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倫的刀客 第十七節 礦坑
第十七節 礦坑
矮人鐵匠如此輕易的就收下他這個學徒，讓陳進陽覺得有些意外，就這個社會來說任何技術都是一種珍貴的秘密和知識，是獨眼矮人心腸好？老賽魯的面子夠大還是自己的人品夠堅挺？陳進陽可不相信世界上會有這等好事。
第二天陳進陽吩咐阿洛斯照看好幾個問題人物，小米莎兒太年幼單純，月精靈少女太能搗亂，菲尼亞又不通世事，也只有做過酒館侍應的阿洛斯還能讓他放心些。陳進陽留下所有的金幣作為四個人的伙食費用，懷中的魔法袋裡裝著足量的硬麵包和飲用水袋，還有五隻最便宜的油松火把作為照明工具。
當陳進陽趕到獨眼矮人辛格斯的鐵匠鋪時，全副武裝的矮人已經等得不耐煩了，頭戴牛角戰盔，身穿精鋼鱗甲，手提半圓鋼盾和短柄戰錘的辛格斯麥克魯夫不滿的咆哮道：「小子！你遲到太多時間了！在黎明之前我們就應該出發的！現在！去選一件趁手的傢伙！希望你以前有過戰鬥方面的訓練！馬上！」這個興奮地幾乎一夜沒睡的老矮人用他沉重的戰錘指向鐵匠鋪角落的大木箱子。
我太陽他！看這老小子的架勢！這到底是去挖礦還是去打仗呀！陳進陽滿腹疑惑的走到跟前打開木箱，裡面倒是裝著幾件賣相不錯的兵器，兩把單手劍，一柄彎刀，一面短柄戰斧，甚至還有一張木頭和鐵混合的弩弓和一袋箭矢。陳進陽隨手抄起彎刀隨手舞了幾下，還行！挺不錯的一把彎刀，比起崔黑子的那把精鋼打造的普通彎刀也不逞多讓，而且在重心處理上還更出色一些，他回頭向有點驚訝的矮人問道：「辛格斯大師！這把刀是你打造的？」
驚異於陳進陽怪異的揮刀動作的矮人連忙捋了捋只剩下半邊的鬍子，故作漫不經心的回答：「啊哼！這些只不過是我無聊時的作品！辛格斯最好的藝術品你還沒見過呢！無知的人類小子！既然已經選好傢夥，我們該出發了！」心中得意的獨眼矮人一身重裝「喀嚓」「喀嚓」的走向下一層房間。陳進陽腦中念頭一閃，又抓起那張弩弓和箭矢裝進魔法袋，然後跟上矮人跑下梯道。
「我們這是要去哪裡？」跟著矮人鐵匠連續穿過三層房間，陳進陽迷惑不解的問道。
在前面帶路的辛格斯壓著嗓子回答道：「礦坑！屬於矮人的礦坑！」
陳進陽更迷惑了：「礦坑？礦坑不是在城外嗎？」
「誰告訴過你礦坑是在城外！」這個正為即將開始的礦坑作業而興奮的矮人喋喋不休的嚷嚷道，「米拉巴的城市可是建立在礦床上面，只要從腳底板往下挖，你就可以找到這個世界上最優質的礦石！曾經有數千個最高明的矮人在這裡挖掘礦石，鍛冶金屬！像岩漿一般炙熱的火爐，比雷霆還要響亮的鐵錘擊打聲！可惡的騙子！該死的地底怪物！不再能肆意快活的工作！這簡直就是對矮人最大的懲罰！」在辛格斯的咒罵聲中，兩個人穿過了一段長長的斜窄通道，來到一個足有兩三人高，寬度也差不多的空曠隧道，一輛兩輪的拖斗正停放在窄通道的入口處。
隧道里的光線極為昏暗，就算以陳進陽那極為出色的視力想要看清幾米外的景物也是很吃力。辛格斯把盾牌放進拖斗，並從拖斗里撿起一隻怪異的提燈點燃掛在拖斗前方，他將戰錘背在背上開始推著低矮的拖斗前進。
「小子！跟緊我！千萬不要走丟了！否則你會被困死在這座龐大的迷宮裡！數百年的不斷挖掘讓世界上最聰明的矮人也無法完全記住這裡的所有隧道！飢餓！孤獨！怪物！這些東西隨時都會要了你的小命！」辛格斯對陳進陽的心不在焉很生氣，他很不高興的警告第一次涉足這裡的菜鳥。陳進陽幾個大步跟緊矮人，面帶歉意的微微一笑，可惜隧道里昏暗的環境讓矮人並沒有注意到。
「辛格斯大師……」
「人類小子！直接叫我辛格斯就可以！麥克魯夫還沒有老到只能在別人的尊敬中緬懷過去的榮光！矮人辛格斯仍然能夠揮動鐵錘鍛造和戰鬥！」推著拖斗的矮人不滿意陳進陽的稱呼。
「哦！好吧！辛格斯！你以前經常到這裡來挖礦麽？」陳進陽看著漆黑綿長的隧道有點不放心。
「啊！當然！我當然曾經很多次到下面去過！唔！就算只剩下一隻左眼，辛格斯仍然是這裡最出色的礦工和戰士！是的！最出色的戰士！人類小子你不應該懷疑一個獨眼矮人的能力！該死的騙子！老辛格斯可沒有說謊！」獨眼矮人對於陳進陽的問題反應很激烈，他用大聲的叫嚷來回應人類的疑問，似乎在試圖掩飾什麼。
寬廣的隧道四周幾乎都是堅硬的石壁，只有在幾個質地鬆散的角落用條狀厚石板堆建起堅固的支柱。腳下打磨的幾近平滑的石質路面，帶著微微傾斜的幅度一直向大地深處延伸。
黑暗、寂靜、孤獨、壓抑！只有拖斗輪子「吱吱呀呀」的轉動聲和「咔嚓咔嚓」的腳步聲在空曠的隧道中迴響。因為上一個問題矮人停止了喋喋不休的說話，隨著晃動的牛眼提燈的光亮，兩個人都沉默無言的向前行進。但是心神不安的辛格斯不時回頭看一眼陳進陽，似乎怕這個高大的人類會突然消失。
僅僅走了不過幾百米的距離，辛格斯卻再也無法忍受這沉悶的氣氛，他憤怒的放下拖斗，仰著頭沖陳進陽大聲嚷嚷道：「好吧好吧！該死的小子！老辛格斯承認已經有好幾年沒有到過下面去挖礦了！該死的！侯爵居然聽信那些騙子的謊話削減矮人礦工的數量！而寧願把更多的矮人編進米拉巴之斧！該死的混蛋們！我只不過瞎了一隻右眼，托格這個小混蛋居然又把我排除在外！就算是邪惡的獸人也不能將他擊倒的頑石戰士！無所畏懼的辛格斯麥克魯夫！竟然要像一個殘廢的侏儒一樣既不能挖掘迷人的礦石，也不能榮耀的戰鬥！唔唔唔！他們是在侮辱偉大的辛格斯麥克魯夫的人格！踐踏他的榮譽！唔唔唔——」
我太陽你！這個老混蛋！自己一個人不敢到下面去冒險，居然拐騙無知的人類男孩陪著他一起去暗無天日的礦坑深處，這簡直是赤果果的拐騙、戲弄、謀殺！這還有天理？有人權？有王法麽……
牢騷到最後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矮人絕望的看著面無表情的陳進陽，他低下醜陋的腦袋垂頭喪氣的低聲道：「既然你不願意去！那就回去吧！」陳進陽低聲嘆了一口氣，無奈的搖搖頭，真是一個讓人無語的老小孩！他一語不發的繼續往前走。
矮人疑惑的看著他高大的背影，隨即反應過來，辛格斯隨手一抹臉上的鼻涕，一把推起拖斗快速擺動兩條粗壯的小短腿，車輪「吱呀吱呀」的飛速滾動：「等等我！等等我！哈哈！我就知道！你是一個好小伙子！哈哈！你叫威廉是不是？我就知道你是個棒威廉！哈哈哈！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可是一個挖礦高手！只要用鼻子一聞，老辛格斯就知道哪裡是最好的礦床！說到眼睛，我曾經殺死過五個邪惡的獸人！他們每一個都和你一樣高大！其中最強壯的一個砍瞎了我的右眼！那是一把有魔力的斧頭！該死的！它甚至砍掉了我一半的鬍子！但是像礦石一樣勇敢的辛格斯麥克魯夫還是用戰錘砸碎了他的腳趾，敲斷了他的大腿，最後把那個該死的獸人砸成了肉醬！哈哈哈！」
隧道里再次充滿了矮人喋喋不休的吵嚷聲音，某次驚險的戰鬥、某個奇怪的傷疤、往日挖礦的同伴、某塊特別的礦石，或者對那些冶金專家和鍊金術士的咒罵，讓陰暗的隧道幾乎變成了熱鬧的郊遊。陳進陽還從來沒有碰見過如此能嘮叨的傢伙，對於這趟行動他後悔了！陳進陽簡直有一種要掐死這個老小子的衝動。
「我敢打賭！只要再走一百米我們就可以到達最好的礦床挖掘區！否則就讓我的另一半鬍子也消失！」在走過一個彎道後辛格斯嚷嚷道。
「如果你的賭約能夠兌現！就算是有一百條鬍子也不夠消失的！」幾乎發瘋的陳進陽毫不留情的打擊獨眼矮人。
經過數小時的跋涉，幾乎行進了十數里的兩個人始終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挖掘區。在進入一個岔道後，前方的黑暗之中忽然傳來一陣響動，辛格斯連忙停住嘴巴和腳步，拿起戰錘和拖斗里的鋼盾，對著黑暗做出防禦姿態。陳進陽見狀也抽出背上的彎刀，另一隻手摘下拖斗上的牛眼提燈，兩個人緩步向前逐漸向前方探索。
「嘭！」「嘩啦！」「嘭！嘭！嘩啦！」一串沉悶的岩層敲擊聲，有人在挖礦！辛格斯興奮的嚷嚷起來：「我就說過！我就說過！礦床！礦床呀！哈哈！」獨眼矮人邁著小短腿快速跑回去推拖斗，身上的盔甲「咔嚓咔嚓」撞個不停。
當兩個人靠近挖掘聲音傳來的區域時，挖掘聲突然消失了，老矮人被興奮沖昏了頭，陳進陽則是藝高人膽大，兩人毫不猶豫的衝到挖掘聲響動的位置，沒有人在這裡！什麼都沒有！陳進陽點起一支油松火把照亮四周，卻是一條隧道盡頭，參差的石壁上落下幾攤亂石堆，明顯是被什麼東西敲下來的，但是周圍並沒有人或工具存在。
陳進陽和辛格斯面面相覷的對視良久，老矮人的心一橫，大聲說道：「開工了！就算是一頭巨龍在這裡也不能阻止老辛格斯的工作！」他拿起拖斗里的礦鎬開始工作，陳進陽在牆壁的凹洞上插好火把，這似乎是有人專門鑿好的，他把魔法袋裡的弩弓取出來上好箭矢，彎刀也放在順手的位置，然後從拖斗里拿起礦鎬。
陳進陽極其無語的看著這把比他的手臂還要短小的十字鎬，回頭對貪婪的撫摸石壁的矮人喊道：「嗨！老辛格斯！這就是你給我準備的挖礦工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