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倫的刀客 第二十三節 折回

    第二十三節 折回

    米拉巴的地下隧道並不完全是矮人開鑿出來的，其中還有不少是天然就存在的地下溶洞，後經過矮人工匠的修整，形成可以通過拖斗的平整路面。腳下踏著堅硬的石道，頭頂卻是倒立叢生的石筍，猶如搖搖欲墜的鐵錐，讓站在下面的人不由得心驚膽顫，似乎它們隨時都會砸下來一樣。

    離開戰場所在的隧道，轉進另外一條陌生的坑道後，幾個人用清水沖洗掉身上的血跡和污濁，尤其是辛格斯的盔甲上沾的血肉碎末。威廉用軟皮一點一點的擦拭掉菲尼亞身上的血痕，女半巨人身上的傷口倒是不深，基本上全都只劃破了一層表皮，但是她的魯莽行為卻讓她的男人大為惱火。

    被訓斥了幾句的菲尼亞怏怏的坐在拖斗上，任由威廉在她的傷口處施為，對於這種皮肉傷女半巨人並不以為然，不過對於男人的溫柔她卻很享受，這是在荒野中掙扎了無數歲月的菲尼亞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溫暖感覺。威廉也並不是一個矯情之人，像這種皮肉小傷他也不會在意，他擔心的是菲尼亞的這種衝動行為以後可能會吃大虧，同床共枕了好幾個月，他怎麽就沒有發現這娘們兒的脾氣會這麽粗糙囁！

    老辛格斯提著鏽跡斑斑的戰錘不停地詛咒著可惡的怪物，他的即興一投讓陪著他戰鬥了幾百年的精鋼武器幾乎小了一圈，讓老矮人心疼的直跳腳，而且對於威廉退回來改道他行的決定也很不滿。

    小米莎兒和愛爾芙完全忘記了先前的驚嚇，兩個人嘰嘰喳喳的議論起戰鬥的經過，尤其是威廉那種藝術般的暴力殺戮，小丫頭驕傲的炫耀著哥哥往日的「強大戰績」，讓旁邊的矮人有些驚訝，他對於威廉這麽一個強大的戰士卻來當鐵匠學徒的行為十分迷惑。

    鑑於與狗頭人遭遇時的手忙腳亂，威廉開始分派若是以後再碰到這種情況時的各人的作戰位置。首先是小丫頭，危險的時候先撤，安全的時候負責躲在後面加油助威，若是情況允許的情況下也可以打打太平拳展示一下她「神射手的風範」；精靈少女愛爾芙跟在小丫頭身邊貼身保護，並提供遠程支援；菲尼亞和威廉不管在任何時候都必須有一個守在小米莎兒身邊，嚴禁菲尼亞亂沖亂打，尤其是在這種體型受限制的情況下；至於辛格斯，威廉可沒有信心能夠說服這個固執的老矮人聽從安排，只能靠強力手段阻止辛格斯的衝動（例如把他從地面上提起來），到時候看情況再決定是不是需要「關門放矮人」。

    就著清水吃了些東西，幾個人再次上路，這種地下尋礦活動，只能依靠有經驗的辛格斯，但是依照威廉等人看來，這個老傢伙實在無法讓人完全信服。雖然沒有陽光，天然的地下溶洞中仍然生長著各種奇異的生物，散發著微光的像海綿體一般的苔蘚，形如傘蓋的蕈類，尤其是一種大型的蕈類，株高可達數米，冠蓋如大型帳篷。這種叢生的蕈林極容易招來危險的地底怪物落腳，因此米拉巴的礦工們會把礦坑附近的蕈類全部清除掉。

    威廉幾個人所走的這條通道已經很久沒有人經過了，所以不少地方再次長出了茂盛的蕈菌，隨著牛眼提燈的亮光照過，一些不明的黑影倉皇躲避，威廉甚至看到了一隻體大如犬的老鼠形獸類。推著拖斗的辛格斯興奮地喊道：「地底魔鼠！哈哈哈！抓住它！抓住它！」地底魔鼠，一種膽小的雜食性動物，主要以苔蘚、蕈類和小型蟲類為食，這種和地表的珍珠雞、野兔的地位類似的小型獸類肉味極為鮮美，是各種食肉型地下居民最喜歡的美食之一，喜歡在地下居住的矮人當然也不例外。

    既然出現了這種食物鏈底層的生物，那麼更高層的獵食者恐怕也不遠了，威廉提醒幾個人小心防護周圍的動靜。隨著地形越來越崎嶇，即使「沒腦子」的矮人也停止了大呼小叫，愛爾芙和小米莎兒再次回到了拖斗上，威廉和菲尼亞手持武器護在左右，洞窟里頓時安靜了下來，只有幾人的腳步聲、辛格斯的盔甲撞擊聲和車輪摩擦聲在空氣中震盪。

    因為生存的需要，地底的生物很少發出聲響，只有在戰鬥或死亡時，它們才會怒吼和慘叫。一頭陰影豹在暗中窺視者這群陌生的來客，剛剛飽餐一頓的它並沒有發動攻擊，這個聰明的獵手本能的感覺到對方的威脅，尤其是他們身上攜帶的那種淡淡的血腥味，陰影豹知道那是狗頭人的味道，這說明對方剛剛也「獵食」過一次，並不是針對它而來。地底怪物在判斷對手的威脅程度時，大部分都是依靠體型大小來識別，在這種地形狹窄不易躲避的環境中，能夠生存下來的生物體型越大，說明它的實力就越強，菲尼亞的高大體形給予了暗處窺視者們很大的威懾力。

    此地的寂靜如同悄悄潛行的猛獸一般，暗藏無比的壓力，眾人雖然繃緊了心神，但是並沒有什麼不開眼的怪物出來攻擊。這畢竟是矮人曾經使用過的通道，放棄的時間還不太長，還沒有太強大的怪物前來定居。當然這裡也沒有什麼礦藏值得挖掘，就是有也已經被先前的挖掘者捷足先登了，否則也不會被荒廢掉。

    跨過這個天然的洞窟，威廉五人進入了一個人工開鑿的隧道，當來到一個寬大深邃的礦坑時，矮人沮喪的宣布他們的這段路程白費了，這個礦坑連通著陰森恐怖、怪物橫行的下層洞窟，那是幽暗地域的範圍。

    下層洞窟雖然礦藏更豐富，但是危險太大，那裡甚至有邪惡的黑暗精靈存在，米拉巴曾經和他們發生過衝突，礦工們放棄了大部分的下層通道，損失慘重的礦坑衛隊被迫摧毀了連接的洞窟，以阻止地底邪惡的入侵。

    「我說過了！我們不應該放棄原先的路線！既然有狗頭人存在，說明那裡必然有礦床分布！要知道狗頭人可是最壞的礦藏小偷！說不定我們可以在那群小偷的巢穴里找到現成的礦石！」辛格斯嘟嘟囔囔的抱怨道。

    這種折回的路途實在不是讓人愉快的事情，灰色單調的石壁讓人心中壓抑，沒有人會樂於生活在這種環境下，想必矮人的嘮叨、衝動、嗜酒也是為了排解心理壓力。

    在地下無法依靠環境來判斷時間，菲尼亞和辛格斯明顯覺得有些疲憊，坐在拖斗上的小丫頭也開始睏乏起來，但是她更喜歡依靠在威廉和菲尼亞懷裡睡覺，尤其是在這種陰森黑暗的環境中，只有威廉和愛爾芙依然精神十足。威廉是因為體力超乎尋常，而成年精靈卻並不需要睡眠，這和大多數的種族並不一樣，他（她）們只需要通過短暫的冥想就可以獲得人類雙倍時間的睡眠效果，愛爾芙雖然還沒有成年，但是她仍然可以像成年精靈那樣用冥想來恢復精力。

    因為不知道前面還會有什麼危險，威廉決定先停下來宿營一段時間，待恢復精力後再次前行。威廉架起燉鍋，將臘腸、燻肉和蔬菜放入鍋中燉煮，沿途的乾燥蕈類卻是極好的燃料，節省了辛格斯自帶的珍貴火炭。至於老矮人所說的美味——地底魔鼠，其他人堅決反對吃這種猥瑣的傢伙，包括威廉自己。若是在飢餓缺糧的情況下，威廉不介意用它來充飢，但是食物充足時他仍然更願意嘗試普通的食品。

    矮人滿足的喝著香濃的肉湯，不時來一口苦澀的麥酒，不知道老傢伙有多久沒有吃過這種熱飯了；喝了小半碗熱湯的愛爾芙卻寧願來一小塊生蘭萵（精靈的飯量通常比較小），而啃著麵包的菲尼亞更喜歡大塊的肉食，小丫頭已經躺在柔軟的冬狼皮上睡著了，威廉的大腿就是她的枕頭。

    當菲尼亞睡醒的以後，在警戒放哨的時候站樁練功的威廉也強迫自己入睡了一個小時，雖然他並不困。當四個人都醒來的時候，老辛格斯還在打著呼嚕，這傢伙卻是麥酒喝多了！

    當矮人昏昏沉沉的醒來時，小丫頭和愛爾芙正在賊兮兮的擺弄他僅有的半邊鬍子，在老辛格斯的憤怒咆哮聲中，一行人再次出發，目的地就是先前的狗頭人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