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軍 第162章 暗流涌動

    避過慢吞吞的馬車，楊爽勒緊胸前有些鬆動的繃帶，與鍾馗對視一眼，悄悄摸到劉昉消失的門口。

    古代大宅注重風水，無不是坐北朝南，高掛牌匾。

    因此這個與宇文述褒國公府相對，比普通人家要豪華許多的宅門，並非正門，而是後門！

    也因為如此，上方並沒有牌匾。

    楊爽看向鍾馗，後者取出鏢師刻畫的地圖，「應該是右領軍上大將軍宇文忻（xin）的英國公府！」

    「什麼來頭？」

    「不比劉昉差！」

    「哦？」楊爽眉毛一挑，難不成大隋還有兩個宇文家族？

    「其父在北周時貴為太子太保，而他十二歲上馬征戰，十八歲封侯拜將，後來尉遲迥反對聖上起兵造反，他與韋孝寬平叛於鄴城，進位上柱國。再後來聖上榮登大統，他又有從龍之功，是為國公！」

    「可有兵權？」在大隋初期，文官真沒啥地位，君不見滿朝文武幾乎全都掛著將軍銜。

    鍾馗翻了翻白眼，「大哥，我不在朝中為官，哪知道那麼多！」

    楊爽萬分嫌棄的撇撇嘴，「走，進去瞧瞧！」

    然而，等兩人翻過院牆，裡面哪還有劉昉的影子。

    即便橫七豎八的房屋，也全都黑咕隆咚沒有掌燈。

    「深夜到訪，估計兩人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楊爽看看天色，再有個把時辰估計就要天亮了。

    「夜長夢多，咱們先回去？」

    楊爽點點頭，「走！」

    ······

    大興宮，立政殿，燈火通明。

    徹夜未眠的楊堅夫婦，皺著眉頭半坐在床前。

    「叔德（李淵）為人隨和，性格開朗，待人寬厚，又不曾領兵，與朝中大臣少有來往，那些賊子為何行刺於他？！」獨孤伽羅臉色冷厲，不復女人的柔弱。

    「或許與北周武庫失竊有關！兩度行刺楊爽的武器皆來自那裡，今日大火被撲滅後，經義臣親身探查，裡面殘次品甚少！如此說來，兩千副武器盔甲全都不翼而飛，而叔德身為禁衛大總管，肯定有所發覺。前些日子他還親自向我稟報，東宮武備有些差異，請示是否要清點一二。可惜，那時候楊爽即將進京，忙碌非常，這事便被我擱置一旁，不曾回復。」

    說到這裡，楊堅唉聲嘆氣，「若是我早些安排，或許便不會接二連三的發生行刺之事！」

    「義臣不是說，行刺叔德的武器並非來自武庫，而是禁衛佩刀麼？」

    「或許，潛伏在禁衛中的賊子，想要殺人滅口！」

    獨孤伽羅沉默片刻，「刺殺楊爽之人捉到了麼？」

    「當時禁衛全都關注演武場，賊子武力了得，跑了！」

    「是否有人暗中相助？」

    「或許吧！」楊堅愁眉不展。

    獨孤伽羅再次沉默片刻，低聲呢喃道：「夫君。」

    「嗯？」

    「若是小五還在，或許我們就不會這麼被動了！」獨孤伽羅眼角死死的看著皇帝夫君臉色，似乎想看出點什麼。

    卻見楊堅閉目仰頭，眼角似乎略有濕潤，帶著顫音回到:「是啊！北方只有玄昭（高穎）一人，難以服眾吶！」

    「這次調劉方回京，難道？」

    「不爭氣的傢伙，都一把年紀還親自上陣衝殺，與楊爽拼鬥，以至於雙腿重傷！哼，更可氣的是，還有臉趕回京城修養！」楊堅似乎怨氣頗多，繼續怒哼道:「等他傷勢恢復，調馬邑，鎮雁門，統領定襄一代吧！」

    「那敦煌？」

    「有他在，無礙！」

    獨孤伽羅聞言，忽然俏皮一笑，「聽說阿姐找你哭鬧了？」

    楊堅面色一苦，「上次當著內侍的面，阿姐差點像小時候那般，拿雞毛撣子·····哈，說這作甚，休息吧，等會醒來，我還要去看看楊爽如何了！」

    聽聞此話，獨孤伽羅的神色忽然凝重起來，「如果楊爽不幸身死，那西域可就······」

    楊堅面色沉重的點點頭，「楊爽麾下驍勇善戰之將不可能只有今日比斗那幾位，即便困在京城，其西域兵馬估計也會打著復仇名義東進，綠林多講忠義，恐怕到時又是一番苦戰！到時唯有退守威武郡，依城堅守了！」

    夫妻夜話何其多，不多時，兩人再次滔滔不絕。

    而楊爽放棄探查的英國公府，一場密謀悄然展開。

    伸手不見五指的某個房間裡，兩個老頭跪坐其中。

    「大將軍，今日行刺那楊爽，想來已經激怒其麾下眾將！」劉昉老神在在的說道。

    身旁白首無須的老者頷首回道：「後續之事，這事還需要那位王大人，在北域多多操作吶！」

    「哈哈，這事簡單，只需要將楊爽死訊傳入西域，那些蠻子還不哭天喊地的狂攻敦煌！」

    「待戰事一起，以雷霆之勢撲殺京城外五百西域兵馬，假戲真做，此事成矣！」

    「只是不知吳家鎮外的那些刺客是誰所派，會不會擾亂咱們的計劃！」劉昉猶疑道。

    白首無須老者毫不在意的擺擺手，「想趁亂成事者何其多？皇帝寶座他楊堅能坐，也不過是我等輔佐，可他如何對待我們這些功臣？漸漸抹去兵權，然後閒置在京？想來那些北周舊臣也會各個心生不忿。」

    劉昉深以為然的點點頭，「呵，天下人都知這是楊家天下，豈能曉得獨孤為大，他楊堅只不過是齊國小子楊忠的後代，若沒有武帝信任成為八柱國，又怎會傍上獨孤家！給他個名分，還真當自己可以頂天了！」

    註：獨孤家族影響著三個王朝：北周、大隋、李唐。

    獨孤信的長女是北周明帝宇文毓皇后，四女兒是李淵的母親，七女兒是獨孤伽羅。

    白首無須老者瞄了眼外面蒙蒙亮的天色，「楊素此人能否爭取？」

    「起事在即，不宜再節外生枝。」

    白首老者頷首，「山棟（諧音）望族聯絡的如何？」（這一時期，山棟望族集團並不比關隴集團差。）

    「若是梁士彥能控制蒲州，拿下黃河以北，山棟望族盡起家丁奴僕，立刻割據東平、武陽、上黨等郡！北與我軍相連，南與蕭摩訶達成一片，形勢一片大好！」

    白首老者起身，「關鍵還是在於梁士彥能否成功控制蒲州！」

    「他家世代為將，蒲州又無能人，哪怕馬邑、雁門、上谷等郡，也面臨著沙缽略大軍威脅，只要梁士彥給突厥蠻人送些禮物，想來不會有什麼意外！」

    「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