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的一聲傳了過來,只覺得地上傳來了一陣顫動。
我回頭一看,不禁愕然。卻見一個足足有兩百斤以上的胖子一屁股坐了下來,身上的肥肉還在不停地晃當著,他也不管別人如何,提起酒壺就望口中直灌,轉眼之間一斤上好的汾酒就下了肚。
「沒見過人家喝酒?」那胖子見我看他,用手抹了抹嘴巴,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
「見過人家喝酒,不過人家這麼豪爽地喝酒,還是第一次見!」我答道。
「哈哈——」那胖子曬然一笑道,「你這人倒也有趣,能喝酒麼?」
「當然——不會喝酒還叫男人?」我看了那胖子一眼,有些奇怪地回答道。
胖子從旁邊提過一壇舊,找了兩隻大碗,靠了過來,同我坐在一張蓆子上,有些挑釁地說道,「有沒有興趣喝個痛快?」
「好——」我看了一眼那酒罈子,約莫有十幾斤酒,心道不在話下,於是應了一聲,兩個人拿起大碗對著吹了起來,不到頓飯的工夫,一罈子酒就下了肚。
「天波府楊家出來的,果然都是純爺們兒!我石濤算是認清了!」那胖子已經有些微醉了,拍著桌子眼神迷離地嚷嚷道。
「敢問兄台是——」我覺得很是詫異,看樣子似乎他已經知道我的底細了。
「小弟石崇義,家祖乃是位居西京留守的天平軍節度使守信公,家父保興公,現任刑部侍郎兼領順州刺史。」那胖子將腦袋湊了過來,悄悄地對我說道,然後補充了一句,「我同你家老七相處甚得,乃是過命的交情!」
「原來是崇義兄弟,失禮失禮!」我連忙告了個罪,重新打量了一下胖子。
提起石守信此人來,在史書上面也是大大地有名,在宋太祖杯酒釋兵權的故事裡面,他就是主人公之一。石家是開封當地大族,勢力盤根錯節很是深厚,石守信在入宋後,任侍衛馬步軍副都指揮使,因平李筠、李重進之亂有功,加同平章事兼侍衛親軍馬步軍都指揮使。建隆二年,太祖與諸將宴飲,酒酣,勸釋兵權,多積金,市田宅以遺子孫。次日,他與諸將即稱病乞解兵柄,出為天平軍節度使。太平興國二年任河南尹、西京留守(宋以洛陽為西京,汴梁為東京),專務聚斂,積財巨萬。
而石保興則是石守信的長子,字光裔,十四歲時,就當了供奉官。趙匡胤曾經召集開國功臣的子弟詢問時事,在這些功臣子弟中,石保興年齡最小,但回答趙匡胤提出的問題時,卻條理清楚,令太租皇帝非常驚奇。因此他在弱冠之年就領了順州刺史,後來跟隨太祖出征河東時更是擔任了皇帝行營的總指揮。
令我對石保興更為佩服的則是後來還沒有發生的事情,雍熙初年,契丹軍入侵,石保興奉命駐守澶州前線。不久,西夏軍又入侵宋朝邊境,石保興率兩千士兵在黑水河大敗西夏軍。之後又任西京都巡檢使。淳化五年任團練使。至道二年,任延州都巡檢使兼署州事,率軍平叛,三天打了四十二仗。
可以說,在後來的十幾年間,石保興算是大宋軍隊將領裡面的中流砥柱了!
不過眼下的石守信,在民間的風評卻不甚好。因為他最近雖然篤信佛教,卻沒有樂善好施的心思,前些時候僱傭了不少民夫修建佛寺,待到功成之日,卻耍賴不給人家支付工錢,此事在京師的官場之中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到了最後還是太宗皇帝下了一道聖旨,吩咐國庫里將銀子給墊上。
不明底細的人都以為石守信是老來得了財迷瘋,其實知根底的卻知道他只是英雄無用武之地的賭氣之舉罷了!說起來宋朝天子抑武重文,還是從那時候起的頭兒,現在就連各地的駐軍將領,除了一些特別受到皇帝寵信的之外,也都是要受當地州軍的文官節制的。
「令尊大人現在還兼著順州刺史麼?」因為大家不是很熟,我想了半天后憋不住問道。
胖子點了點頭,有些不平地說道,「自然是還兼著啦!小弟愚鈍,也不知道朝廷的用意,現在順州仍在大遼的治下,家父平白擔著這個名分有什麼意思?難道就是為了每個月能夠多領幾兩俸祿麼?」
「朝廷自然是有朝廷的考慮,卻不是我們這些後輩們能夠看得清楚的,來,喝酒,喝酒啊!」我勸慰了兩句後,又提了一罈子酒上來。
「不能再喝了,我這個人酒品不太好,喝多了會鬧事兒的!要是在自己家裡還好,若是醉倒在外人面前,可就把人丟大了!」胖子見了酒罈子臉色有些驚懼,連連擺手道。
「石兄弟你現在混哪裡?」我見胖子的臉色有些泛紅,於是也不強求,轉而問道。
胖子吃了一口菜,含糊不清地說道,「自然是承蔭了一個小郎官兒,就是那種平時不用去坐堂,每個月能白領幾兩銀子的差使。」
我聞言之後笑了笑,這胖子倒是很合我的胃口,頗有幾分流氓習氣。
「令尊和令祖一向可安好?」我隨口問了一句。
「我爺爺他老人家身體好得不得了,每天忙著修建寺廟,這會兒正在洛陽城外修善大相國寺呢,到時候有暇,哥哥你不妨去看看,每年三月的時候,洛陽的牡丹可是很出名的呀!」胖子很有興致地向我建議道。
「兄弟你練的可是外門功夫?」我注意到石崇義的雙手並非象平常的公子哥那樣白皙水嫩,而是布滿了長期抓握東西形成的繭子。
胖子笑道,「叫哥哥你看出來了!我也想練那種能夠飛檐走壁的內家功夫啊!可惜找不到師父,只好練一練家傳的槍馬功夫了!可惜現在也沒有什麼機會上陣撕殺,整天裡在家中悶得連腳丫子上都長膘了!倒是哥哥你們幾個剛剛大破契丹的大軍,成了京師中的臉面了,真是羨慕死兄弟我了!」
「兄弟,會有機會的!」我拍了拍石崇義的肩膀,語重心長地安慰道。
「莫非兄弟你也入了殿試的圍了?」我忽然想到這次來參加宴會的都是些文壇人物,舉辦者又是剛剛參加了省試的士子,於是問道。
「比不得哥哥你!」胖子謙遜道,「小弟我資質駑鈍,只得了一個第八名而已。今日的東道主鄭途,倒是僅僅比兄弟你稍微遜了一籌而已。不過你們兩個都長得儀表堂堂,想來一定是要獲得皇上的重用的,至於小弟我這種有礙觀瞻的形象,恐怕就要打入另冊了!」
「呵呵——」我大笑道,「賢弟你說笑了!英雄豈用問出處?長得好看又不能賣錢用!皇帝陛下自有識人之明,虧待不了兄弟你的。」
胖子笑了笑,沒有說話,忽然神色一動,對我說道,「正主兒來了!」
我回頭一看,果然遠處的入口處湧進一大群人來,有男有女,其中簇擁著的一位老者,年齡應該在六十以上,步履矯健,頭戴方巾,身旁有數女攙扶,一派氣勢昂揚的神色,卻不知道是那一路的神仙。
「哥哥你怕是不認得他吧?」胖子在旁邊介紹道,「那當中的老者,正是太祖皇帝在任前朝歸德軍節度使時的掌書記,官場四十年,現在重新為當今皇帝起用,第二次出任宰相的昭文殿大學士梁國公趙普趙相爺!這松濤書院,就是當年他出資修建起來的!」
「原來是他啊!」我忍不住感慨道。
怪不得那匾額上的題字如此倉勁有力,字裡行間卻有種肅殺之氣,我隱約記得,他也是跟隨太祖皇帝上過戰場領過軍功的人哪!
最新全本:、、、、、、、、、、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59s 3.596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