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如今張家本就在風口浪尖上,就不要自己跟自己過不去了!」張倩不耐的扶額,頓了頓又道:「二哥或許是另有打算,他向來都是最有主見的,斷然是做不出來這樣糊塗的事情。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你先回去吧。」
張豹聞言,一雙桃花眼瞬間就斂去了笑意,半眯著瞧著面前的張倩,手裡的摺扇緩緩的搖動,許久卻是啪的一聲合起,對著張倩的背影深深一個作揖:「微臣告辭。」
張倩一愣,轉了視線冷冷的看著張豹的垂在腳面上的長袍,道:「免禮。」又對著門口喊道:「來人,送客。」
門口有人應聲推門進來,卻並不是什麼來送客的下人,而是一身紫衣,撲了一身風雪的張坤。
張倩眼神閃了閃,笑道:「我這裡今日熱鬧的很,什麼風把兩個哥哥一起吹來了。」
張坤撣了撣身上的落雪,不經意的掃了一眼張豹和張倩笑道:「外面雪大的很,不過惦記你這裡的梅花糕來尋些吃的,怎麼?不歡迎?」
張倩迎上去親自幫張坤解了身上一色的披風來:「自然歡迎。我這就叫丫鬟去布置,巧了今日的梅花浸了初雪,想必味道好的很。二哥來的正是時候,正巧是和大哥一起。」
說起張豹,張坤不由自主的就把目光放在站在一邊勾著唇角淡笑的張豹身上,笑道:「不妨大哥今日也進宮,正好我們許久不見了,在你這聚一聚也挺好。」
「二弟這次來是有事要說吧?」張豹沒等張坤坐定就直奔主題。
張坤一愣,手裡倒茶水的動作微微一頓,很快就閒適的坐定,挽了桌上的白玉杯子悠然喝了一口茶道:「大哥好觀力。」
張豹和張倩對視一眼,分別在張坤身邊坐定。
張倩潤了潤唇,說道:「二哥,我聽聞那固倫是你照看的?」
張坤挑眉,目光在張倩和張豹之間一個流轉,笑道:「妹妹不愧是當朝貴妃了,即便是久居這深宮也能耳聽八方,這消息倒是靈通的很。」
張倩把玩著手裡的玉杯,皺眉道:「你可是糊塗了?那固倫可是謀害我府的罪魁禍首之一。」
張坤卻並不在意,只是看著張豹道:「你院裡的女人數不勝數,動誰不好,為什麼非要動這個吳國公主?如今皇上尚且還不知道固倫的事情,若是知道了,你豈不是在打當朝皇帝的臉,還破壞和趙國的合作關係。」
張豹冷笑一聲:「我們如今並不需要趙國幫扶不是嗎?」
張坤皺眉:「是不需要趙國幫扶,但是趙國是皇后親自出面拉攏,你敢得罪。」
張豹面色一變,抿唇不再做聲。
張倩扶額,低聲道:「我累了,你們回吧。」
張豹一聲不吭拂袖而去,張坤坐了許久才站起身來,深深的看了一眼張倩:「倩兒,如今你要冷靜沉穩,保重自己才是。」
張倩唇角勾起一抹無奈來:「眾位哥哥回來了,我這張家當家的位置也該要讓賢了。」
見張坤蹙眉不語,張倩忽然站起身來,搖搖晃晃走到暖塌邊瞧著外面飛揚的風雪道:「我只是希望眾位哥哥能齊心合力,莫要叫張家斷送在這裡。」
張坤猶豫了很久,才點頭道:「自然不會。」
張坤走後,張倩對著那窗外的雪地里發了許久的呆,直到渾身都開始冰冷酸麻,連動也不能動的時候才掙扎著起身。
以後連忙上前扶著:「娘娘,您慢些。」
「二少爺什麼時候走的?」
「走了許久了,臨走之前還吩咐奴婢不要打擾您。這不連做好了的梅花糕也耽擱了不曾帶走。」
「我不是叫你去烹那隻鸚鵡麼?何時叫你準備的梅花糕?」
丫鬟一愣,低頭不敢做聲。
張倩看了一眼丫鬟,又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早就已經冷透了的梅花糕,「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竟然都不知道。二哥說戀著你做的梅花糕,你這就去給他送到府里去吧。」
丫鬟眉目一斂,竟然就透出來許多歡喜來,連忙道:「是。」
張倩搖頭苦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只是我二哥的心思未必是你能琢磨的,這次回來也必定是別有目的。我把你放在他身邊簡直就是羊入虎口,難道這樣你也心甘情願嗎?」
丫鬟脫口道:「娘娘,二爺不是那樣的人。」
張倩冷笑:「看來你是已經篤定了心思要跟著他了。」
丫鬟被張倩這一驚,一屈膝就跪在了地上:「娘娘贖罪,奴婢不敢高攀,只盼望能伺候娘娘一輩子就好了。」
張倩甩開了丫鬟攙扶著的手站起身來,只是身上的酸麻勁還沒有過去,竟然是搖搖晃晃險些就站不住。
「不敢高攀?」張倩的聲音里浸透了冷意,聽得丫鬟後背一陣冷汗。
要知道張倩心思狠辣,是絕對不會允許身邊會有二心的人存在的。想到這裡,丫鬟只好不住的在地上磕頭,哀聲道:「娘娘贖罪,娘娘饒命,奴婢只效忠於娘娘,斷不敢存其他的心思。」
張倩忽然笑出聲音來,好似聽見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般。很快又安靜下來,嘴角含笑看著跪在自己腳下的丫鬟,她這樣定定的看著丫鬟的後背,卻又好像是在透過這樣卑微的背影看著其他人。
華林宮內安靜的可怕,只聽得丫鬟磕頭的聲音一聲大過一聲,沉沉悶悶的在安靜的有些詭異的宮裡來回的響。
「把梅花糕給二哥送府上去吧。」張倩忽然道。
丫鬟磕頭的動作一頓,茫然的看著張倩不知道該要作何反應。張倩卻連多看一眼丫鬟的心思都沒有,轉身走到暖塌邊上坐下。
丫鬟候了許久也不曾見張倩有其他的吩咐,只好端著那一碟已經冷透了的梅花糕下去了。
張倩看著窗外丫鬟的背影出了神,這時候天已經擦黑,地上積了厚厚的一層積雪,丫鬟腳步匆忙,深一腳淺一腳都有嘎吱嘎吱的回音。
這樣的聲音聽在張倩耳朵里無比的諷刺。
她撿起了丟在案几上的佛珠,關了窗戶,又親自多掌了幾盞紅燭,閉上眼睛數著佛珠誦佛念經。
張倩只感覺自己身上的溫度在一點一點的退去,好似這華林宮裡的磚瓦一樣的冰涼。
過了許久,一陣風卷進來吹滅了屋子裡的幾盞紅燭,張倩忽然睜開眼睛,半掛在塌下的腿毫無知覺,她無意識的喚了一聲:「曉兒?」
無人應答。
此時的丫鬟曉兒或許已經是到了張府府中,若是不出意外的話,張坤也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她那個哥哥看起來風流倜儻,是個正人君子,但是也終究要難逃美人關。
也只有曉兒才是叫她最放心的。
「爹爹,倩兒這樣做也是迫不得已。」張倩這樣念叨著,魂不守舍的和衣睡了……
而此時的凝玉閣里,凝妃還在瞧著眼前的一盅鴿子湯出神,手裡拿著瓷勺子一下一下的敲著碗邊。
丫鬟喚月道:「今日裡倒是出了奇了,從華林宮裡送來這鴿子湯。奴婢特意拿銀針試了毒,也沒有什麼反應,娘娘,您說這貴妃娘娘打得到底是什麼主意?」
沈婷婷拿開了蓋子,敲著湯碗裡瘦小的鴿子,渾身通透血紅,頭勾在翅膀里,並不曾開膛破肚,顯然,這是悶死的。
悶鴿子燉出來的湯想來也是最有營養的,只是為何她看著這湯渾身發怵。
再拿了勺子勾起那鴿子的頭一看,張婷婷猛然又放下了勺子,推了面前放著的湯碗。
「端下去倒了吧,把這鳥兒尋個樹根下面給葬了。」張婷婷皺眉。
丫鬟喚月好奇道:「鳥兒?」
「你瞧這頭冠,分明是哪個宮殿裡苦命的鸚鵡,哪裡是什麼鴿子,張倩這是在提醒我呢,這鸚鵡怕也是多嘴就成了這樣的下場了。」張婷婷說著笑了起來。
喚月倒吸一口冷氣,仔細瞧著那湯碗裡的鳥兒,果真不是什麼鴿子,哪裡有鴿子頭上頂著那麼大的一個頭冠呢?
「娘娘,這可怎麼辦才好,這東西是從華林宮賞賜過來的,這丟了出去豈不是要落人話柄?」
「入夜的時候去吧,葬在院子裡的桂花樹下,莫要叫有心人知道了。」
「那……要不要稟告皇上?」喚月端起了湯碗準備撤下去,又好似想起些什麼來低聲問凝歌。
沈婷婷遲疑了一下,終究是道:「這點小事,就不必勞動皇上了。你且照著我說的去做吧,其他的事情我自有分寸。」
喚月抿唇,欲言又止,端著湯碗打了個福就下去了。
昭陽院裡左聽雪端坐在燭光下,猛地想起來被掖在袖子裡沉寂了許久的錦帕來,連忙掏出來看,那個錦帕是阿七偷偷給她的。
白日裡因為風錦奕和張倩都在的緣故,不曾留意這錦帕里包裹的到底是什麼,如今湊近了燈光一看,卻是沒來由一陣熟悉。
錦帕一抖開,裡面就掉出來幾封摺疊整齊的信封來,豎列的字跡雋秀可人,一撇一捺皆是情深意中,光是看著字跡就能想到寫字的人心情飛揚,筆下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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