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旁邊也沒有外人, 諾亞毫無風度地翻了個白眼,說:「在你眼裡我當然比不上穆赫蘭參謀長。書神屋 m.shushenwu.com」
誰知楚辭竟然還點頭:「你知道就好。」
「行了,你閉嘴吧。」諾亞關掉自動駕駛, 「不要打擾我開車。」
楚辭「嗤」了一聲,抱著手臂看向車窗。
浮空橋上的車輛如同流水一般往不同的方向匯聚,同色的尾燈交纏成一股光輝熠熠的繩索,不斷地閃爍、明滅、變換。
這一次聚會的地點選在大學城。
「詹妮斯·簡什麼意思?」楚辭無聊道, 「每次聚會都要換地方,她自己不嫌麻煩。」
「我猜, 她是想洗去瓊先生留給俱樂部的痕跡。」諾亞淺淡地笑了一聲, 嘲諷意味很重, 「好讓我們接受她?」
楚辭的目光從窗外收了回來。s俱樂部意味著廣闊的人脈資源和龐大的關係網絡, 可是科林·簡本就是俱樂部的創始人之一, 俱樂部核心會員肯定都和他相熟, 哪怕他和埃布爾森·瓊因為利益談不攏而將其殺害, 他就算不用費心經營, 這些資源依舊可以為他所用,但是以詹妮斯·簡當下的做派,楚辭甚至覺得這對父女合謀殺死埃布爾森·瓊好像不是因為利益衝突,反倒像是要爭奪s俱樂部的所有權似的。
照舊是一個酒店的水晶宴會廳, 楚辭剛一進去就驚訝道:「沈晝, 你怎麼在這?」
「我看到你給我的通訊了, 」沈晝和剛才交談的人打了聲招呼,轉身朝他走過來,「本來想給你回復, 但是猜測今晚你應該也會過來, 就想等見面再說。」
「說什麼?」楚辭問, 他壓低了聲音:「你的調查怎麼樣?」
「有收穫,但還是需要一些驗證。」
沈晝先回答了他的第二個問題,仔細地端詳了幾眼他面上的神情,挑眉:「你是不是不知道?」
「知道什麼?」楚辭覺得莫名其妙,罵他,「謎語人滾出首都星。」
沈晝極其短暫地笑了一剎,道:「今晚有個人會出席聚會,所以聚會的地點才遠離中心城。」
「誰?」
沈晝道:「約翰·勃朗寧。」
楚辭的眼睫緩慢眨動了一下,隨後若無其事道:「我知道,過來的路上諾亞學長提起過他。」
「諾亞只是提及,」沈晝盯著他,「你並不知道勃朗寧本人會到場,否則你就不會將右手往後探,你想找自己的槍對不對?聽見這個名字你第一反應是殺人。」
楚辭垂在身側手沒有動,波瀾不驚道:「我不會在這殺了他。」
「但是還是動了要殺他的念頭。」沈晝往前一步,靠近他,聲音很壓抑,「他是你的仇人,是劊子手,是罪犯,聯邦法律會審判他,如果你現在殺了他,你就會變成和他一樣的惡人。」
「我又不是什麼好人。」楚辭說。
沈晝無奈道:「這不是好人壞人的問題。」
「我沒帶槍,」楚辭聳了聳肩,「就算我想動手也沒有辦法。」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沈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如果你真想殺他,站在這裡就能取走他的性命,這個世界上幾乎沒有你殺不了的人。」
楚辭莞爾:「放心,如果我想殺他,我一定不會用神不知鬼不覺的手段,我會讓全宇宙都知道是我殺了他。」
沈晝:「」
更擔心了好嗎。
「放心。」楚辭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沒有那麼衝動。」
他話音剛落,宴會廳門口就傳來詹妮斯·簡的笑聲,其實楚辭所在的位置距離門廊入口還有些距離,但是他們的對話他卻聽得一清二楚,仿佛所有喧囂都褪去,只留下清晰無比的話語聲。
「勃朗寧叔叔,沒想到你真的來了」
這是詹妮斯·簡驚喜的招呼聲。
「既然答應了你父親,就一定會過來。」
這是一道沉悶而沙啞的聲音,並不好聽,像一把帶血的刀,一刀一刀剮在耳膜上。
楚辭回過頭去,目光平靜。
在他的視線中,剛才說話那人拄一根金屬拐杖,拖著一條殘腿不緊不慢向宴會廳中心走來,他頭髮花白,氣勢卻一如當年,刀一般堅硬。
在場的人都不是無知小兒,不會因為他只是基因控制局的執行總長就對他輕看,反而都下意識地往後避了避,像是不願意和他對視。
咚,咚,咚。
那根金屬拐杖落在光滑地面上,砸出一聲一聲心跳般的鼓動,楚辭出神地想,這個人午夜夢回的時候,會不會想起,那些葬身於他槍彈炮火之下的無辜亡魂?
會不會想起,曾經尚存一息,翹首以待救援的星球變成了宇宙中冰冷死寂的天體,連塵埃都失去聲音。
楚辭看著他。
在他凌厲的眼睛中,什麼都沒有。只有冰冷,和漠視一切的傲慢。
「這位是中恆律師事務所的沈律師,」詹妮斯似乎並不是介意勃朗寧的冷漠,笑著介紹道,「小朋友是秦微瀾教授的學生,也是我們俱樂部的成員。」
勃朗寧只是看了楚辭一眼就移開了目光。
楚辭也沒有再看他,淡然將視線轉向了別處。
這時候,一道熟悉聲音忽然在他身後出現:「回去吧?」
楚辭頭也不回道:「你怎麼來了。」
「我叫來的。」沈晝主動承認,「來接你回去。」
楚辭嗤笑:「我又不是沒長腦子,難道我會在這裡動手?」
「行了我知道你不會,」沈晝擺了擺手,不耐煩道,「就當我多管閒事,見也見過了,你不是不能和你哥分開一分鐘嗎?快點滾回去卿卿我我,免得我一會還要送你回去。」
楚辭還想再和沈晝槓兩句,還沒開口就被西澤爾拉走了。
宴會廳外,明亮的路燈投下大片虛影,楚辭悶著頭走了一段,忽然道:「我真沒想殺人。」
西澤爾哭笑不得,抬手摸了摸他的頭,溫和地道:「我知道,你又不是小孩子。」
「但是看見他在我面前走過去,我確實很想要他的命,這是我應該有的想法。」楚辭語氣冷靜,「這和我剛才說過的『沒想殺人』不矛盾。」
「嗯,」西澤爾牽起他的手,沒有進升降梯,而是引著他徒步往泊車位走去,「我知道。」
楚辭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夜的晦暗在西澤爾眼底沉澱著流動的光暈,想一泊凝固的深海。
楚辭想,這個宇宙中任何人說要妄圖理解他,他可能都會嗤之以鼻,但是西澤爾不會。這時候,他心中生出無端的猜想,當西澤爾的星艦墜落在錫林,到底是劫後餘生的幸運?還是在劫難逃的不幸?
「你在想什麼?」坐上車的時候,西澤爾問他。
楚辭道:「你猜。」
「我猜,」西澤爾設置了自動駕駛,偏過頭對他道,「我猜你在想我們從錫林逃出來的時候。」
楚辭有些驚訝,但是下一秒他就笑了:「你是不是能感知我的想法?」
「我不能,」西澤爾笑道,「說不定是你影響了我的意識。」
「我沒有。」楚辭斷然否認。
「這麼說,我猜對了?」
楚辭撇了撇嘴:「這不是很好猜嗎?我剛見過了勃朗寧,現在肯定會想到錫林啊。」
車窗外明亮的街景在飛速後退,幾乎模糊成了一條透明的光帶。
西澤爾輕微嘆了一聲,道:「我們從錫林離開的時候,應該這樣的夏天。」
「是嗎?」楚辭聲音沉悶,「我只記得空間下雪了,很冷。」
「輻射雨影響了溫度和天氣。」
西澤爾想起記憶里錫林的天空,殘破、頹敗、千瘡百孔,卻漂浮著奇幻瑰麗的極光,仿佛光怪詭譎的夢境世界。
「但是按照時間來算,那個時候確實是夏天,不過比現在要晚一些,夏天應該已經快要結束了。」
楚辭模糊地想起在輻射雨降臨之前,老林好像說過要去花市買點花花草草回來種在樓頂,問他喜歡什麼品種的花。當時楚辭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就嘲諷老林瞎搞,種花還不如多種幾顆蘿蔔。
他想,如果現在讓他回答,他一定回想要種植一種整個夏天都不會開敗的花,這樣,也許那個夏天就不會過去了。
楚辭將這個想法告訴了西澤爾,西澤爾想了想,道:「好像有一種繡球花可以開滿整個夏天,家裡花園就有,待會回去我帶你去看。」
他笑著又補了一句:「希望那些花沒有被小白弄壞。」
花園是小白的遊樂場,它經常在泥土窪里或者草坪上一通瞎滾,滾得渾身髒兮兮不說,低矮的花花草草也都遭了殃。西澤爾在花園裡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那種花,遺憾地道:「可能真的被小白糟蹋了。」
「怎麼可能,」楚辭下意識為小貓咪辯解,「小白很乖的,而且繡球花的花株那麼高,上面還有刺,它怎麼弄壞?」
西澤爾心想那可不一定。
沒找到花,他和楚辭穿過花園的小道回到遊廊上,夜晚微風漣漪,吹得廊下藤蘿簌簌披拂,燈光散在小噴泉的水面上,滿池星火。
楚辭走在前面,西澤爾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怎麼——」
他回過頭,未盡的話語被西澤爾的吻覆蓋住。
西澤爾手扣住他的後腦勺,另外一隻手還抓著他的手腕,於是楚辭被他禁錮在原地不能動彈,只能抬起頭,感受到他唇上的溫度,潮濕而溫暖,像夏天的風。
風很輕,葉脈墜落的聲音更輕,楚辭被西澤爾扣在懷裡,後背逐漸生出幾分燥熱,他推了一下西澤爾,沒推動,於是微微後仰,離開被他氣息籠罩的範圍,剛要開口——
身後除了夜風和藤蘿,卻忽然像是出現了點別的響動。
楚辭緩慢地扭過頭。
穆赫蘭夫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廊下,還保持著抬起腳步要上來的姿勢,明滅的夜燈中,她的神情有些震驚地呆滯。
見楚辭回過來頭,謝清伊立刻收回腳步,僵硬地揮了揮手,轉身就走:「你們繼續,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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