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樣年華 第十五章 葛菲因賭獻身

    張陌在決定給胡百打電話之前，猶豫了很久，雖然他知道只要他開口，胡百一定會借錢給他，還是不用還的那種！因為他們的交情在那擺著呢，再者以胡百的家庭條件來說這不算個事！

    張陌是嫌丟人！在學校里，他們配合著，在宿舍的小賭局混得風生水起，這才回家多長時間，就鬧這麼一出，這事讓胡百他們知道了，能笑死他！

    同樣為錢發愁的還有一個人，葛菲！

    葛菲是一家保險公司的職員。面對客戶時，憑著不錯的業務積累，嬌美的外貌，撒嬌弄嗔的小手段，再有卜明亮一樣的男同事暗中照應，她的業績一直很好；做她們這行不需要按點上下班，業績就是收入。

    葛菲的老公叫李勇，出身自農村，最早在縣城一家工具機生產企業的車間裡做裝配，因為踏實肯干，為人又機靈，漸漸被領導賞識，提拔到了銷售崗位，憑著對產品的了解，和客戶溝通的執著，漸漸打開了自己的銷售市場。

    到了適婚年齡，有人把葛菲介紹給李勇。那會的葛菲剛經歷了一段失敗的感情，心情很差,以葛菲的漂亮，有著大把的追求者，但是她很挑剔，不想那麼隨便就把自己給嫁了，總想著再挑挑。

    直到她碰到了李勇，起初葛菲根本沒把李勇放在眼裡，眼前這個小伙子太普通了，出身一般，長相湊合，收入勉強，這樣普通的一個小伙子怎麼入的了葛大美人的眸子呢。

    但是李勇有他的小聰明，在李勇看來，葛菲的漂亮是有點晃眼的，從農村出來的他本不敢奢望這樣漂亮的都市女孩，但是做了幾年銷售，見識越來越廣，李勇知道，追女孩就和談客戶一樣，怕的就是執著，所謂烈女怕纏郎。

    李勇不送花不請看電影吃西餐，也不用甜言蜜語來逗葛菲開心，因為李勇清楚的知道一點，追求葛菲的人太多了，他太不顯眼了，這些俗套的招式肯定行不通；就像做銷售一樣，想讓客戶坐下來聽你講解，首先要讓他對你的產品感興趣，談客戶是一個策略的過程！

    李勇和葛菲相親之後，發的第一條簡訊就是：「我就是你一直在等的那個人！」

    葛菲看到簡訊撲哧就樂出來了，這傢伙臉皮還真厚，要啥沒啥，怎麼就這麼能吹呢，簡直就是個神經！

    葛菲給李勇回簡訊了，就四個字：「你想多了！」

    「我想的不只這些，還有很多，你想知道嗎？」

    「說！」

    「我們以後在一起了，一起移民阿拉伯吧」

    「嗯？什麼跟什麼？」

    「阿拉伯的女人出門的時候必須把自己從頭到腳都捂住，只有到了那裡，我才放心娶你做老婆，不然你這麼漂亮，這麼多人惦記，雖然願意嫁給我，但是你讓我怎麼活..」

    「無聊，你以為幾個笑話，就能讓我對你刮目相看？」

    「不，我只是在你這先報個名，哪天你轉完一圈，發現沒有比我更合適的了，回來找我，我等你！」

    類似的簡訊，李勇發了很多，每次都會給葛菲留下必須回復的懸念，不知不覺他們就聊的熟悉了，偶爾也會一起出來吃個飯，散散步，那會的他們還是當普通朋友處著，剛經歷一段失敗感情的葛菲，也需要這麼一個願意陪在身邊的朋友。葛菲明確告訴李勇，他們之間不可能，只能作為朋友。

    直到有一天，李勇突然消失了！電話不通，宿舍沒人，沒有一點音訊，讓習慣了李勇在身邊的葛菲，有些惆悵和擔心！

    整整兩個月！

    再次出現在葛菲面前的李勇就一句話，語聲堅決：「或者嫁給我，或者我離開這座城市，和你生活在一片天空下，你卻不屬於我，很痛！」

    葛菲瞬間淚流滿面。

    他們結婚了，婚後的生活很幸福，因為沒什麼經濟基礎，兩人的婚房是葛菲娘家提供讓他們暫住的，婚後李勇拼命的工作，為了多賺些錢，好買個屬於他們自己的房子，給葛菲一份穩定的生活。

    在李勇看來，能娶到葛菲是他莫大的福氣，而讓葛菲過得好，就是李勇最大的願望！李勇對葛菲處處疼愛，當個公主一樣捧著，賺的錢除了必用的生活和工作所需，其餘一分不少的全部上交葛菲。

    李勇拼命出差，為了業績，其實還為了那點可憐的出差補助，只是這些他都瞞著葛菲；他不想他嬌美的妻子，因為和他在一起，就要吃哪怕一點點的苦！這是一個男人的驕傲。

    有著大把自由時間的葛菲，喜歡在棋牌室搓個麻將作為消遣，小日子過得很滋潤。「輝哥棋牌室」後面的賭局，葛菲早就知道，但她沒想過去嘗試。對於她這樣幸福的小女人來說，搓搓麻將是小情趣，但是去賭就有點過分了。

    直到那次在麻將桌上碰到了張陌，這個小伙子，還是個大學生呢居然想去賭博，讓她也有點好奇想去看看，身邊的卜明亮不知道存了什麼心思，一個勁地鼓動她，去就去唄，去看看小玩幾手，有什麼大不了的？

    葛菲小看了賭的魔力，更忽視了自己骨子裡的賭性！

    第一天葛菲就輸了很多，輸光了身上的錢，輸光了從卜明亮那裡借來的錢，她不甘心，於是第二天又來了！第二天有輸有贏，贏的時候都快翻本了，她甚至想著，要是一直贏下去，就不用老公那麼辛苦的工作，他們就可以早點買套屬於自己的房子了！

    但是輸起來更是一瀉千里！

    葛菲和張陌不一樣，張陌輸光了，可以死乞白賴的站在旁邊看眼，有錢的時候下個小注！沒錢他可以和葉老三一樣等著贏家發喜錢，混個吃喝混個煙抽。

    葛菲骨子裡是矜持並且驕傲的，沒坐下之前還好，坐下來賭過之後，再讓她像那些臭男人一樣，圍在邊上眼巴巴的看別人賭，那配不上她美麗的外表和出眾的氣質！

    於是，只要來了必然要坐一門的葛菲，輸起來比張陌快得多，很快就輸到傷筋動骨了！

    葛菲雖然在人前光鮮亮麗，可是剛結婚沒幾年的她和老公並沒有多厚的家底，老公的工資卡在她手裡，她從來沒動過，那是他們攢著將來買房子用的！

    葛菲已經拿不出錢來賭了，她害怕了，輸的那些錢是她很久的積蓄，就這麼輸了，她真的不甘心！她想到用老公的工資卡上的錢，那上面有個不小的數字，但是她猶豫，如果把老公工資卡上的錢都輸了，那就真的萬劫不復了！

    猶豫了很久的葛菲終於狠下心來，不試試怎麼知道呢？難道就這麼認了？驕傲的她接受不了！為什麼別人都能大把的贏錢呢？她不是也贏過很多嗎？手裡有能動用的錢，為什麼不用來翻本？只要把輸的錢贏回來，以後再也不玩了，她還回去過他的小日子，玩她的小麻將！

    賭是個無底洞，它能夠讓你一夜暴富，但那是無數人里冒出來的一個耀眼的故事，並且不乏有心人的杜撰！更多時候，賭就如毒，沾上了就有癮，這個癮能夠把你掏空！

    葛菲的運氣確實差了點，動用了老公的工資卡之後，並沒有翻本，反而是錢如流水嘩嘩輸去，她怎麼可能想到，這一切都有一個人的推波助瀾！

    輝哥！

    「輝哥棋牌室」的輝哥！

    輝哥曾經是個小混混，當然現在還是一個混混，只是混地比以前好些了！年輕時候的輝哥最喜歡打架鬥狠，那時候的他從這條街的北頭打到南頭，在周圍這片區域闖下了偌大的名頭！終於有一次在歌廳里為了個小姐和人打架，把人打成了植物。他的家裡砸鍋賣鐵的給人賠償，他還是付出了10年的青春代價！

    出獄之後輝哥好像開竅了，再也不沒事就找人打架，而是想方設法掙錢了；可是青春都送給了監獄，沒有一技之長，自身又落伍於這個時代的輝哥不知道自己能幹點什麼！直到有一次，無所事事的輝哥蹲在馬路邊上，看到因為得罪了一個「大哥」而被砸的棋牌室，就如醍醐灌頂。

    輝哥終於找到方向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了！棋牌室！

    輝哥坐了10年牢出來，別的沒有，就剩下一個凶名了!「輝哥棋牌室」從開業那天到現在，從來都沒人敢來搗亂！最初因為這個凶名沒人敢來玩，但是後來大家發現在這裡玩得安心，沒有那些耍橫的耍愣的，棋牌室的生意也就越來越好。

    並且輝哥會做人，開棋牌室賺了錢，不忘記孝敬當初把他從邪路上拉回來的警察同志；因為在這一片黑白兩道上都吃得開，別人提供不了的項目，「輝哥棋牌室」照樣有！比如賭博！

    如果說開棋牌室賺的是辛苦的服務費，那麼聚賭簡直就是在錢堆里隨意摟錢了，更何況對於賭的道道，輝哥比別人知道的都多些。

    輝哥越賺越多，有了錢腰板也就硬了，開始有了點大老闆的派頭！漸漸的輝哥不再滿足於帶著一幫小弟吃吃喝喝了，飽暖思**，輝哥在附近的歌廳里開始有了幾個相好的小粉頭！

    輝哥每天不是在自己的棋牌室里巡視，就是在歌廳里檢查失足婦女的拯救工作，過的好不瀟灑。

    可是時間長了，輝哥的煩惱又來了，歌廳里的小姐雖然會伺候人，但是經的多了也就膩歪了！直到他在賭局上見到了葛菲！

    葛菲輸了很多，心裡的焦急已經掩蓋不住，每次開牌前後的期盼和失落，投射到她俏美的嫩臉上，讓人砰然心動！

    臨近年末，歲值寒冬，屋裡有暖氣和人氣，沒幾個穿外套的，葛菲穿件淡紫色的緊身絨衣，可體的剪裁勾勒出誘人的曲線，那曲線在胸前有個飽滿的弧度，併攏的雙腿藏在黑色的碎花小短群里，露出同色的打底褲，兩條美腿踩在高跟鞋裡，更顯修長纖細。

    輝哥看到葛菲的瞬間有些失神，清純不失嫵媚，嫵媚不沾俗氣，他聞到一股良家少婦的味道！

    輝哥耐心地看了很久，他了解到葛菲已經輸了不少了，並且她顯然是個賭局上的新手！於是輝哥叫來了杜宏博。

    杜宏博就是「杜大哥」，這個賭局上的「常勝將軍」，他不只是個賭徒，還是輝哥的「合伙人」，因為杜宏博有手藝，能夠在賭局上贏錢。

    輝哥對杜宏博一番面授機宜，哪怕做得過些都不要緊，他只要葛菲輸！

    本就欠點運氣的葛菲，禁不住有心人的算計，越輸越多！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運氣這麼差，為什麼別人能贏錢，她不能！為什麼她會輸得如此徹底！

    葛菲終於輸光了老公工資卡上的錢！那是她最後的憑仗！葛菲真的害怕了，這麼大的窟窿讓她怎麼賭？

    老公一定會發現的，到時候他該怎麼和老公交待？如果和老公坦白了，相信以老公對她的疼愛，並不會怎樣，但那是老公的希望啊，那是他們未來的房子！那是他們未來的生活！

    賭的時候沒心思去想太多，真的輸光了，不得不面對現實了，葛菲的心都顫抖起來！

    她的生活毀了！

    葛菲渾渾噩噩地往外走，以往嬌俏優雅的步伐再也沒有從容，路過棋牌室吧檯的時候，輝哥適時出現在葛菲的面前。

    「妹子，輸光了？我這裡有錢，先拿去用吧？」

    輝哥笑得很燦爛，失魂落魄的葛菲沒有發現輝哥眼神深處的欲望，她詫異地看著輝哥，遲疑地說道：「你為什麼要借錢給我？」

    葛菲以為碰到了高利貸！

    輝哥瀟灑地擺擺手，「嗨，你這幾天的情況我都看到了，你只是運氣差了點，多給你點機會很快就能撈回來，到時候只要你還照顧我生意就行了」

    葛菲有點不相信地看著輝哥，「就這樣？利息怎麼算？」

    輝哥笑得更燦爛了，「說什麼呢妹子，你是不是以為我這是高利貸呢？別想多了，就是借給你周轉下，贏了還我就行了，你是我這的老主顧了，我不能見死不救不是，沒事，拿去用吧」

    輝哥真地扔過來兩疊錢，出手就是兩萬！

    葛菲怔怔地看著扔到面前的錢，心裡不停地爭鬥著，「贏了還他就好了！就算輸了，兩萬塊錢也逼不死人，已經輸那麼多了，不差這兩萬！要是能翻本，不就什麼事都沒了？」

    良久，葛菲下定了決心，伸手把兩萬塊錢拿過來，「謝謝大哥，我贏了馬上還你，就算輸了，我也先回去拿錢還你，你放心就好了」

    輝哥大度地擺擺手，「沒事沒事，我信的過你！不信你運氣一直這麼差」

    看著葛菲消失在後院的倩影，輝哥笑得春光燦爛，這時候張陌冒了出來，嘿嘿傻笑著說道：「輝哥，要不你也借我兩萬，贏了我立馬還你...」

    輝哥扭過頭來看到張陌，臉上的笑容霎那間就不見了，板著臉吼道：「滾蛋！」

    剛才的一幕張陌都看在眼裡了，這段時間張陌也是輸得厲害，已經讓胡百打過兩次錢了，實在不好意思再開口，可是也捨不得回家，每天就在賭局裡泡著，因為他年齡小，很多人都支使他幹這干那的跑腿，張陌很聽說，不管誰讓他幹什麼，立馬就去，回來最不濟也能蹭盒煙抽。沒事的時候，他也像葉老三一樣，只不過他不「蹲」著，他就在賭局邊上晃悠，一樣地等著哪個贏家高興了發喜錢，混個吃喝。

    時間長了張陌和一些經常泡在這個賭局裡的人，倒是混熟了，他認識輝哥，剛才看到輝哥借錢給葛菲，不用琢磨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張陌可不笨！

    他在賭局上找到葛菲，這會的葛菲已經坐下了！對於她去而復返，坐門的幾個人都很高興，坐莊的杜宏博是高興她回來接著送錢了，其他散家和看眼的是高興，又有美女可以看了！

    對於這麼一個有韻味，又輸多了的少婦，誰不喜歡呢？

    張陌把葛菲拽到院子裡，藉口是有事找她，找個沒人的角落。

    張陌認真地說道：「菲姐，剛才借你錢的是這裡的老闆，叫輝哥，他對你不懷好意！」

    葛菲並沒有表現出張陌預想中的吃驚，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沒事，我知道」

    說完扭頭就往屋裡走去，走出兩步又回頭對愣在那裡的張陌說道：「謝謝你了，弟弟」說完深深地看了張陌一眼，再也不回頭地朝屋裡走去。

    張陌怔怔地看著葛菲消失的倩影良久，才搖了搖頭嘆道：「唉，哥們我是輸錢，姐姐你是輸人呢」

    葛菲輸了，又輸了，一直輸！

    葛菲再次找到輝哥借錢，輝哥二話沒說，又甩過來兩萬！

    第三次、第四次...

    終於輝哥沒再痛快地拿錢，而是眼神玩味地看著葛菲，「妹子，你欠我十四萬了！」

    葛菲愣住了，竟然欠了這麼多了，她俏美的臉蛋漲得通紅，聲如蚊吶：「我..我贏了還你..」

    「還？妹子，看你的手氣，我借你多少都是輸，這錢你怎麼還？」輝哥終於撕破了臉皮。

    「我...」葛菲愣怔著，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妹子，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輝哥的臉色緩和下來。

    「那..輝哥你說怎麼辦？要不你等我去籌錢」葛菲慌了。

    「呵呵，妹子，你要是能籌到錢，還會找我借嗎」輝哥陰陰地笑著。

    葛菲真的害怕了，她不明白自己怎麼就淪落到這一步了，她無助地看著輝哥。

    「跟我來」輝哥說完扭頭走向後院，走向他的臥室。後院不只有賭局用的房間，還是輝哥生活的地方。

    葛菲不敢不跟著去，她突然意識到這個輝哥不是之前看上去地那麼好相處。

    「妹子，你說這個事怎麼辦吧，是我叫人跟你回家拿錢還是怎麼著?」輝哥詭笑著伸出手，在葛菲嬌嫩的臉蛋上摸了一把。

    「別、別這樣輝哥，你聽我說，你等我幾天，我一定有辦法把錢湊齊了給你送來」葛菲說話的聲音都發顫了，扭頭往門口跑去。

    輝哥衝過去，一把拽住葛菲，死死地抓著她的胳膊，神色猙獰起來，「妹子，你還不上的，你要是能還上，當初就不會借我的錢了，你說對嗎？」

    葛菲的臉色霎時間變得蒼白，哆嗦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輝哥帶著濃重菸酒氣的大嘴湊到葛菲的耳邊，呼吸都急促起來「妹子，你聽我說，哥哥喜歡你，你跟哥一次，那錢我不用你還了，我還借你錢，讓你去翻本，你看怎麼樣？」

    輝哥蠻橫地把葛菲抱起來扔到床上，獰笑著撲上去，葛菲拼命掙扎著。

    輝哥壓著葛菲的胳膊，只說了一句話：「還錢，還是跟我一次？」

    葛菲突然沒了力氣，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

    有那麼一瞬，她看到了李勇，當初那個倔強地站在她面前，堅強地說出那句話的李勇，「或者嫁給我，或者我離開這座城市，和你生活在一片天空下，你卻不屬於我，很痛！」

    ...

    一床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