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者長久不在 第一章上

    老實說，從我有意識開始，這個世界我完全沒望過一眼。

    我是靠著心靈來活動的，雖然沒有人知道，但是我可以很清楚的明白，這個世界的模樣。不過我從來沒有說出去，人心實在是很險惡，這個道理我領悟的很早。

    我住的村莊是在風之國跟天之國的交界線上，大約是在莫拉索斯山脈的西南方，有一條流經豐原湖的河從我們村莊旁流過。

    因為是在交界線上，村莊常常會有各路的人經過，很幸運的，依靠這個得天獨厚的條件，村莊得以發展，而不會像某些小地方一樣，人口逐漸的流失，然後荒廢。

    最近大陸好像很不平靜，我聽一個常來酒館的人說的，他很好心，不會像某些討厭的人一樣，對女孩子毛手毛腳的。

    「聽說……」那個人壓低了聲音，「最近好像有一批軍隊……」

    我聽了一會，他好象是說有一批不知道是哪的軍隊正在作亂，沿途燒殺搶掠，也沒有人知道他們的真面目，因為他們不留活口……

    我不太敢繼續聽下去，我的膽子很小，晚上會作惡夢。

    說到惡夢，從以前前開始我就常常重複地作著一個夢，夢中的我似乎不會講話，滿慘的，好像何時我都有缺陷一樣。印象很深的還有另一個人，好象是個男子，因為他牽起我的手的時候我的心會砰砰的亂跳。

    可惜呀，每次夢中的情節總是會在同一個地方中斷，很討厭，因為我還沒有跟他接吻啊。

    「怎麼樣，他長的好不好看？」伊笛總是很喜歡聽我說這件事。

    「應該吧，」我也總是遲疑了一下，「他的臉被長發遮住，我看不清楚。」

    「哦哦，你已經進入了少女最美好的時期，思春期了！」伊笛大笑，我拉了她底下的稻草，她整個人往後跌了下去。

    「好痛。」她哭喪著臉，揉揉屁股又坐了回來，「對了，聽說天之國很漂亮是嗎？」

    「就算漂亮我也見不到。」我說。我沒告訴她我能用心靈看世界的事情。

    「對不起。」

    「沒關係啦。」我整個人躺平，心想著天之國的情況。

    大家嘴總是說著天之國很好、天之國的生活不錯，也有幾個人移民了過去，可是那真的好嗎？我不太相信沒看過的事物。

    「當然好啦，前幾天那個小馬，對，就是以前常常亂丟石頭的那個，」伊笛說，「他昨天剛從天之國回來呢！」

    我坐了起來，我跟小馬雖然不是很熟，但也交談過幾次，我只記得小的時候他們遷家說是要去投靠親戚，原來就是到天之國去？

    「怎麼樣，他變帥了嗎？」

    我們都知道，小馬以前超喜歡伊笛的。

    「嗯，還好啦。」

    我清楚看到伊笛臉上泛起紅暈，想必答案一定是正面的，我沒說破，因為我是「看不見」的。

    我笑了笑，手笨拙的想去捏伊笛的臉龐，但被她笑咯咯的跑開了。

    「不要鬧了，到時候從上面摔下去就好玩了。」她抗議。

    我停住手，然後才想到我們這時是坐在高高的稻草堆上。我吐了吐舌頭，想起上次有一個小鬼從這裡摔下去，哭著叫媽媽的事情。

    那真是丟臉到家了，聽說他當場尿在褲子上。

    從那時候所有的大人都警告我們不要在上面玩，我猜伊笛的媽媽一定也有告訴過她。

    「嗯，有啊有啊，麻煩死了，還是你比較好。」伊笛皺著鼻子，「祭司的家一定有很多種新奇玩具吧？」

    「沒有玩具，青蛙倒是有一堆。」我很努力的假裝認真。

    「騙人！」伊笛仔細端詳著我的臉，然後大笑說。

    我也跟著笑。

    祭司其實不是我的親生父親，這一點在我很小的時候他就告訴我了，現在想起來，難道他不知道那種事情對於小孩子來講是一種莫大的打擊嗎？

    哦哦，幸好我的心智特別的堅強，才沒有被這件事情給擊倒。

    「哎哎，祭司大人如果知道有你這麼一個不尊重她職業的女兒一定會氣死了。」

    伊笛說著，然後站起身來拉著我的手。

    「走羅，我們去看看你父親在做些什麼吧。」

    她小心的牽著我慢慢的滑下了稻草堆，確定我不會留下什麼曾到過這裡來的痕跡後，便快速的走向教堂。

    在這種時間父親都會在教堂替別人解決疑難，我曾聽他說過，經過神祝福的祭司可以運用神力幫人治病，我也被他治過幾次，不過那是我的病情很嚴重的時候，他總是說身體自然的治癒疾病是最健康的方式。

    我的手溫馴的被伊笛握著，我實在是不太明白她為什麼會那麼急著過去，之前聊天的時候有看到她偷偷的瞄了廣場上的大時鍾，她倒底是在急些什麼呢？

    「小心，要上台階了。」伊笛提醒我。

    我朝她笑了笑，表示我明白了。這樣子欺騙她我實在有點過意不去，可是在父親鄭重的交代我不要說出去的前提下，我還是忍住了。

    進去教堂，我看到父親在跟一個人說話，旁邊坐著一個男孩，看起來很無聊，他看到我們兩個進來，眼睛似乎一亮。

    「爸。」我放開伊笛的手，扶著走道旁的欄杆慢慢的走了過去。欄杆是村人提議為我設計的，為的是要報答父親平日為村的貢獻。

    父親朝我點點頭。跟他說話的那個中年男人突然看了我幾眼，然後驚訝的說：「這不是小嵐嗎？」

    我聽到聲音才認出來他是誰。

    「張大叔？」

    「好幾年不見了，你變的越來越漂亮了！」張大叔笑著說，「只是，這眼睛……」

    「還是跟以前一樣。」父親接過口說，「我還沒有找到醫治的辦法。」

    「其實，到天之國就有辦法了……」張大叔搖頭。

    「再說吧。」父親說，他似乎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

    那麼那個男孩子就是小馬羅？難怪伊笛會那麼急著的要過來。我轉過身去，伊笛早就在跟小馬聊天了。

    「嗨，好久不見了。」我走到他們身旁。

    「小嵐，小馬正在跟我說天之國的事情呢！」伊笛興奮的說。

    我看的出來，她興奮的不是天之國的事情，而是小馬在跟她說話的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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