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鼻屎……那麼大,總不會是孩子的吧。」袁園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比劃了一下,口裡小聲地說。
徐媛也放下了筷子。
「額,那你和你婆婆說過嗎?」李曉麗試探道。
「說了,但她不承認,非說是我的。」
「這個衛生習慣真的不好,還是要和你老公溝通下,讓他去和婆婆講。」徐媛也忍不住。
「說了,但他總是勸我說『媽媽有鼻炎,也不是故意的,你多擔待,等出了月子,我就找保姆』。」
「媽呀,他是泥瓦匠嗎?和稀泥高手。」李曉麗吐槽不停歇。
「哎,他每天都很忙,也確實不容易。我只能忍著噁心自己收拾。」
「你在月子裡,還要去收拾床嗎?」徐媛小小聲試探道。
「嗯,後期刀口不太疼了,我都力所能及去做些事。她畢竟是我婆婆,也不好讓她太累。而且在家裡,婆婆總說自己是保姆,年輕時候伺候兒子,老了還要伺候兒媳婦,活得不安生。婆婆抱怨得多了,我也不敢總躺著。所以哪怕是月子裡,我也會多做一些。」袁園看向自己的白底花毛衣,眼睛裡有一點點濕。
「哎,所以老徐才說『你要受累了』,一點不錯,月子做得不好,傷身啊。」李曉麗開始心疼了。
「是的,我現在……」袁園看看周圍,抿了抿嘴,「有點點漏尿,不知道是不是月子問題。去婦產科看過了,醫生說沒什麼大問題,但要靠自己鍛煉才能恢復。」
「媽呀,我打死你,為了省錢把自己身體搭上了。現在呢?身體好些了嗎?」李曉麗聲調高了起來。徐媛趕緊伸出手擺了擺,暗示她不要引人注目。李曉麗不滿地扭了扭身子。
「嗯,還好,現在主要是我婆婆帶孩子,我做飯,我老公搞家務,所以我有點時間,可以去鍛煉了,還報了瑜伽班。」
「啊?你婆婆她還沒走啊!」徐媛聲調也不自覺高了起來。李曉麗也趁機朝她擺了擺手。
「嗯,因為我,我生了兩個孩子。不是一個,所以我實在是帶不了了。」袁園聲量愈漸降低。
「額。」徐媛和李曉麗同時不作聲了,她們沒想到,袁園有了兩個孩子。
徐媛默了一會,試探性問道:「那,你的第一個孩子多大了呀?」
「五歲了,快上小學了。」
「是小男孩嗎?」
「不是,是女孩。」停頓了幾秒,「他們家有點重,那個,重男輕女,所以我剛生完女兒沒多久,就被他和他媽媽,算是半逼著吧,懷了二寶。」
「那如果你第二個生的還是女兒呢?」李曉麗問道。
「我們,去做了個,檢查……」袁園聲音漸低。
「啊……什麼檢查?」李曉麗仿佛進入了新的次元。
「醫院裡如果有相熟的醫生,可以隱晦地問一下性別。」徐媛經歷過生產,所以她對此倒是不以為杵。
「嘁……」李曉麗深深地從胸腔里發出了一聲不屑。
雖說飯堂大廳空調很足,暖意融融,但是這一桌的三個同學,倒似被這個話題冰凍住了一般。李曉麗的那聲「嘁」的不屑,把袁園本就有些羞怯的心,壓到了最底層,不得掙脫。好似岸上的魚,看著湖面的水,只能興嘆,卻又無計可施。
徐媛看看氣氛,半站起身拿過袁園的茶杯,從水壺裡往杯中倒入了大半盞水,遞給了袁園,又伸手去拿李曉麗的杯子,嘴裡說道:「可以理解,其實雖說現在是2017年了,但實際上,還是有很多清朝人。沒辦法。人在屋檐下,小園難道要因為這件事和她丈夫鬧翻嗎?畢竟是多年情誼走過來的。只要他們能一碗水端平,善待女兒,也未嘗不可。」
「端得平嗎?怎麼可能?」李曉麗道。
「可以的,沒問題,我看得到,嗯,我老公對我女兒還是很好的,上的學校也是市里數一數二的,學費一年就十好幾萬……」袁園恐怕沒有意識到,自己每說幾句話,要麼用「嗯」來強調自己的觀點,要麼就是頻繁點頭。這在心理學中,其實已經說明了她的內心並不全然相信自己所說的話了。
一聽到好學校,徐媛就兩眼放金光:「是溫琴嗎?是嗎是嗎?」
袁園有些驚訝抬起頭:「嗯是的,你怎麼知道的呀?」
「我這幾天在給女兒看學校,就去了溫琴,真的蠻不錯啊!」
「是的,老師很溫柔,配件也很好。」
倆人一提到孩子和學校,就頓時親如一家人,母性的光芒,蓋過了剛剛帶來的陰霾。
就在她們嘰嘰喳喳討論學校的時候,李曉麗悠悠地說:「是啊,對女兒好,但是兒子卻是必須要有的。也不知道兒子到了花錢的時候,女兒還有沒有足夠的愛和錢可以花銷了。」
「當然了,我老公現在是公司銷售總監,一年收入也有幾十萬,怎麼就養不了兩個孩子了?!」袁園被激怒了,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更是一連串:「我知道,你家是富二代,自然是不能和你比的。但你也不要看不起別人,我們努力了,也成功了,我們也可以做到我們努力範圍內最好的。養兩個孩子,同樣高標準,絕不搞什麼重男輕女那一套。不信我們走著瞧,你等著看的!」
「重男輕女剛剛是你自己說的。」李曉麗不慌不忙。
「是我說的?是我說的!但是那是他們,我不一樣,我會保護好自己女兒的!再說了,重男不代表輕女,我現在對我女兒這麼好,怎麼就輕女了?」袁園甚至有些激動了,言辭中頗多自相矛盾之處,無法自洽。
李曉麗並不想把這次聚會搞得格外激烈。聽到袁園如此說,心知自己也刺激到了她。雖說李曉麗本性恣意,平素不太在意他人對自己的評價,但是對於多年的老同學,她還是在心底深處有珍惜之意的。看著袁園激動得滿臉通紅,原本擦著的俏皮腮紅都蓋不住。趕緊端起茶杯,說道:「抱歉,我有些著急了,但是也是為了維護你的女兒,維護你。希望你能理解,我們都是女人,難免會對小女孩多些關心和在意,本意並不是為了奚落你。是我口不擇言,該罰。我先干為敬,不要介意。再不行,我點杯酒,給你們表演個一口悶。」說完一飲而盡,一臉就義表情還沒擺足,就「呸呸呸」起來,原來杯子底的茶葉沫子盡數被她喝了進去,大聲咳嗽起來。
喜歡走出背叛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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