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這次沒有多嘴,上了酒菜,躬著腰退了下去。他應該是這座城裡最尊敬張仲素的人,不過這也有從事服務業人員的基本素養的原因。
賣酒的小二,和賣魚的姑娘其實本質上是一樣的。
張仲素為李子安斟了一杯酒,笑著說道:「這家的桃花酒是採集仙桃桃花,混以穀物釀造,然後再將酒埋於仙桃樹下窖藏,經歷九九八十一天才取出來,酒香淳厚,入口甘洌,自帶仙桃芬芳,煉奴兄可要嘗嘗。」
他又給自己斟了一杯,然後舉杯請酒。
李子安猶豫了一下,還是端起酒杯與張仲素碰來一下,然後硬著頭皮將那杯什麼桃花酒喝了下去。
還真如張仲素說的一樣,這酒入口甘洌,滿嘴桃花香,的確是好酒。
可是這總歸是死人的酒,比較好的口感也壓不住心頭那種奇怪的感覺。
還好,張仲素沒請他吃菜。
李子安提起酒壺給張仲素斟酒,一邊說道:「前輩,我就開門見山的說了吧,創世之書上的字是你留的嗎?」他擔心張仲素打擦邊球,又補了一句,「幻玉說那是你的筆跡,你約我來來處相見,你可還記得?」
張仲素沉默了一下才說道:「或許是昨日的我寫的吧,也或許是前日,前幾十日的我寫的,我記不住了。」
李子安想掀桌子了。
這已經不是擦邊球,而是擦邊雷了。
張仲素淡然一笑:「煉奴兄弟,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說法,我能理解你,我也知道你心中有困惑,所以我很同情你。」
李子安:「……」
「可是兄弟啊,我說的卻是實話,我根本就不記得昨日的事。」張仲素看著李子安,言真意切的樣子,「來的時候,那小孩說我爬小媳婦的牆頭,我都不記得有這事。反正,我每次遇見他,他都會這麼說。」
「不是,前輩,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怎麼會不記得昨天的事?」
「還有那個小二,每次我來,他都會給我推薦桃花酒,每次也都會說新來的陳釀,這樣廚房做的菜,始終是這三樣。」
張仲素的語氣平平淡淡,可李子安卻聽得毛骨悚然。
這樣的事情,準確的說是這樣的情況,饒他是九年制義務教育畢業的人,他都想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張仲素起筷夾了一塊回鍋肉,放進嘴裡慢慢咀嚼,一邊說道:「兄弟,你怎麼不吃?」
李子安慌忙說道:「謝謝,我最近胃口不好,不想吃。」
「這酒樓出自的手藝還不錯,我最喜歡吃他做的麻婆豆腐。」張仲素又夾了一塊豆腐放進嘴裡,「來,喝酒。」
李子安又與他碰了一下杯,然後喝掉了杯中的酒。他搶在張仲素的前面提起了酒壺,給張仲素斟酒。
「兄弟,你剛才說我約你來處相見,來處……是這裡嗎?」張仲素又把話題拉了回去。
李子安欲言又止,臉上也是一個奇怪的表情。
泥馬,字是你留的,地點也是你約的,你卻來問我「來處」是不是這裡,你食蕉啊!
張仲素嘆了一口氣:「看來,你也不記得昨天的事情了。」
李子安:「……」
張仲素移目窗外,感嘆了一句:「這世界好奇怪啊。」
李子安也將視線移到了窗外,恰好在這個時候,一條狗追逐另一條狗跑到了寢宮前面的墓碑下,後面的狗趴在了前面的狗的背上,然後做起了小蝌蚪找媽媽的遊戲。
李子安想起了之前他創造過的那個幻境,拜振華對一張桌子干出了禽獸不如的事情。不對,說禽獸不如不太準確,因為他本身就是禽獸。
這個時候想起拜振華也的確很奇怪,李子安將他從腦海之中驅趕了出去,免得被噁心到,然後他對張仲素說了一句:「前輩,拜振華和一條母狗在你的墓碑下……你都能忍?」
「拜振華是誰?」
「呃,一條老狗而已,那不重要,我想說的是,這種事情你都能忍嗎?」
張仲素淡然一笑:「這又什麼不能忍的,那兩條狗每天都會到我的墓碑下干那種事情,那白色的狗不叫拜振華,它叫百弓,也不知道是誰取的名字。那條黑狗叫小黑,它們辦完事之後就會跑過來,每次都會給它們兩塊肉。」
「你確定它們會過來?」「兄弟,我對這裡的一切了如指掌,你才回來,你還不熟悉這邊的情況,你住一段時間,慢慢的就會明白了。」張仲素說。
「喝酒。」李子安舉杯一飲而盡,他是不想讓張仲素看見他奇怪的表情。
張仲素也喝掉了酒,李子安給他斟酒的時候,他說了一句:「兄弟,你那房子太破了,也該修一修了,你要是缺錢缺人,你說句話,別把老哥我當外人,我們兩家挨著這麼近,我年長於你,你要是不嫌棄的話,以後就叫我大哥吧,前輩前輩的有點生分。」
李子安拱手一揖:「小弟拜見大哥。」
認大哥這種事情,他已經是輕車熟路了。認個畫聖當大哥,雖然這個大哥神叨叨的,甚至有間歇性失憶症,但這都不是問題。他看中的不是人家這麼大一座城,他看中的是人家這份熱情。
「哈哈,好兄弟,我們幹了這一杯!」張仲素好開心的樣子。
李子安又與他喝了一杯,他提起酒壺去給張仲素斟酒的時候卻發現酒壺空了,他叫了一聲:「小二,上酒!」
沒人回應。
就在這個時候,那隻叫百弓的公狗和叫小黑的母狗還真是跑了過來,翹首看著二樓的窗戶。
張仲素架起兩塊肥肉就扔了下去,笑著說道:「吃吧,乖狗。」
百弓和小黑各自吃了一塊肉,沖張仲素搖了搖尾巴,然後順著街道往前跑。
「兄弟,說句話,你那房子打算怎麼翻修?老哥我給你辦了。」張仲素很是豪爽。
李子安笑著說道:「大哥,我就是回來看看,很快就要走。」
「你要去哪?」
「我得出去。」李子安說。
張仲素呵呵笑了兩聲:「出去?兄弟,你出不去啦。」
「大哥為什麼這麼說?」李子安想起了神龍白亢說過的話,白亢說他要是能從聖墟之中出去,白亢就叫他大哥。現在張仲素又這麼說,這給他帶來了一點壓力。
張仲素忽然站了起來,神色緊張:「來了!」
李子安訝然道:「什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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