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選擇地獄難度。」
范彥沉聲道,眼神比天橋底下貼膜的小販還認真。
浪:「船主的膽量令人佩服,但這並不見得是好事,地獄難度代表著你有一定概率會墮入真正的無邊地獄,我再詢問一次,你確定選擇地獄難度嗎?」
與其苟且生存,不如博一次。
范彥點頭道:「我確定。」
木板表面扭曲了幾下,然後現出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彼岸之船穿梭在多重維度空間,它會讓一些奇怪的東西自動跟隨,試圖登上船達到彼岸,這個任務的名字便叫做:和『它們』比賽。凌晨一點十四分,你的船尾會出現兩根木頭,盪起你的雙槳甩開它們吧。」
「深夜的大海中,有聲音在低低呼喚著你的名字,想讓你拉它們一把,你的選擇到底是什麼呢?」
「凌晨一點四十四分,比賽結束。『它們』沒上船則任務完成,若『它們』上了船,則任務失敗,『它們』會替代你成為彼岸之船的新主人,而你則墮入大海,徹底沉淪。」
「任務過程中不得回頭,否則任務自動失敗。」
范彥小時候曾經聽爺爺說過,在海里如果遇到漂浮的木頭一定要把它們撈上來,到岸邊埋掉,如果任其漂流不管的話它會一直跟隨船隻,因為海上的木頭寄託著海上遇難者的靈魂,如果不將它們處理掉,那些靈魂就會跟著船尋找替身。
范彥沒想到任務居然和木頭有關,他心中發毛:「難道爺爺說的木頭上有死者靈魂是真事?」
「而且浪說的『它們』是什麼?鬼魂還是其他靈異的東西?」
他看了看時間,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二點多,離凌晨一點十四分還有一個多小時。他還有足夠的時間來做準備。
從船艙的最底部翻出了一件廢舊的救生衣,隨便擦了下上面的污垢,然後穿在身上,以防萬一船翻了他還能自救。
又從一個小木箱子裡找到一個小小的雕像慎重固定在船尾。雕像雕刻的是媽祖,沿海漁民心中的保護神,范彥雖然不覺得它能給自己多大幫助,可鬼使神差還是將它擺了出來。
正在他忙碌之際,突然岸邊的觀景燈以及碼頭的大探照燈毫無徵兆全熄滅了,整個碼頭陷入一片黑暗。
長明燈的火焰也黯淡下去,只能看到一個昏黃的亮點,幾乎聊勝於無。
此刻是深夜十二點多,江雷已經收攤,海邊基本沒有了人影,站在船上看著周圍漆黑的大海,范彥覺得自己身體有些僵硬。
他連忙拿出手機給江雷發了個信息:「江叔,碼頭燈怎麼都關了?」
江雷的信息回復得很快。
「你沒收到市政府的消息麼?今晚沿海電路檢修整改,從深夜十二點半到凌晨兩點臨時斷電。你還沒回家嗎?趕緊回吧!不差這一晚上。」
真的這麼巧?
見到消息,范彥一顆心提了起來,喃喃自語:「這是地獄難度帶來的附加效果麼?」
無邊的黑暗很容易讓人產生絕望的心裡,他環顧四周,隱隱竟覺得四周黑氣朝他圍了過來,仿佛扼住了他的喉嚨,讓他呼吸開始急促。
「千萬不能慌了神,肯定是浪這傢伙做的手腳,讓環境來給我強烈的心理暗示,如果心理素質差的指不定就崩潰了,幸虧我還有手機手電筒。」
打開手機燈光,周圍的登時黑暗被驅散。他站起來朝四周一掃,一股涼意從腳底直冒頭頂。
這裡哪裡是什麼岸邊,不知何時他的船居然遠離了碼頭,孤零零漂浮在大海上。天地間仿佛除了他和小船,就只有無盡的大海和無邊的黑暗。
「這是哪?」
范彥拿起手機打開地圖定位,沒有任何信號!這說明如果任務出現變故,他連求救電話都打不出。
黑暗中,海浪的聲音格外清晰,拍打在船身上,讓小船輕輕搖擺。
咚咚咚~
有什麼東西在背後敲打著船身,一下一下很有節奏,沉悶的聲音令范彥毛骨悚然,他舉著手機掉頭一看,鬆了口氣。水面上漂浮著兩根腐朽的木頭,不知道何時被海浪衝到了他的船邊,聲音是木頭撞擊船身發出來的。木頭已經高度腐爛,裡面發黑,若有若無的腐臭味隨著海風飄進鼻孔,令范彥眉頭微皺。
「嗯?木頭?而且剛好是兩根!」
范彥身體僵住,兩根木頭出現的太詭異了,而且很像他見過的棺木,表面依稀可見斑駁的紅漆,估計在海中漂浮了很長一段時間。
他從船上抽出一根棍子,將兩根木頭推開,然而很快木頭又被浪花推到了船後邊,似乎有兩根無形的線牽引著它們不會遠離。
時間指向凌晨一點半。
聽著身後木頭的撞擊聲,范彥心中打鼓,總覺得不得勁,尤其是根據任務提示,到時候他必須朝前划動木漿,而不是往後劃,這麼說他完全看不到後面發生的事情,這種心裡壓力最為恐怖。
「可以將手機固定在我前面,攝像頭打開對準船尾,這樣我就能在不回頭的情況下看到身後的異狀了。」
說做就做,范彥將手機綁在木棍上,然後將木棍固定在他的左前方,打開攝像頭,剛好能從手機的畫面中隱約看到漆黑海面上兩根腐朽的木頭。
「有了畫面,心理壓力果然驟減。」
范彥深吸一口氣,緩緩坐到船尾,雙手握緊了兩隻船槳。
凌晨一點十四分,到了……
開始划船。
向前划動比往後划槳更耗費力氣,范彥只是划動了幾下就感覺有些力不從心。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海上的風浪開始變大,兩根腐朽木頭撞擊船的頻率慢慢變得密集,咚咚咚的聲音仿佛敲擊在他的心上,讓他渾身緊繃。
深夜的海風吹過雨棚,發出若有若無的嗚嗚聲音,就像是有人在低低哭泣。
一陣海浪打來,幾滴海水濺在他脖子上朝後背慢慢流下,猶如一雙冰冷的手撫過他的脖子。
咚!
咚咚!
木頭撞擊聲開始變大,透過手機畫面,范彥看到兩跟木頭的前端詭異地緩緩浮出水面,很有節奏撞擊在船身上,這一幕像極了兩隻鑽出海面的腐朽之手在敲打。
「冷靜,一定是手機角度的原因,讓我產生了錯覺。」
他額頭冷汗涔涔,雙手青筋冒起,用盡全身力氣開始划船,似乎這樣就能擺脫兩根木頭的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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