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孟談隨後說道,「你們也知道,當今國君是執政大人一手扶持上去的,並不掌握晉國的實權。我恐怕我們所劃出去的土地,名義上是給國君,而實質上會被執政大人以提國君管理為名,納入智氏的封邑里。」
「這怎麼可能?」
「這極有可能,執政大人完全可以讓他的人替國君管理我們劃出來的土地,名義上是替國君管理,實際上還是智氏的土地。要不然的話執政大人怎麼會如此慷慨的把智氏最好的土地劃給國君。」張孟談說道。
張孟談的話引起了趙無恤的同感,從一起初,趙無恤就有這種感覺,「夢談所言極是,當今國君的事情實際上就是執政大人的事情。換句話說就是國君的土地和子民,也就是執政大人的土地和子民。」
既然連趙無恤都這麼說,其他人也就不能不認同張孟談的想法了。
「既然這樣,那我們憑什麼要把自己的土地給他智瑤。」別人還沒有發話,又是趙羅情緒激動的喊開了。
趙無恤冷冷的望了一眼,趙羅又蔫了下去。
「理是這個理,但是我們該如何拒絕才是關鍵。要知道他打的可是國君的旗號,一旦我們不願意把自己的土地交出去,那就等於擺明了與國君為敵。也就等於是給智瑤找到了打擊我們的藉口。」
「這麼說智瑤是做好了吞併晉國三卿的準備?」郵良吃驚的說道。
「可以這麼理解。」
郵良這時該明白了,他對趙無恤說道,「主公,既然事情已經擺明,我們也就沒有商議的必要,我看我們一方面做好拒絕智瑤的準備,另一方面調集軍隊做好戰鬥的準備。現在的情況實際上也就是一旦我們拒絕智瑤,就等於要與其開戰。既然人家已經挑釁我們,趙氏也沒有必要害怕。幾百年來,趙氏打的仗還少嗎?我們做好一切準備就是了。」
「郵良將軍,話雖這麼說,但是我確實不想在晉國打內戰了。當年父親大人因為遷人一事與中行氏和范氏開戰,結果導致了晉國的內戰。今天我若如此,肯定會再次引起晉國的內亂,這可不是我想要的結果。」趙無恤說出了自己的擔心,「現在的趙氏經過秦晉一戰、齊晉一戰,以及討伐中山等等,早就該休養生息一下了,若我們還沒有恢復元氣就與智氏開戰,不是上策。」
「主公,這不是你想不想的問題,而是人家逼著我們要這麼做的事情。」
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老將軍司馬寅也開口說話了。「主公莫要擔心,多少年來,趙氏從來不主動去挑釁哪一家,但是也從來沒有害怕過哪一家,最後的結果總是誰給趙氏找事,誰最後滅亡。今天我們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直言面對就是了。雖說這幾年趙氏的實力有所下降,但還是晉國的第二大家族的地位不容忽視。只要我們做好準備,最後鹿死誰手還很難說。」
人在關鍵時候,總是需要有人的支持,今天有了郵良、司馬寅等老將的支持,趙無恤的底氣上來了,「好,既然大家的意見一致,那我們就來面對這場我們躲不過的戰鬥。我意我們從現在起就應該做好一切準備。一是要儘快將趙氏的各色人等從絳都轉移到晉陽;二是調集軍隊在絳都周邊,防止一切可能發生的不測事態。你們說說,將軍隊駐紮在何處為好?」
「主公,軍隊駐紮在哪裡根本沒有必要。因為現在還沒到與智氏開戰的時候,我們只需做好準備即可,等到真要開戰的時候,在討論駐紮的地方。」張孟談說道,「我想不久智瑤肯定會派人前往三家索地,具體情況還不知道,我們就貿然調集軍隊,只會給別人找到出兵的藉口。」
張孟談的話很顯然提醒了趙無恤,雖說我們自己現在這樣認為,智氏將會對趙氏開戰,但是必定還沒走到開戰的時候,自己急匆匆的就開始調集軍隊,只會給智瑤找到一個藉口罷了。於是,趙無恤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再等等,看事態的發展情況而定。不過,我意還是提前做好準備的好,免得到時候措手不及。」
「那就讓絳都周邊的軍隊加強戒備,隨時注意絳都城的動向。一旦事情說不通,戰爭將難以避免。」最後趙無恤起身道,「諸位大人看來今年的這個年不好過啊!」
趙氏上下已經被即將到來的戰鬥充斥著。
當然了,作為一輩子政治對手的智瑤也不是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這場由自己發動起來的戰爭已經開始或者說挑釁已經展開,事態的發展結果也將在預料之中。
等趙無恤等人走後,郤疵等人也就跟著進來了。
「主公,說的如何?」郤疵問道。
「還能如何?肯定是不願意了。當今世上,問誰要地都不會那麼容易。」
「這麼說趙無恤他們明確拒絕主公的要求了?」
「那倒沒有,他們說是回去要同族裡的人商議一下。我總不能一點餘地都不給他們吧。」
「這也倒是。」
智瑤指著身邊的座位道,「都坐下說話吧,既然已經挑開這張薄紗,就只有一路走下去了。你們也說說我們思路,也好給我參謀參謀。」
隨後,智瑤轉向智宵道:「大哥,智氏的前途命運就在此一舉了。」
智宵有些愕然,「執政大人的意思我還沒明白。」
「大哥,雖然我借著國君的名義向三卿要地,但是趙無恤他們都不是傻瓜,肯定會想出來在,這些土地最終將會是智氏的,所以肯定不會給的。一旦這三卿不給國君的土地的話,那也就擺明了是與我們智氏唱對台戲,出兵是肯定避免不的了。我們可是要做好以一敵三的準備了。」
智宵終於明白了,決定智氏今後命運的大幕已經拉開了,就看這齣戲如何唱下去了,「執政大人放心,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和智氏所有族人都將會跟著你的腳步。傾家蕩產,犧牲生命,在所不惜。」
「大哥。」智瑤動情的叫了一聲。
幾代人籌劃的一統晉國的計劃,終於準備實現了,智氏上下也做好了迎接大戰的準備。
「主公,既然三家都說回去與族裡人商議一下,那我們就再過幾日派人前往三家索地。」
「先生所言極是,只是先從哪一家索要?是從實力最強的趙氏,還是從最弱的韓氏開始,我還沒拿定主意。」
「為了穩妥起見還是從韓氏開始,一旦韓氏膽敢不劃地給國君,那我們就出兵滅之。必定這可是關係到晉國國君處境的大事,量他趙無恤也不敢頂著忤逆的名出兵幫助。等到韓氏魏氏一一被滅之後,最後再收拾趙氏。」
「好,就以先生之言,採取各個擊破的辦法進行。」
當智瑤把優先要擊破的目標對準韓氏的時候,此時的韓虎也是焦頭爛額,從走出智府大門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意識到了,智瑤絕對不會就此罷休,而且極有可能的情況就是索地。
回到府里的韓虎,當即請來了家臣段規商議,由於他沒有兄弟叔伯以及其他能夠為自己出主意想辦法的人,故而大多數時候主要是與段規商議。
見到韓虎,段規很明顯看出了韓虎的焦慮。「看來主公遇到難事了。」
「不瞞你說,看來韓氏又有大難了,這一坎看來很難過去了。」
「哦,主公何以如此緊張,說出來聽聽。」
韓虎就把智瑤打著為國君爭利益的名義,勒索三卿的事情說給了段規。
段規聽罷沉默良久,「主公的擔憂不無道理,就從智瑤上次污衊下臣的事情來看,他自大而且狂妄。既然已經認定的事情,一定會堅持下去的。所以主公應該做好萬全的準備,切不可大意啊!更不要想著這事情會過去。」
「我也這樣認為,智瑤既然已經開始向三卿要地要錢,以他的性格會一定要得到手的。不過這確實有些太多了,一萬金,韓氏是小族,不比智趙兩家,一年的總收入才多少啊?他竟然要一萬錢,把這麼多的錢都給國君了,我們還生活不?」
「難道主公想劃地給智瑤?」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辦法嗎?」韓虎反問道,「就是不知道他打算要多少戶?」
「智瑤沒有說三卿每家向國君劃多少地?」
「沒說,他只說要根據所捐的錢數,到時候再計算各家要劃的田畝。不過在我們臨走前,智瑤自己說他會把平陽到霍城的一萬多話劃給國君。還說了不許各家把自己的邊遠土地劃給國君,所有給國君的土地,都要在絳都周邊。」
「好狡猾啊!」聽完韓虎的話,段規嘆道,「智瑤這一招真的很陰險,先給三卿一個大的不不得了的數字,讓你們感到吃驚的同時,再給你們一個陷阱,讓你們看著有利可圖,都同意了劃地給國君,到時候,他再拿出一個具體的畝數來。我敢保證這個數字一定不會小。」
「你說他一定會要地,而且一定不會少。我就不信他能要多少?」
段規稍加思考之後,抬起右手豎起了一根指頭。
「一千戶?」
段規搖搖頭。
「一萬戶?」韓虎的眼睛睜大了。
段規點點頭。
「一萬戶?難道智瑤想把三卿逼瘋不成。」韓虎頭暈目眩,跌坐在椅子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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