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祁瑾卻是垂了眼眸,伸手端起茶杯輕飲一口,「茶是好茶,只是不知這人,還是不是好人了。」
成定夫人冷淡一笑,「元二公子話裡有話,只是不知這內里有何玄機?」
「傳聞成定王向陛下自請下朝,隱居府內,至今已有六年,不知夫人一人掌管這偌大王府,可有覺得疲累?」
元祁瑾聲音清淡,卻是惹得對面的高貴夫人倏然冰冷了目光,「我竟是不知元家二公子這般放肆,不過將門之子,也敢幹涉皇朝內事嗎?」
成定夫人言辭厲厲,帶著肅然的威壓,而凝視著元祁瑾的那雙眼似是挾著寒霜,目光中帶著來自上位者的威嚴與審視,然而元祁瑾卻不曾在這樣的注視下有所退縮,依舊是那樣淡定的表情,淡然回視。
「夫人怕是貴人多忘事罷。大哥元祁殷早已繼承家父的名號成為渝炎侯,我元家也勉強算是半個皇家人。」
成定夫人輕哼了一聲,「渝炎侯?我記得你元家人並不屑於這個封號,當初陛下賜予封號,使官捧著聖旨三次來回才入得你元家門檻。」
元祁瑾垂眸,唇邊竟是流露出一絲嘲諷的笑,「皇命已下,我元家不屑又能如何。家門之死慘烈,我因此再不敢對皇朝有任何盼望。今日前來,不過是看不慣父親一心效忠的國家為蛀蟲所蝕罷了。還望夫人能理解元二一片赤誠之心,元二願以元家榮耀為名,剖腹之心為價,求換夫人一句真話。」
成定夫人審視般地盯著他半晌,肅然的神色有所鬆動,最後她輕嘆了口氣,「你既以元家起誓,我便信你一次。」
「你所猜的沒有錯。夫君他的確不是歸隱在府,而是……」成定夫人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眼中突然顯現出濃重的傷痛之色,「而是重病在床,逾今已整整六年,這病來得奇特,卻不傷及性命。為免有心人作祟,我特意著府人瞞了下來,只是不知元二公子是如何得知的?」
元祁瑾的眸光驟然一閃,道:「近年邊境蠻族鬧騰得厲害,陛下與朝中重臣遲遲未能想出解決之法,以成定王這般人物,怎可甘願窩在府中休養,而不去管百姓遭難呢。」
成定夫人聞言無奈地一笑,「我常聽世人誇讚公子的聰慧無雙,如今卻是見識到了。夫君的病來得急,在我還未反應過來時,他已昏迷不醒了,我暗中派人去尋過眾多郎中,仍是無法救治,只能看著他像個活死人一般躺在床上,替他擦洗身子,整理妝容,親餵藥湯。」
「元二不敢瞞夫人,若是我所猜不錯,成定王這病來得蹊蹺……」他抬起清冷的眼眸,對上了成定夫人陡然變得鋒利的目光,「我想夫人該是知曉其中緣故,否則便不會為了小郡主之事傷懷至今。」
成定夫人緊緊抿著唇,眼中似有驚濤湧起,卻又壓下,「非我不願理,而是皇族涼薄……」
元祁瑾見她面色蒼白,突然淡淡道:「不瞞夫人,祁瑾幼時得了奇遇,遇高人傳授醫術,自此行走世間,不敢自稱神醫聖名,但我所施妙手確是無一敗筆,夫人若是信得過我,祁瑾可以一試。」
成定夫人的眼中突然泛起淡淡霧氣,成定王病了六年,她也跟著擔憂,掛念,難過了六年,本以為此生再沒有機會挽救,如今卻聽得元祁瑾這般說,她那顆本要絕望的心不禁再度跳躍了起來。
成定夫人強壓住面上的激動之色,由身旁的妙秋攙扶著起身,「既然元二公子如此說,便請隨我來。」
後院的小屋,有一個小少年正蹲在盆邊看花,他的神色平靜,似是在發呆,這時身後有腳步聲接近,小少年的神色一動,身子卻仍舊不動。
「你在這做什麼?」一個微含笑意的輕靈嗓音響起,帶著少許促狹之意。
小少年依舊不動,臉向著花盆,實際上眼珠子卻時不時地往旁邊瞟。
「不理我?那我可走了!」雲歇還未轉身,便被人揪住了衣角。
「你才剛來就要走?」趙可義仰頭看她,眉頭微皺,神色惱怒。
「逗你的。」雲歇的笑聲清靈,聽得他一怔。
這時少女突然湊近他,那張笑臉雖是其貌不揚,卻美在那雙眸子極其明艷動人,像是夏日陡然漾開的水波,倒映著岸上的浮雲綠柳。
趙可義別開臉,本來平靜的臉上竟出現了類似嫌惡的神情。
「別靠近我。」
「你這什麼表情,阿姊我可是清麗可人的大家閨秀。」
「你的相貌比起可情姊姊實在普通不過了。」
「你這小子還排遣起我來了。」
兩人鬧騰了一陣後覺得無趣,便並排坐在屋檐下曬太陽,今日的陽光暖而不烈,恰到好處。
隨侍的侍女看見這副情景,皆是相視一眼,然後寬慰地鬆了口氣,終於有人能夠把這個性情古怪,難以伺候的小世子給治理得服服帖帖了。
雲歇仰頭看著天,突然輕聲笑了,引來趙可義疑惑的眼神。
「你可知,如我能有機會,最想要的是什麼嗎?」
趙可義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活死人?」
雲歇輕輕搖頭,「義兒,逝去的人是不會復活的。若能重來,我最想要的便是自由,偕好友共闖江湖,聞各地奇聞異事,於天地間灑脫無拘。」
趙可義看向雲歇,她的臉上是淡淡的笑,帶著微微的苦澀與悵然。
「義兒可有想做的事?」
趙可義靜了一會兒,正要開口回答:「我……」
「你們兩人倒是悠閒得很。」兩人抬頭望去,只見成定夫人和元祁瑾自遠處緩緩走來,成定夫人見他們兩人在屋檐下曬太陽的懶散樣子不由得笑了起來。
雲歇的目光則是不著痕跡地掃過一旁的錦袍公子,「義母也知道三寶的性子向來隨性得很。」
果然有些不對勁。
只是一眼掃去,她便覺得此刻元祁瑾和成定夫人之間的關係似乎有些微妙,雖是說不上來如何微妙,但至少不比方才的生疏。
這時聽得成定夫人又道:「說起來再過上幾日宮裡會辦一場宴會,為了慶賀劉昭儀平安誕下小皇子。」
雲歇神色莫名一動,輕聲道:「父親還未將此事告知三寶。」
「宮廷總管剛派人送了一份請柬過來,其他的大概是還未被送達官員府邸,自然還不知曉,若是我沒記錯的話。」成定夫人突然轉頭看向一直不發一語的元祁瑾,「元二公子似乎也在陛下親邀的貴賓名單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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