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丫鬟彼此之間所使的那個眼神,就好像在埋怨她們的攝政王,昨晚不懂得憐、香、惜、玉,用力過、猛,導致王妃精疲力竭,連起床都不幹了。
屬下長迎也被那兩丫鬟的模樣盯地左右為難,漸漸地,也不好意思了起來。
「算了,你們先下去吧,等到午膳再過來伺候王妃!」
「是!」
兩丫鬟端著洗臉水,又按原路折回去。
長迎搖搖頭,盯了新、房一眼,只能回去。
桌前。
擺放了美味佳肴,非常可口。
對面那男人還沒有拿筷的意思,應該是在等待著自己身旁的屬下回來。
當然,往深了想,他大概是在等藍葉,自己的王妃。
屬下長迎急匆匆地回來,面帶著個笑,這笑並不輕鬆,約莫是覺得自己沒有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務,「呵呵……,那個……那個王妃說她……她還覺得困,想要繼續睡覺,讓我們……我們用午膳的時候叫她!」
「是這樣?」獨孤凌寒瞥了自己新房一眼,心平氣和地沖屬下長迎道,「那好,將桌子上的菜撤下,等到正午王妃起來,再給她熱了吃。」
長迎有些心揪,「王,不給王妃做新的麼?」
「她自己睡懶覺,又不是孤的錯?」獨孤凌寒袖子一拂,筷子落於手中,便心煩意亂地吃了起來。
那菜明明很香,獨孤凌寒卻吃得不甚開心,「長迎,今日這廚娘的菜太不合口味,叫人撤下!」
鬱鬱寡歡地站起來,背著手,去了閣樓。
平日裡,他想在府邸便在府邸,想不在便不在。所以今日貌似特別地閒。
屬下長迎看王發火,也不敢惹他生氣。匆匆吩咐了僕人,將桌子上的飯菜給收起來了。
所以,實際上,藍葉睡懶覺,沒吃飯的同時,攝政王獨孤凌寒也沒有吃飯。
大概正午時分,太陽照亮府邸各處。藍葉才翻了身起床,穿衣服,洗把臉。簌個口,就磨磨蹭蹭地出去玩兒。
藍葉出去,撞見長迎,便笑,「他呢?」
這個他,長迎知道,就扁扁唇,手指往閣樓一抬,「王妃,王在閣樓小睡呢?」
「他也在睡覺啊?」藍葉打算過去找她。
長迎急忙叫住她,問了句,「王妃,你餓了麼?」
藍葉摸摸肚皮,「睡了這麼久,早飯都忍了,能不餓麼?」
「那王妃能給王帶點兒午膳過去麼?」長迎大著膽子道,「今兒早上,王發了脾氣,說是廚子的飯菜做得不好吃。讓……讓屬下給倒了。」
「哦,他生氣,也沒吃飯?」藍葉試探性地朝上方望了一眼,「但是,好端端的,他生的哪門子氣呢?」
長迎沒說話,確切地說,她不敢說。
藍葉也不逼迫,「好,我在這裡等你,你把飯菜做好了,端過來。我們一起在閣樓吃了算了。」
「好,王妃,屬下這就前去準備!」長迎答應得特別暢快,仿佛泄下了千斤重擔。
後來吩咐了廚子,新做的飯菜,送到了藍葉的跟前。藍葉接過,看了眼菜色,覺得符合自己的味口,才端到了閣樓處。
閣樓上,獨孤凌寒仰躺著睡著,眸子緊閉。腦袋上,搭了本書。
藍葉走近,伸手掀了書,聲音低低地在耳邊響起,「哪,餓不餓。」
攝政王獨孤凌寒睜開眼睛,睜著眸子,定定地看向藍葉,打量了兩眼,認真地問,「睡夠了麼?」
「嗯,還好。」藍葉擠眉弄眼地摸了摸腦袋,「不過,非常不好意思,成親一天,我就睡懶覺。」
「你喜歡睡懶覺?」獨孤凌寒輕笑。
藍葉撐著下巴,「喜歡啊,為什麼不喜歡呢?我以前啊,想的可是,嫁一個寵我的男人,什麼都不做,天天睡到自然醒!」
「像豬一樣活著,可有意思?」獨孤凌寒一語點破,「再說,覺睡少了不好,覺睡多了也不好。還是適度一點兒比較好。」
藍葉明白他的話,「你說的話,我懂。可昨晚上,的確沒怎麼睡好啊?」
「為何?」
「為了保護你啊。」藍葉敲了敲脊背,「怕我一個忍不住,就撲倒你!」
「……」獨孤凌寒無語接下去,因為他不明白,這……是什麼邏輯?
防著她自己,防著她自己突然撲上自己?看來在她的眼中,自己的抑制力並不大好。
藍葉不開心,嘟著嘴巴,煩難地說,「現在,親也成了,那我半個月真的能離開麼?」
獨孤凌寒毫不猶豫地點頭,「當然,什麼時候都可以走。」他偽裝出一絲一毫不受影響的面容,「你放心得走,孤不會多做挽留!」
「我要走後,對你真的沒有影響?」藍葉感動地詢問。
對方笑答,「影響?孤這個攝政王成親,東越國自然是傳得神乎其神。所以成親不過半個月,你就離開孤。你說,這對孤,有沒有影響呢?但是……」他繼續爽朗地說,「可是孤從來不屑被什麼事兒左右,所以即便你離開孤,孤也會以最快地速度,找到解決辦法,讓自己的生活恢復平靜。」
「比如?」
「比如孤可以大大方方地告訴他們,王妃礙不住在偌大的攝政王府邸享福,想要去到江湖闖蕩闖蕩?」話鋒一轉,又是一計,「或者孤可以明明白白地沖他們說,王妃嫌棄孤不夠溫柔,不夠強大。所以撒了嬌,就回娘家去了!」
藍葉特別鄭重地說了一句話,「倘若我永遠也不回來呢?」
獨孤凌寒目色突然變冷,不是在發火,只是一種對寂寞習慣的空虛,那雙眸折射出來的,是藍葉恰恰能夠感同身受的迷茫。
「你本就無意同孤成親,本就不是一心一意地愛孤!既然我們之間,只是朋友之間的幫襯,那孤又死皮賴臉地留著你做什麼?」半張臉留下的堅毅也是習以為常的,所以不存在著什麼戀戀不捨。
如果真的感受到戀戀不捨,那一定是藍葉看花眼了。
在寂寞的漩渦里,滾打滾爬多年的攝政王,已經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施捨。他只需要強大地,無人冒犯,那也就跟家常便飯沒有什麼區別了。
從他的眼神里沒有看出任何異樣的藍葉,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只是伸手,拿了碗筷,遞到對方的手掌心,「咯,不討論這個了,畢竟一時半會兒啊,我還真的不能走。」
獨孤凌寒接過她遞上來的碗筷,自顧自地夾了塊竹筍。
藍葉則夾了塊肉,到得自己的碗裡,見他一直吃菜,納悶地問,「吃菜不吃肉,這是為何?」
「吃菜可以讓孤時刻明白,今日這幸福日子的來之不易!」獨孤凌寒冷靜地回答。
藍葉才不管其它,將肉夾到自己的嘴巴里時,又好心地夾了塊肉給獨孤凌寒。
獨孤凌寒將其放入托盤中,未吃。藍葉左看右看,感覺他就像個孩子一般,完全沒什麼興致吃。
知道自己沒什麼本事兒的她,果斷用筷子夾肉,伸到了獨孤凌寒的面前,語氣溫和地叫道,「小寒寒,吃肉哪!」
獨孤凌寒定著他的筷子。
藍葉疑惑,「怎麼,嫌髒啊?」
對方依舊沒承認,沒否決。
「別這樣啊,我都不會嫌棄你髒的。」說罷,她從獨孤凌寒的手中,躲下了筷子,自顧自地夾了片蔬菜,到得自己的嘴巴里,「嗯,好吃。適當地吃蔬菜,有利於消化!」
獨孤凌寒愣了,手僵在那裡許久,直到自己的筷子再被藍葉塞到自己的手裡。
「哪,公平吧,我都吃了你筷子夾的東西了!」藍葉古靈精怪的辦法,其實是起了點兒作用的。
這寂寞得能夠滴出水來的攝政王,在享受到親人般互相關切的幸福時,內心深處,如同撥弦,輕輕地跳動了下。
他最終還是張開了嘴巴,很小的口子。
藍葉塞進去,和樂地問,「閉上嘴巴,嚼碎了看看,好不好吃?」
獨孤凌寒果然合上嘴巴,將肉嚼碎。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將肉在嘴巴里嚼成肉沫,第一次嘗到裡間鹹鹹的味道,以及那沾於齒間的肉香。
他雖然是東越國的攝政王,但過於地防備,過於地堅韌,已經讓他失去了許多享受生活的機會。
譬如吃肉。
這麼多年來,他不是沒吃過肉。而是從未像今天這樣,興奮地,毫無壓力地將東西吃進嘴巴里。
除了素菜。
「哪,我就說嘛,堂堂攝政王還不能吃肉?」看到自己的計策成功,藍葉欣喜地笑了。她的那個笑容里,不似坐在西同城池,愁容滿面的藍葉。
或許,這二人都不曾知道,因為彼此的出現,填補了空白,以及那不為人知的寂寞。
獨孤凌寒僵持許久,握緊了筷子,往自己的嘴巴里刨了兩口白米飯,緊接著,才沉靜地向藍葉說事兒,「有件事兒忘了同你說,昨日孤在宮中的探子發來消息,說是暗影閣的天師已經死了!」
「什麼,天師……死了。那個算命的騙子死了!」藍葉不敢想像,「可是好端端的,他怎麼會死呢,哎,那人是怎麼死的?」
「自己跳下高城,自盡了!」獨孤凌寒面不改色,「孤以為,他的死,同你有關!」
「怎麼說?」
「或許那天師是想利用自己的死,讓陛下知道,他的算命是真的,你就是東越國的天女!」獨孤凌寒獨特的分析,讓藍葉奇怪極了。
說真的,她同那天師沒有打過任何照面,更別提什麼仇恨了,可是現在,天師卻不犧利用自己的性命為賭注,要來害她。
其中的秘密,無人可知,卻又讓人忍不住遐想?
藍葉放下筷子,心中不安,「如今天師已死,我想要知道的真相,又無處可查了?」
「也沒那麼糟糕!」獨孤凌寒好像是在安慰她,「別傷心,畢竟他經營多年的暗影閣如今還好好的?」
「攝政王的意思是?」藍葉發問。
「我們或許可以從暗影閣查查線索!」獨孤凌寒開始獨到地分析,「天師經常呆在暗影閣,足不出戶。這其中,有什麼秘密,我們都是不知道的,所以孤以為,或許可以派人去暗影閣查看一下?」
藍葉毛遂自薦,激動地回答,「那我去暗影閣看看!」
「不,你不能去!」獨孤凌寒否決她的提議。
藍葉質疑,「為什麼,我的武功並不比你的人差!」
「誠然,孤並不覺得,你的武功有什麼問題。可是暗影閣機關重重,稍不注意,就會丟掉性命。你若丟了性命,無非報仇一事兒,打了水漂。可是暗影閣隱藏的真相,你能知道麼,你……又能查清麼?」獨孤凌寒點中其中的關鍵,「所以,藍葉,如果你想知道一點兒秘密,就該乖乖地呆在府中,哪裡也不去!」
「那好,我不去,你幫我查!」藍葉索性也不爭執,聽從他的指揮,「好啦,這些事兒,你覺得應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不要總是兇巴巴的。吃飯吧,菜都涼了。」
兩人又開始悶頭吃菜吃飯。
半個時辰後,屬下長迎親自到得閣樓收拾。正好獨孤凌寒要吩咐他做事兒,「同宮裡的弟兄說,去到暗影閣查一查?」
「是,王,屬下這就去辦!」長迎用托盤拿了碗筷,就快速地下了閣樓。
藍葉盯著那長迎的背影,不覺得側眸,「長迎應該跟了你很多年了吧?」
「是,很多年!」獨孤凌寒也認真地將臉朝向那人離開的方向,「如果沒有他,孤或許撐不到今天!」
「那你的事兒,他都知道咯?」藍葉指頭一轉,「所以這也是你也什麼固執到誰的話都可以不聽,卻總是願意屈尊降貴地聽聽長迎的話,是不是?」
「你今日的問話太多了!」獨孤凌寒怨恨道,「好了,孤還有其他的事兒,你先回去吧。」
藍葉翹著二郎腿,斜躺在他剛剛睡著的地方,「我呀,就不走!」
不想同藍葉發火,獨孤凌寒直接邁步,從閣樓離開了。
午後的陽光暈在身上,暖洋洋的。藍葉眯著眼睛,張開五指,伸向日光中。那蔥白似的手指耀著光輝,暖到指骨里。
好久沒這麼愜意了?
在流雲國時,莫名其妙地代替蕭沐離做太子,本就讓她費解,又痛苦。然而,後來經歷了那些切心之痛,反而得到了舒心的時刻。
這是獨孤凌寒給她的。
她雖然平日裡沒心沒肺,但內心深處卻是感激的。
「獨孤凌寒,你如此幫我,我日後不會忘記!」她閉眼剎那,突然立起。
不錯,暗影閣是一個盛滿秘密的地方,獨孤凌寒的人去查探,的確沒什麼不妥。可她總覺得,有些事情,還是自己出面,比較妥當。
……
夜裡,她換下夜行衣,就自攝政王府邸溜了。
在東越國皇宮呆了不少日子,她也知道去往暗影閣的路線。
然而剛剛抵達目的地,卻發現那暗影閣被一團火海包圍。
並且,遠遠看去,它已經燒得差不多了。
兩旁站著的,是禁軍侍衛,領頭的那位是太子無商。
只是,整整齊齊,站在不遠處的黑袍下屬,則是那暗影、閣的密探。
包括那沉默頓在當場的約。
藍葉抬眼去看,約卻是跪著的,手中捧著一個盒子。
她聽到他一本正經地哭喊道,「主公……慢走!」話音落,那些密探紛紛匍匐跪拜,向著約手中捧著的盒子行大禮。
天師自盡,他們身為底下弟子,是該替其斂屍骨,但是讓藍葉遲遲不明地是,這……這太子無商……怎麼會燒了建造得那麼好的暗影閣呢?
起手,再一躍,藍葉離得那暗影閣近了些。豎耳傾聽,卻道那太子無商說。
「約公子,陛下命你帶著她們,出宮!」他走近,手拍向對方的肩膀,「至於天師的骨灰,還是交由本殿下處理了吧!」
「不,太子殿下,主公的骨灰,屬下會處理的!」約拒絕了太子無商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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