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巫弋的詰問,年神醫臉色變了幾變,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想起了那根大頭針,這就讓他有些顫抖了。可別說他是什麼寧死不屈的人,這種堅毅的精神百里挑一,他還沒有為了保守秘密而求死不能的覺悟。
「我不是不說,是我都不知道為什麼,你真不會把我的話當瘋子的話嗎?」
巫弋沒有說話,他就是朝年醫生冷笑著,說不說是年神醫的事情,要怎麼判斷他話里的真假是與年神醫無關了。
年神醫真是有些吃硬不吃軟,他糾結了一會還是開始說了,「我之前講的都是真的,只一點我說出來別人也許不信,我在得到馮仁筆記的時候,還得到了一本醫書,這上面記載的藥方與醫學理論都有些聞所未聞,我本來是不相信的。可是好幾次用那裡面的方法救了人,我也不得不相信這書的正確性。那之後,更加離奇的事情出現了,我的記憶里多了一個人。」
人會相信前世今生嗎?人應該知道死後的世界是什麼樣子嗎?
答案很耐人尋味,有些人想要了解,有些懼怕鬼魂,而人如果知道死亡並不是終結,對於人來說未必就是好事。畏懼死亡,而珍惜生命,一旦了解到死亡不是終點,會不會輕視生的可貴?
普通人也許一輩子都不會去思考這些問題,這些類似於哲學問題的無事找事,對普通人來說是找不到正確答案的。可是年神醫在學習了那本醫書後,卻開始想起了自己的前世。
「我多了一段回憶,它來的斷斷續續,一開始我懷疑自己是瘋了。看了馮仁的筆記,怎麼就會開始幻想馮仁的人生,所以我開始去證明那些記憶的真假性,它們有很多都不曾出現在筆記中,如果驗證了它們是真的,那說不好我真是想起了前世。」
這年頭還沒有鋪天蓋地的穿越與重生網絡,年神醫腦子裡多了一段記憶,他不可能立即接受,如果人的靈魂能自帶記憶,那麼對他來說這些過去並未引起靈魂共鳴。反而是始終霧裡看花一樣,讓他有一種隔閡感。
對於年神醫來說,冒出的民國時期的記憶不是金手指,而是好端端的人突然得了妄想症的打擊。
這種感覺隨貳亓很能理解,他原來也是價值觀很科學的年輕人,硬是被拽拉倒了玄幻的世界。
隨貳亓因為有了沉入海底死而復生才接受了新世界,可對年神醫來說,他無法證明自己不是一個瘋子。因為馮仁算是民國時期的人物,記憶中所出現過的事物或因為戰亂或因為時間都不存在了,他要怎麼去驗證過去的真實性。
人只能無限接近歷史,卻不可能百分百了解到它的真面目。
年神醫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從一個正常人走入了江湖世界,他的特殊遭遇讓他不得不拋棄正常人的生活,開始救治起了三教九流的人物,這些人比起普通人更能接觸那些光怪陸離。
也就是這樣年神醫開始與盜墓圈有了接觸,他最想知道的就是記憶中馮仁去的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墓地,風家祖先的一處孤墳,這是他第一次與風家小女兒風秀珠共同前往的地方,這約會的地點是特殊了一些,特殊到了他們回來後的一個月風家七人就死了,此後二十多年也沒能找到真兇。
「我腦中出現的記憶斷斷續續的,無法判斷那個墓地到底在哪裡,也就一直無法前去看個究竟。」
年神醫說到這裡露出了嘲笑的表情,他自問是個一般人,一般人去了陌生的山裡,在沒有具體地圖只有模糊記憶的指導下,下一回能不能找到同一個山洞的概率真是因人而異的。何況他只有一段來自多年前的零碎記憶,那些故事裡因此就能找到古墓的橋段有夠坑人的。
「這次我接診裘泓,正是因為他們去的那個古墓與記憶里的描述有些像,我不想錯過一絲可能。只是沒想到在那之前會撿到一隻繡花鞋,把我帶到了這個時空。我想要找到的那張古方具體是馮仁身前一直在尋找的東西,他與風秀珠把它從古墓中帶了出來,這東西交給了風秀珠保管。
誰知道風家七口突然慘死,這張古方不明蹤影,它應該很重要。在後來那麼多年裡,馮仁從未放棄尋找,可他偏偏沒在留給我的記憶里告訴我那東西究竟是做什麼用的,只是有過念頭,想要查清風家人的死亡真相,就要找到這古方。
我也想要當面見一見馮仁,問問他究竟是什麼意思,這人要留下記憶就被藏一半給一半,可是還沒來得及搭訕,他就死了。」
隨貳亓聽到這裡突然睜大了眼睛,他好像明白了馮仁暴斃的原因,有種比王不見王更驚悚的事情,那就是我不見我。同樣的靈魂在一個世界裡只允許出現一個。所以,馮仁在黃包車上與他們狹路相逢時,會突然暴斃死亡,死去後也沒有有魂魄出竅,那是因為年神醫就是他的轉世。
這也許是穿越時空的一大禁忌,不能讓當時的你見到現在的你。至於為什麼死的人不是年神醫,這就要從他身上的功德說起了,天道總會偏愛有功德的人,這些年來年神醫沒白白給人治病。
怪不得穿梭時空會成為很禁忌的事情,它會引發的意外太多了。
隨貳亓沒把這番猜測說出來,如果馮仁未死,他還要懷疑年神醫身上的變故不是什麼回憶起前世,而是遭遇了某種法術。現在看來那本醫書有些意思,它並不一般,才能讓人喚醒從前,這可對人來說卻並非幸事。
「我姑且相信你的說法,那古方現在也找不到了。你又為什麼不願意去古墓里看一看,之前你也想過要下墓的。如今就是現成的機會,你又不願意去了。」
年神醫繼續嘲諷臉,是他手賤學了醫書,可他並不願意想起屬於馮仁的記憶,之前想要去古墓是為了能找到點蛛絲馬跡,現在明知把棺材打開女屍會詐屍,他還要趕著上那不就成了大寫的傻逼。
「我憑什麼非要去古墓,明知那裡會詐屍還去找死,這不是缺心眼嗎!關鍵是馮仁都死了,我又為什麼要對他的人生負責!去風宅找古方是捷徑,放著這條好路我不走,去走死路,我是欠誰了!」
這事情還真說不好,所以說人還是別想起從前為好。巫弋聽著年神醫的遭遇,他總覺得自己也會有悲催的時候,等全都想起了,還指不定會怎麼樣。
不過,這會還是要先下墓。古方找不到,其它的線索止步於古墓面前,只能下去看一看才知道。
裘泓雖然只有一次下墓的經驗,不過他對要準備一些什麼倒是門清。盜墓這產業在民國重新興盛起來後,想要搞來這些裝備也不困難,只要有錢就行。
在準備了七天之後,四人一鳥就前去風家先祖的古墓了,這地方連墓碑都沒有,看來是很久無人前來祭拜了。
裘泓依樣畫葫蘆在上次挖盜洞的地方再次下手,他的技術確實不夠熟練,把這洞挖的七歪八扭的。隨貳亓看不過去了,幫了一把手,他從沒挖過盜洞,卻是做過挖土發掘工作,如今用金靈氣往土裡這麼一抄底就開闢出一條路來。
這動作讓裘泓大為驚嘆,估計要不是穿越了時空,經歷了如此大的變故,都有想要發展隨貳亓加入盜墓團的想法了。
不過現在裘泓是沒這樣的想法了,他甚至以後都沒有了下墓的渴望,都說好奇心害死人,他當時怎麼就覺得墓里好玩。
這個古墓一如他上次來時的模樣,撬開了墓室的門閂,推開石門后里面安靜地躺著一具棺槨。這個墓室本身卻很普通,也不見繁複的雕刻與壁畫。
裘泓心有餘悸地指了指一塊地磚,「當時我也不知怎麼會踩空了這塊地磚,才會開啟了機關。」
隨貳亓圍著這棺槨轉了兩圈,並沒有冒然地打開這具棺材,按照年神醫得到的記憶,之前馮仁與風秀珠來過這裡,卻是不知道他們具體是怎麼進入的。石門沒有被開啟的痕跡,可是棺材卻是被撬動過的。
「裘泓,你們當時難道沒看出來這棺槨是被開啟過的?這棺材蓋子被移動過的痕跡雖然不明顯,可謝家兩兄弟就那麼粗心?」
裘泓看著被隨貳亓指出移痕的位置,他有些迷糊了,當時只想著要開棺看一眼,對於很多細節都為曾注意,而今想來如同著了魔一樣。
木鯤停在了棺材蓋子上,它已經開始吸取起這裡的陰氣,這股陰氣不只從棺材裡傳了出來,更是從石室底部傳了出來,那下方絕不是一個人造的迷宮如此簡單。在吃飽了陰氣之後,木鯤才慢吞吞地說話了,「這地方不像是普通人的墓室,我覺得像是一個特別保存屍體新鮮度的禁地。那下面的迷宮說不好就是一個陣法,專門吸取方圓百里的陰氣。你們快開棺看一眼,這裡面的女屍是不是依舊十分年輕。」
裘泓害怕地抖了抖,他其實一點也記不得詐屍的女屍長什麼樣子了。
巫弋也不再耽擱,直接拿著鐵鍬把棺蓋給鏟開了,若真有詐屍,那就以鐵鍬拍死。
棺材內安靜地躺著一具女屍,她面如桃花,穿著旗袍,腳邊放著一雙繡花鞋。這讓年神醫卻大驚失色叫了出來,「怎麼會這樣,她就是風秀珠啊!她難道不該在巡捕房的停屍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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