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陰夜話之打更人 第六百零二章 返魂真意 兄妹復活
記憶世界內，由雲外鏡構造的，用來束縛源博雅的結界，此時此刻終於徹底破碎開來。
破裂的鏡子碎片，如同銀色的蝴蝶，在光與影的交錯之下翩翩起舞。
尚且懵懂的少年、少女緩緩睜開了雙眼。他們彷佛心有所感，緩緩轉過身來。
他們下意識的想要觸碰到彼此，可兩人之間的那抹水鏡，彷佛成了最後一道屏障。
「不行！」楊玉環一咬牙，尾巴便朝著雲外鏡刺去！
「休想！」空桑怒喝一聲，一閃身，出現在雲外鏡前方，手中的打更鑼如同盾牌，擋住狐尾的攻擊。
「空桑，其他事情我們可以慢慢理論，但是雲外鏡是我從青丘之國帶出來的，我有權利處置他們！」楊玉環怒聲道。
空桑冷冷一笑：「此生此世的他們，已經和我產生了因果。六道珍皇寺，是我無能，不能救下他們，但是這一刻……不會了！」
「這是上天給我的機會！給我改變一切的機會！」
守陵人的焚魂鬼火如同瀑布一般傾斜而出，重重砸向楊玉環。
而與此同時，一旁被束縛著的源博雅，踉蹌了幾步，他的眼神逐漸的開始了一種說不出的變化。他抬頭看著空桑在一片絢爛的銀色蝴蝶之中施展著奇妙的火焰，又看了看眼前那出現狐狸尾巴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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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這就是……晴明君收服狐妖的過程嗎？」源博雅呢喃著自言自語。
一時間，在這篇及及可危的世界裡，源博雅卻是張開了畫卷，匆忙的拿起一旁的毛筆開始夠了繪畫起來！
楊玉環眼見空桑如此執著，頓時怒聲道：「這裡只是過去，是返魂香所形成的夢中世界！你就算在這裡拯救了什麼，又能如何？！」
空桑聽了楊玉環的話，不由地嗤笑道：「看來你真是什麼都不明白啊！」
「你根本不明白，傳說中的返魂香到底是什麼！」
「不過算了，跟你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
這一刻，四大泉水從四面八方蜂擁而出，同時陰山符咒也在一陣狂風當中，如同利刃狂掃而出！
楊玉環雖然是青丘神性，但青丘本就不是善戰的神性。再加上這麼多年來，她的力量不斷在消耗，此時又因為人性克制神性的天地規則，因而被空桑層層壓制！
乘此空隙，空桑轉過身去，看著雲外鏡前懵懂的兄妹。
情不自禁的，空桑的眼中流下兩行清淚！
他忘不了！忘不了因為自己，而讓兄妹提前入局，更忘不了，兮夜背著雪奈，滿是絕望和淒楚的眼神看著自己，而自己卻只能無能為力。
「大哥哥，你是誰？」
雲外鏡同時看向了空桑。
空桑擦了擦淚水，笑道：「不用管我，快，抓住彼此！」
「可是，我們中間隔著一個世界。」兮夜的語氣帶著一絲悲傷：「我們……似乎一輩子也無法碰到彼此。」
「這是屬於我們的規則……」雪奈也喃喃道：「雲外鏡，正反兩面，就如同我們，永遠無法觸碰彼此。」
「不，你們可以！」空桑咬著牙，這一刻，在兮夜和雪奈的身後，竟同時出現兩道化身！
「南無阿彌陀佛！」法海露出慈悲的笑容，雙手合十地站在兮夜身後。
「福生無量天尊！」陰山道者拂塵一掃，輕笑之下，站在了雪奈身後。
「請好友，助我一臂之力！」空桑大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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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氣/大善！」兩道化身異口同聲。
這一刻，隔絕了兮夜、雪奈兩人的那層水鏡上，開始出現璀璨的佛光和陰森的鬼氣。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此時卻相融合地吞噬著那層水鏡！
楊玉環見狀，變了臉色：「不行！雲外鏡是構建返魂香世界的一處重要根基！」
「若是雲外鏡破碎了！一切就全完了！」
空桑冷冽地看了一眼楊玉環，居高臨下的看著：
「你果然什麼都不明白，哪怕你已經活了如此多的歲月！」
「雲外鏡的確是這片世界的根基，你試圖用雲外鏡的生命力，捕獲大呈子等人，讓他們徹底恢復成歷史當中的模樣，等於就是重塑了他們的靈魂，消除了他們現在的記憶和人格！」
「我不允許你，利用雲外鏡和返魂香傷害我的夥伴！」
楊玉環目眥欲裂：「但是你現在這樣做，卻也等於是讓熏雪桃功虧一簣，她不會同意的！」
空桑的笑容帶著一絲憐憫之色：「貴妃娘娘啊……你還不明白嗎？從一開始，熏雪桃就沒有打算阻止我！如果我的行為，真的會導致她心心念念的紫式部無法復活，為何到現在，她卻沒有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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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始至終，以為自己是黃雀，實則不過是秋蟬的人，只有你啊……」
話音落下，那層看似脆弱，實則由怪談規則而形成的水鏡終於在法海、陰山道者的合力下碎裂！
這一刻，化身消散，兮夜和雪奈看著彼此，懵懵懂懂地伸出了手。
……
當兩人的小手觸碰彼此的剎那，原本在高校中盤旋的青鳥，彷佛終於找到了方向！
兩聲清脆的、高亢的啼鳴，青鳥打破了結界，來到了熏雪桃的面前。
熏雪桃卻彷佛早有預料，微微一笑，紅袖一揚，返魂香將其送入到那片說不清是真是假的世界當中。
此時，熏雪桃喃喃說道：
「返魂香，那是在經歷者用自己足夠的記憶、足夠的願力，通過自己腦海中的世界，穿越時間和空間的限制，將遺憾之事彌補的神奇香料啊……」
「楊玉環，自始至終，你只是將其當成你用來收取『文字神力』的道具，你果然，沒有懂得我們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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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外鏡內，當兮夜和雪奈觸碰的剎那，光芒中，湛藍色的羽毛自空中落下，將四周的夜色劃破。
終於，在看到那對熟悉的青鳥時，空桑壓抑的心酸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玄鳥們也看到了空桑，他們盤旋在空桑身邊，露出親昵的叫聲。
空桑含淚而笑：「快回去吧，藉由返魂香，跨越千年，總算……總算……」
這一刻，湛藍色的光芒包裹住兮夜和雪奈。
「啪！」
雲外鏡的世界終於崩塌的徹徹底底。
而一旁的源博雅，也已經畫出了一副流傳後世的化作。那是一身狩衣的陰陽師，手中拿著符咒，眼神是說不出的清澈和邪異之感。而在他的身邊，匍匐著一隻狐狸。
「哎？我明明……他不是叫蘆屋道滿嗎？為何我畫出的是……晴明君？」就在源博雅疑惑之時，一旁的楊玉環卻是臉色一白，一口鮮血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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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外鏡的力量，是她放入返魂香世界當中的。
這也是她當初和熏雪桃的交換。
可是現在，雲外鏡竟然碎了！她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原本可以說是堅不可摧的雲外鏡竟然碎了！
那她怎麼辦？
她復活紫式部，歸根結底是為了《源氏物語》上積累的那些澎湃的願力！
她藉由雲外鏡，想要重塑平安時期的源博雅人格，重塑平安時期的清少納言的人格，也是為了得到他們一生當中最為重要的文學作品！
畢竟從古至今，也許有人不崇拜神靈，但是幾乎沒有人不希望可以看書，尤其還是那代表著歷史恢弘的曠世巨著！
藉由這些文學作品，她就可以提取到足夠的力量，來滿足自己神性的消失！
可是現在，雲外鏡毀了！
重塑人格的手段，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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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玉環心中暗恨，卻也明白，自己在空桑面前沒有機會！當務之急，自己必須趕在空桑之前，接觸到還停留在這片返魂香記憶世界當中的紫式部才行！
念及至此，楊玉環悄然離開，而將這一切看在眼中的空桑，也並未阻止！
因為這一刻，藉助返魂香，他完成了外界不能完成的事情！
隨著玄鳥的身影逐漸消散，兮夜、雪奈在光芒中逐漸浮現，此時的他們穿著雲外鏡鏡妖的衣服，但是隨著他們的雙目睜開，那熟悉的眼神下：
「空桑老爺！」
兮夜和雪奈異口同聲的笑著。
空桑深吸一口氣，緩緩落地，他知道，自己算是承了天女翡一份人情。
不管天女翡知不知道熏雪桃的計劃，但天女翡用神力將當時已經即將死去的兮夜和雪奈化作青鳥，維持了他們一點靈光，繼而才能做到眼前的這一切！
當然，這一刻的兮夜和雪奈，已經不單單是人類，因為返魂香內，他們還繼承了久遠前身為雲外鏡的自己。
可以說，這一刻的兮夜和雪奈，既是此生的兄妹兩人，也是平安時期的雲外鏡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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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兮夜，雪奈，先離開此地吧。」空桑寵溺地摸了摸兩人的頭：「出去之後，就是新的天地了。」
兮夜和雪奈手牽著手，重重點頭，旋即消失在了返魂香的記憶世界當中。
隨後，空桑平復了一下情緒，轉而看向了源博雅：「博雅君，我們走吧。」
源博雅撓了撓頭：「呃……我們去哪裡？」
「自然是去中宮殿看看情況了。」空桑笑了笑，他估算了時間，如果按照歷史進程來看的話，源博雅應該差不多也要死去了。
因為歷史當中，源博雅死前，就是羅生門的原型羅城門倒塌的時候啊……
就在空桑正在處理雲外鏡和源博雅的同時，另一邊，安倍晴明也已經來到了宮殿的深處。
循著記憶，安倍晴明找到了清少納言的住所。
然而，當推門打開的剎那，映入眼帘的，卻又彷佛是另外的世界了。
四周的昏暗驟然化作一片晴空，推門之內並非房間，而是一個偌大的庭院，一個熟悉的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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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正是……曾經的安倍晴明和清少納言賞菊之處！
此時此刻，清少納言的氣色似乎不是很好，她的容貌有著毫無血色的蒼白，眉宇間也多了一絲病態的疲憊。
她的面前，正坐著一個如同武官的年輕男人。男人看上去還算俊逸，但眉宇之間卻隱隱有殺伐之氣。
而且，和清少納言身上的斯文娟秀之感不同的是，男人似乎顯得過度的粗獷了。從兩人端坐的儀態，喝茶的動作都能分辨的清清楚楚。
「嗯？晴明君？」清少納言看到安倍晴明的剎那，露出有些虛弱的笑容：「容吾和您介紹，這位是吾……從前的丈夫，橘則光。」
安倍晴明眉心一挑，頓時明白了清少納言疲憊之處。
歷史上，清少納言曾經兩度嫁人。第一次嫁人的時候才十六歲，雖然在行為舉止上差距很大，但看著一往無前氣勢的橘則光，清少納言很是感動。
下嫁之後的一年，更是給橘則光生了一個兒子。但是，兩人一文一武的生活習慣終究天差地別，就有了後續的遺憾之處。
雖然分離，但橘則光似乎依舊還很在乎清少納言。
可當橘則光看到安倍晴明的剎那，原本溫和的眼神頓時冷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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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道是誰，原來是白狐之子！」
小科普：
雲外鏡是日本神話當中傳統的付喪神。
相傳，乃是鏡子使用就了之後，通靈成妖怪。
其實雲外鏡並不是很強的妖怪，因為他的能力有點類似於在遠方投射出一模一樣的世界，也就是海市蜃樓。
本文當中，自然是做了改動。
首先，因為雲外鏡海市蜃樓的能力有點類似青丘神話中的一些片段，所以我將本文中的雲外鏡設置成了青丘族人楊玉環的隨身之物。
其次，雲外鏡的能力，彤山也做了一定的改動。
也就是將人投射其中之後，可以清洗掉他現在的人格，並重塑成過往輪迴身份中的人格。
所以，本文之中，楊玉環是希望通過雲外鏡，將趙悅呈、小呈融合而成的源博雅，恢復成平安時期真正的源博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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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楊玉環就可以通過真正的源博雅，得到他的歷史著作，並將作品當中的讀者願力轉換成讓自己長生的方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