶上的,老夫人昨夜那般晚才回來,怕她老人家著了風寒,是以一進門她就給她老人家帶上了。
「我跟了過去,就在長風堂後院的涼亭里,看到你,你蘇七抓著匕首。一刀一刀對著祖母直接刺了過去……」
「你,胡說!」楚晴紅了眼,拿著劍又橫掃過來。
蘇七卻飛快的一把抓住了劍。
「讓-她-說-完——」
沙啞暗沉的聲音,一字一句格外刺耳。
血水從那隻抓著劍的手心流了出來。順著劍身直直留去,最後「滴答」一聲,低落下來。
「娘子——」半香帶著哭聲叫了出來。
蘇七沒有動,楚晴也不敢動。
蘇四娘接著道:「我嚇得不得了,直接軟到在地,可還是喊出了救命。若不是你身邊的丫頭楚晴冒出來,我想我是完全可以喚來下人阻止你的,說不定祖母就不會中那麼多刀了,說不定祖母就還有希望救活了!」
說到這,蘇四娘的淚水傾瀉而下,她哭道:「蘇七,你好狠的心腸,竟然那般狠毒的對著祖母一刀一刀的刺下去,那可是祖母啊,那般疼你愛你的祖母啊,你怎麼可以做出這等事來?」
是啊,她怎麼會做出這等事來?
蘇七問自己,眼前一片模糊,她不知道,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嘭——」
蘇七直接倒在地上。
「娘子……」
「七娘……」
一片忙亂!
睜開眼,天色已經大亮。
「娘子,你醒了。」帶著歡喜的聲音,蘇七盯著再次瞧了瞧,是半香。
「楚晴,找楚晴,來。」
沙啞的聲音,喉嚨里幹得冒火。
半香卻哭了起來,「娘子,娘子,你要什么半香給你拿。」
「楚晴,找楚晴。」蘇七皺了眉,重複道。
半香卻哭得越發厲害。
蘇七心裡頭的疑惑越深,「怎麼了?」
半香聞言「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楚晴被大老爺的人給綁走了,二老爺說楚晴若是膽敢有絲毫反抗,即刻就去報官,楚晴一聽,立馬就將手裡的刀給丟了,站在那任由老爺的人來抓。」
「四娘子說殺老夫人的是一把短的匕首,應該還在楚晴那,大老爺就帶著人去搜,果真在床底下就找著了。」
「二老爺就即刻將塵素婆婆也綁了去。」
「娘子,娘子,你若再不醒,只怕婆婆和楚晴就有危險了!」
蘇七眼裡的淚就落了下來。
……一聽報官,楚晴就將手裡的劍丟了……
……沒有絲毫反抗……
……匕首在床底找到了……
原來,都是真的!
蘇七眼裡的淚流得更加兇猛。
長風堂的柴房裡,蘇七見到了被五花大綁的楚晴,嘴裡還塞著個布團。
蘇七上前,一把就把那布團扯了下來。
她蹲下身,靠在楚晴身邊,「我只問你,蘇四娘說的,是不是真的?」
楚晴猛地就抬起了頭,死死盯著蘇七沒有說話。
那樣的眼神。已經足以說明一切。
像是一把刀,一把再鋒利無比的刀,直直地,狠狠地刺向了蘇七。一直插到了她的心底。
疼痛四處蔓延……
慕容欽比昨日早一個時辰抵達將軍府,來的時候還是一身的龍袍,顯然是直接從早朝後來的。
玄武逸城不在,甚至是祺靈郡主都不在。
可此時的蘇七已經沒有心思去關心這些了。
她坐在角落裡,雙手抱膝。全身顫抖不止。
「阿七,阿七……」熟悉的聲音傳來,帶著十足的痛意。
可這樣的聲音卻讓蘇七害怕,她更加緊的抱住自己,往柴房角落裡縮了縮。
下一秒,落入一個溫暖懷抱。
「啊——」
尖叫聲突然響起,接著便是拳打腳踢。
「啊——救命啊,救命啊——殺人了,我殺人了,快來救命啊——」
慕容欽眸子一深。更緊地抱住懷裡的人。卻在下一秒飛快出手,叫喊聲戛然而止,蘇七昏倒在他懷裡。
凌亂如雜草般的頭髮,染著灰塵,紅腫的眼,還在不停留著的淚,甚至是咬破了的嘴唇……
慕容欽心口一痛,閉上了眼。
「……對不起,蘇七……」
悄聲的話,帶著哭腔說了出來。
蘇七是被抱出柴房的。
柴房外頭。烏泱泱跪了一大片。
慕容欽掃了一眼,嚴肅道:「七娘是朕未來的皇后,朕不許任何人來詆毀她,此事朕已讓烈焰司著手查實。定會查出背後真兇,為國公夫人報仇!」
說完,他抱著蘇七大步離去。
蘇四娘卻白著臉軟倒在地。
祺靈郡主是在早膳後進的宮。
慕容欽親自派人將她接進來。
「蘇七——」祺靈一瞧見龍床上那個憔悴的身影,立馬就飛奔過去,一把握住了蘇七的手,眼眶紅了起來。
「你。你不要說,什麼都不要說,我都聽說了,那些胡話,都是那狠毒的蘇四娘胡編亂造的,皇帝哥哥已經讓烈焰司來查理此事,我聽父親說還是冰魄大人接的案子,你放心,冰魄大人的為人你是知道的,最是剛正不阿,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的,你且放心啊!」祺靈一面說一面留著淚。
「聽說你病了,還發著高熱,怎麼會這樣?你可要好好保重自己才行,不然蘇老夫人就是走了,也定會不安心的。」
「蘇七,我知道你難過,蘇老夫人是你的祖母,是那般對你好愛護著你的祖母,是你那般孝敬的祖母,你要是難過,你就哭出來,哭出來好不好?」
慕容欽眼眶跟著紅了,他回身,提起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嗚——」
內室里淒涼的哭聲傳來。
眼角的淚也跟著流了下來。
慕容欽痛心地閉上眼。
他問自己,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他這樣做,對嗎?
殺了蘇老夫人,發動『噬魂引』,借用蘇七的手狠狠地殺了蘇老夫人,這樣的手段,這般直接狠辣的手段,真的對嗎?
他怎麼會想到要這樣?
他問自己。
為何要這樣對蘇七,阿欽的阿七……
內室里,祺靈郡主卻一把摸幹了淚,飛快地掃了眼大門,緊接著一把拔下頭上的一支南珠花簪,從那簪子的分心出掏出個字條。她附到蘇七耳邊,「玄王哥哥的信。」
蘇七一面抽泣著一面看。
看到最後,已經忘了抽泣。
眼裡有怒火在燃燒。
她抬頭,死死盯著祺靈郡主,仿佛要從她的眼睛裡看出些什麼來。
祺靈抿緊唇,點了點頭。
蘇七還是那般看著,盯著,可是祺靈郡主卻看到那雙大大的杏仁眼裡有什麼東西「嘩啦」一聲碎裂開來,再也不能拼湊般,碎裂開來。
「蘇七……」
她不安地喚道,輕聲的。
蘇七卻一把抓緊了祺靈的手,只說了兩個字,「幫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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