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倫的刀客 第五十節 老灰手

    第五十節 老灰手

    且不說某人的荒唐生活，當日戈蒂藉機成功主持並完成了族人的「抱擁冰霜」試煉，雖然返回途中出了一點小差錯，但是在女霜巨人首領的努力下終究化險為夷，最終她帶領著新晉牧師們安全的返回了部落。

    接下來只要不過分引起歐呂爾的注意，以免遭到冰霜少女的忌恨和報復，戈蒂相信這群牧師必將成為霜巨人一族威廉的中堅力量，甚至出現幾個撐場面的強者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現在說這個為時尚早，戈蒂每天要做的就是教導這些新手牧師們如何禱告（這是個場面活兒），誦讀捲軸，練習施法等等，更重要的是她需要每天都去試圖聆聽神明的諭示，以探尋神明的喜怒，能夠有時間準備面對其怒火或恩賜。幾天下來心神不寧的戈蒂明顯憔悴了了許多，但是她仍然需要在所有人強撐著，這個時候戈蒂無比懷念亞蘇娜，有她在至少自己不會感到如此孤獨彷徨。

    老灰手！這個當年叱吒風雲，一力抗衡「北方女巫皇后」薩赫恩銀眉師徒（銀眉是萊拉的師傅，兩個人都有北地女巫之稱），敢於直面憤怒主君科斯徹奇的怒火的一代強人，如今終於承受不住歲月的侵蝕，逐漸老於床地之間，自古英雄如美人，不叫人間見白頭。

    當年的豪雄如今如同一段朽木一般蜷縮在王座上打盹，蒼老如枯樹皮的臉上帶著一絲笑容，似乎是在夢中回想那激昂澎湃的熱血歲月。已經活了一千多年的老灰手經歷過無數的風霜，現在的他即將走近人生的最後階段，老灰手不認為自己還能有下一個百年可活（巨人等一些長壽的種族一般都習慣於以百年來劃分時間），甚至連十年都有點困難。

    老灰手曾經有無數的子女，但是如今只剩下戈蒂和亞蘇娜姐妹，戈蒂性情高傲、勇猛彪悍，但是卻難掩其內心的彷徨；而亞蘇娜機敏果斷、富於謀略，更難得的是擁有一顆不屈的強者之心。本來老灰手更青睞於亞蘇娜接手自己的位置，但是亞蘇娜自出生便被神明所詛咒，雖然他以被人所暗算為藉口將其遮掩過去，可是亞蘇娜畢竟先天就失去了執掌霜巨人一族的優勢，除非她的力量能夠強到逆天，至少要和老灰手的實力接近。

    只是那希望是在太渺茫了，老灰手的力量不僅僅是自己的努力，更重要的是來源於歷代首領的傳承，他並不認為亞蘇娜能夠成長到這等程度，於是戈蒂就成了他唯一的選擇。令老灰手欣慰的是，亞蘇娜同樣發覺了這一點之後，她不惜以自己作為礪石，故意製造出兩姐妹相互對立的局面，以促進戈蒂的成長。

    當那天夜晚的劇變爆發，而第二天戈蒂帶著一群新晉的牧師回到部落時，老灰手就已經明白了其中的因由，他並沒有開口去問戈蒂，千年的經歷讓老灰手擁有足夠的閱歷和謀略。傳承嗎？老灰手腦海中不停的考慮著這個問題，現在還不是時候。

    一臉焦慮的戈蒂有點惶然的跨進冰洞，老灰手緩緩的睜開眼皮，原本渾濁的眼瞳募然射出懾人的光輝，隨後收斂不見，老灰手操著沙啞緩慢的嗓音問道：「戈蒂！我的女兒！出了什麼事？」

    哪怕父親已經蒼老的不成樣子，在他面前戈蒂仍然感到無比的安心，她緩了一口氣平靜的說道：「父親！寒冬女神歐呂爾已經降下了神諭！要求所有的牧師率領族人前往追殺『瀆神者』！只是……」

    老灰手翻了一下眼皮接口道：「只是歐呂爾指名要你親自去！是不是？」

    戈蒂點了點頭道：「是的！我睿智的父親！」

    老灰手閉上眼睛安靜了一會兒，然後問了一個看起來似乎毫不相干的問題：「戈蒂！另一個接受儀式的是誰？」

    戈蒂躬身答道：「是亞蘇娜當年和人類所生的那個女孩！菲尼亞！」

    老灰手嘆了一口氣說道：「居然能夠活到現在！卻是一個被命運所眷顧的小丫頭！她的身邊是不是跟著幾個強大的同伴？」

    戈蒂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威廉的身影：「您猜的沒錯！父親！一個強大的人類戰士！威廉！他曾經在我們的面前一刀就斬殺了一頭巨龍！」說道這裡戈蒂不由微微一笑，「可惜屠龍的名聲卻被菲尼亞給搶了去！」

    老灰手同樣輕笑了幾聲，隨後就沉寂了下去。良久，他募然睜開雙眼，眼瞳中精光四射，簡直比天空中最明亮的星辰還要耀眼，老灰手沉聲說道：「戈蒂！帶著你的新屬下——那些新誕生的牧師們，前去追殺亞蘇娜吧！記住！一定要避開其他人，有多遠躲多遠！尤其是那個菲尼亞！你只能和亞蘇娜戰鬥！感受一下傳承者的力量！當亞蘇娜名聲鵲起的時候，也就是你接受祖先傳承的時刻！」

    戈蒂聞言不由一愣：「可是父親……」

    剛才的幾句話似乎已經耗盡了老灰手的精力，他有氣無力的囑咐道：「記住父親的話！小戈蒂！只有和亞蘇娜戰鬥你才能夠安全活下來！不准去碰其他人！還有！這次你真正的任務並不是去追殺『瀆神者』，而是收服其他的霜巨人部落！你身邊的牧師團就是資本！我相信亞蘇娜也會配合你的！」

    此時戈蒂才恍然大悟，她有點遲疑的問道：「父親！亞蘇娜真的不會有事嗎？」

    老灰手呵呵一笑道：「小戈蒂！傳承者的力量可不是你們所能了解的！哪怕只能發揮三分之一，也不是一般存在所能抗衡的！好了！我累了！你也去休息吧！準備一下明天就出發！」

    「是！」戈蒂一個躬身準備退出冰洞，已經合眼的老灰手卻又叫住她道：「明天穿著我的戰甲和巨斧出發吧！我想你早就迫不及待了吧？」

    戈蒂聞言大驚：「父親！」但是老灰手已經閉上眼睛酣然睡去，震耳的鼻鼾聲斷續響起。戈蒂無奈的苦笑一下，心懷忐忑的含胸行了一個躬身禮，躡手躡腳的走出洞外。

    站在冰洞外面，迎接著冰冷清新的空氣，看著眼前熟若無睹的家園，戈蒂卻生出一種物是人非的感慨。父親、亞蘇娜、歐呂爾、部落、族人，這一切讓她有一種近乎窒息的感覺，戈蒂雖然不笨，但是她同樣知道自己無法像老灰手和亞蘇娜那樣，透過表象看穿事物的本質。

    這個時候，戈蒂無比的懷念起，前一段時間和亞蘇娜在一起時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