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種很奇妙的體驗。
終焉使者明白,自己的存在推動了仙盟的進步,其中每一個細節他都心知肚明。無數個千萬年,他的喜怒哀樂,一舉一動,都是為此而存在的。
他的潛意識裡,每分每秒都要流淌過無數條他或是理解,或是不理解的消息。
他知道這是自己的意志,自己在這個世界的位置。
他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但無法理解。
未來仙盟已經無法用簡單粗暴的概念去概括了。
在王崎看到那個空間結構的一瞬間,便是前所未有的疏離感。
未來仙盟是人族的力量。每一個人都對它心知肚明。
當然,這也是仙盟最初所達成的共識。
世界的實在性本來已經岌岌可危,客觀的生存環境已經如此脆弱。
因此,未來仙盟必須杜絕一切有可能早就「分歧」的隱瞞。
個人信息不會進入任何個體的意識之中。與之相關的檔案,只會在沒有實在性的、「不存在的未來」里進行處理。但除此之外,所有公開的信息,都再沒有一點透明。
仙盟甚至重新塑造了人族的文化。
隔閡被無限的消除。
任何人都可以知道除去個人隱私之外的一切信息。只要是一切公開信息,都可以被任意知曉。
個體接受的外界知識被無限的放大。仙盟以前知者為基礎,人為塑造了客觀的社會條件。
這應該是一個很好的世界。
只要去尋找,就一定可以找到能夠與你在同一領域有同一見解的人。
「邏輯」與「定義」已經深入人族語言與思維之中了。
但是,人族卻逐漸失去了對這個複雜社會的感性認識。
未來仙盟已經無法被一個概念、一系列標籤簡單粗暴的概括了——你可以知道這個社會的細節,但沒法對它的整體產生具體的帶有感情色彩的認知。
唯有這一次,王崎生出了別樣的念頭。
「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王崎當然不會生出「我們究竟創造了什麼樣的怪物」這種念頭。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這種生活就足夠了。
他很清楚,求道者真正的追求是什麼。這樣是有助於「終極定理」的出現的。
但求道者並不是說「知道有那麼個公式存在」就可以了。
朝聞道,夕死可矣,首先是要「聞道」——是要作為一個「主體」去感受到那種夢寐以求的感受!
但在未來仙盟存在,卻與這一理念背道而馳。
人作為個體,已經無法「認識」未來仙盟了。
不管做什麼,作為個體的人,都只是未來仙盟的一部分為未來仙盟的發展作出貢獻。
順從也好,反抗也好,工作也好,娛樂也好,向上也好,頹廢也好。
一切都是前進的一部分。
個體當然可以自由的選擇。絕大多數人都覺得自己是自由的。
但是……就好像王崎們之前說的。
在水缸里花式洗澡,也算是自由的徜徉在水中了吧。。
只要不伸出胳膊,就不會有任何感覺。
畢竟,絕大多數人一聲都不會有這樣的需求。
對此,很多更年輕的王崎都只覺得奇怪。
如果變成非人能夠知曉真理,那麼王崎不介意變成人無法理解的生命形式。
然而終焉使者對這種說法只是搖搖頭。
他只說,他更希望作為一個有自覺的主體,去抵達那個最終的境界。
王崎至今也沒有理解,為什麼過於精細化的信息,會導致終焉使者與未來仙盟共情的破裂。
但不得不說,崎聯的共識網絡,確實能夠帶來某種「愉悅」。
無數的靈感藉助自己的認知成型——這個過程,對於求道者來說,就是無上的美學體驗。
溫暖而模糊的「靈感」……
空靈而夢幻的「情緒」……
用終焉使者的話來說,就是「絕對不會被理性劫持」的網絡。
王崎不斷的疊代自己的功法,甚至優化封閉類時曲線算器模型功法,壯大自己的前知之能,甚至學會利用前知的能力,來駕馭自己日漸龐大的法力。
而在這個過程之中,他的力量也在不斷的暴漲。
為了防止力量增長過快而衝垮意識,他克制了自己成長的速度,除了最開始的數日暴漲之外,始終保持數日一倍的增長速度。
而在半個月後,他的質量還是突破了一顆主序星應有的質量。
慈悲琉璃也為他灌頂了與之相匹配的法力。
當然,不只是慈悲琉璃。萬王之王、終焉使者都對他進行過灌頂。
不過主要還是慈悲琉璃在主持。
與此同時,他還將自己所知道的所有法門優化了一遍。
但這仍舊不是極限。
憑空得到的技術更新。
憑空得到的強大法門。
王崎力量的質與量都在飛速提升。
他原本就具有修煉拉古斯玄宇宙這一門吞天噬地之奇功的可能性。
在沒有達到極限的狀況下,當然提升飛快。
直到有一天,他感覺自己法力震動,疑似出現了走火入魔的痕跡。
他知道,時間到了。
「快樂的時光總是很短暫啊……」主角王崎遺憾的搖了搖頭,對著周圍的王崎打了個招呼:「喂,諸位我,吃好喝好啊——我先走一步了!」
周圍的王崎也已經換了一波。那些比他來的跟早的王崎,多已經離開了。
「行了,出去受苦吧啊!」
「去吧去吧,別再回來就行了。」
王崎想了想,決定從這個房間搬走一大套書架,然後帶走幾台長得很像是遊戲主機的法器。
留作紀念罷了。儘管他自己也能造出這類東西。但對於這段神奇的日子來說,算是個念想。
每一個離開這裡的王崎,都覺得自己不會再第二次來到這裡了。
主角王崎自然也不例外。
「嘖,這種大學畢業的感覺是怎麼回事?」王崎搖了搖頭,抖了抖手中的口袋。
黑色的霧霾湧出了。
這個袋子卻是不能帶到外面去的,這倒不是什麼規定,而是口袋本身就和希爾伯特旅館一樣,是依託迷宮而存在的,帶出去的話,怕是會引發災難性的後果。
黑霧附著在王崎的衣袍表面,不斷的摺疊。但這仍舊是有極限的。於是,他就將口袋扔在地上。
黑色的霧霾如同塵埃巨龍一般洶湧而出。
獸機關拱衛著王崎,一路向前走。
很快,他就來到了可能性之獸的面前。
王崎取出了自己的小票。可能性之獸掃了一眼,打開了房門。
蓋黑星呼、阿速台勒·阿宇、阿紫綠綠【紫外】、稽古等同行者都在。
王崎看著叫活黑星,卻是皺了皺眉:「話說……這多了——哦,我都忘了還捉了一個了。」
他扭頭看向可能性之獸:「你說,我就這麼帶出去,作為迷宮是時間機器的證據,怎麼樣?」
他原本也只是調侃而已。
可能性之獸自己的人格都快要消失了,想來也不大可能回答他了吧?
但出人意料的是,可能性之獸點了點頭,然後再次關門,開門。
又是一群不認識的外星修士。
只不過,裡面卻有一個後蚩,一個雲神。
「有些王崎太激動,就忘了這些同伴了。這一波是全員長生的——之前還老死不少。如果你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多找找。忘了自己同行者的王崎,也不少。」
王崎震驚了:「還有這麼不負責任的王崎?」
「反正歷史也如夢幻泡影,幾個沒有證見第四階級的個體而已。」可能性之獸問道:「要麼?」
「你有多少貨?」
「你要多少我就能掏出多少。但考慮到過多的血肉可能擠出一個黑洞,我不建議你拉太多出去。」
王崎思考了片刻,道:「我就隨便抓兩波好了——確定是其他王崎不要了的吧?」
「反正也沒差,最多我再找相似的歷史補償給他們就好了。或者讓終焉使者捏幾個人,保證和原裝沒有差別。塞近似原體的記憶也成。」
聽到這句話,雲神稽古縮成一團,已經充滿了恐懼。
阿速台勒·阿宇也差點尿了。它哭著問道:「這位……王崎前輩,我……我們……那個,我是不是……」
可能性之獸沒有理會王崎之外個體的意思。
王崎也是驚了:「你居然還開二手崎啊?我這幾個非得要原裝不可啊!」
可能性之獸道:「前知者也無法透過崎聯這4.5階進行前知的。終焉使者的強度,就能杜絕這個時間點上可觀測宇宙一切勢力的前知之能了。不可能露餡的。」
王崎這下更不放心了。
可能性之獸又給王崎抓了兩組。
那兩組探索者,有一組已經被關得麻木了。另一組則痛哭流涕,哀求王崎放他們回去。
但王崎真的只能表示愛莫能助——前知者如果沒有線團的話,真的容易在這迷宮之中迷路。他不可能將這些傢伙送回自己的歷史——而且他完全可以當這些傢伙的歷史不存在,他們是迷宮剛剛創造出來的,只不過有不真實的記憶而已。
完全~心安理得。
王崎用一道法力鎮壓了那些痛哭流涕的可憐蟲。
而在他與可能性之**流的這一會裡,獸機關還在持續不斷的湧出。
王崎繼續往前走。很快,他就看到了終焉使者與慈悲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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