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可是醒了?」還稍顯稚嫩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一名十歲左右的丫鬟打了帘子進來。歲數不大,可模樣沉穩,一板一眼,很是老成。
見守在外屋的小丫鬟搖頭,荔枝皺眉道:「我進去看看。」
才將門隙開一條縫,就眼尖地看到床上的小人兒動了一下,輕笑道:「小姐,奴婢可看見您了,再不起來,晌午都過了,您還沒用早飯呢。」
「不吃,不想吃。」琴琬悶聲悶氣的聲音從被子裡傳出來。
荔枝的聲音還在門外她就醒了,可她害怕這些是夢,從床上起來就什麼都沒了。
「小姐可是還在生氣?」荔枝走到床邊,將帷幔撩起,好笑地說道,「夫人也是為了小姐好,這事鬧這麼大,夫人不做點什麼,外面還不知道怎麼編排小姐的不是呢。小姐別再與夫人慪氣了,這幾日小姐不舒服,夫人急得不得了,每天小姐入睡後,夫人都帶著夏嬤嬤過來看小姐,小姐是夫人的心頭肉,母女倆哪有隔夜仇。」
荔枝不敢說太多,生怕惹了琴琬的嫌,反倒把她的倔脾氣弄出來了。可眼瞅著小姐與夫人就這麼僵持著,心裡也著急。夫人疼小姐,可性子好強,不會說句軟化,而小姐又是個犟的,更不會主動示弱,母女像仇人似的,白白讓那幾個姨娘得了好。
琴琬幽幽地坐起來,三天前她睜眼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般熟悉的景象,聽到屋外那幾個小丫鬟嘮嗑,她也明白了,現在的她才五歲,剛被母親白芷水禁足一個月。
她歪著腦袋想了想,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彼時,她在集市看中了獵人販賣的兔子,想買回來養,可靖王府上的郡主也看中了那隻兔子,兩個小不點就在街上對上了,不僅丫鬟婆子們打成一片,就是她與那郡主也動手了。
事情不大,影響卻很壞,回來後就被母親禁足了。
她因為咽不下這口氣,折騰到半夜也沒睡下,結果就染上了風寒,反反覆覆,折騰了大半個月。
「小姐?」荔枝說了半天,沒聽到琴琬答話,抬頭看了一眼。
琴琬無所謂地擺了擺手。
她不知道腦海中盤亘的那一幕幕,究竟是南柯一夢,還是她真實經歷過的。
放在被子上的小手攥成拳頭,又悄悄鬆開,「我不想更衣,不想起來,直接把食盒放到床上。」
荔枝手裡的動作一頓,隨即放下衣衫,從桌上拿過食盒,將飯菜一一擺在托盤上,放在床上。
琴琬現在只有五歲,雖然會用筷子,可覺得麻煩,所以手裡拿的是湯匙,由荔枝將菜布在碗裡。
「小姐,您大病初癒,廚房準備的都是清淡的吃食,明兒,您不吃藥了,想吃什麼,奴婢吩咐廚房做了端上來。」見琴琬皺眉,荔枝以為她不喜歡今兒的吃食,忙安慰道。
「沒關係,都一樣。」軟軟糯糯的童音,卻帶著看穿世事的滄桑。
荔枝布菜的手微微一頓,眼角掃了琴琬一眼。
琴琬笨拙地拿著湯匙,將碗裡的素菜趕到碗邊,小嘴就著碗吃進去。
她對吃食一向講究,更挑剔,一直都認為飯菜與人的身份一樣,什麼身份的人,吃什麼飯菜。可在冷宮半年,她才知道,肚子都填不飽的時候,哪有心思去看吃食精緻不精緻,凡是可以塞進嘴裡的,管它是活的還是死的,拼命朝肚子裡塞,動作慢了,就是一隻死老鼠都會被人搶走。
琴琬的小嘴努力嚼著,動作很快,卻很優雅,小嘴油光油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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