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陰夜話之打更人 第七百八十五章 血牆砌成 名為坑殺

    時間似乎變得模糊起來。

    身上固然還有業火在灼燒，但那種鑽心的疼痛，似乎已經麻木。

    耳邊，分不清是活著的人依舊在哀嚎，

    還是說……已經死去的悽厲冤魂們，正發瘋一般的要將五人吞噬。

    桑有些恍惚的抬起頭來，卻見混沌的黑夜，已然染上了一層如同火焰般的血色紅雲。

    一輪血月，從雲霧之中徐徐出現，照著四周星辰，如同一顆顆血染的寶石。

    終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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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隆！」

    血肉磨盤自行碎裂！

    五人紛紛掉落到地面上，每個人的表情都一樣，一種仿佛刑罰受結束之後的解脫和恍惚。

    終於，桑動了動自己的手指。

    眼角，也分不清是血液，還是淚水，橫豎業火逐漸消弭之後，眼角只能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乾裂痛楚。

    「還不能……還不能停下啊……」

    桑支撐起自己的身體。

    此時，他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已經開始出現老化的問題了。

    「呵呵……終於……要到時候了嗎？」

    呢喃低語中，桑也顧不得尚在昏迷當中的四人，踉踉蹌蹌地來到了血池河邊，雙手結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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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滔天之恨，血煞之怨，以我為引，斑斑泣血！」

    「以肉為泥，以骨為基，不得解脫，恨意通天！」

    「三魂聚攏，七魄散盡，五毒盡銷，八苦為根！」

    「極陰極陽，皇天后土，永墜阿鼻，坑殺為念！」

    經咒響起，聲聲迴蕩在混沌天地之中。

    忽然，一聲嘆息，似乎哀鳴，似是無奈：

    「准……」

    一時間，血河之中，所有的血液在這一刻被提取了出來。

    緊接著，如若有感，紛紛朝著劉氏莊園的方向呼嘯而去。

    桑看了看還在昏迷的眾人，搖了搖頭，留下一道符咒之後，便以符咒捲起那些頭骨，順著鋪天蓋地的血海，來到了劉氏莊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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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士兵已經將一塊塊紅磚準備完成！

    在看到那滿目血海和骷髏頭的時候，紛紛驚叫著不斷後退。

    「地坑……挖好了沒有！」桑看向其中一名軍官。

    對方臉色煞白如紙，戰戰兢兢地指了指其中一個方向。

    桑看了一眼，點了點頭：

    「你們去河畔，將你們的大帥和其他人，都接回府邸吧。」

    軍官連連點頭，和其餘的士兵恐懼的走開！

    桑看著被刻意挖出的地下室，悲哀一笑：

    「諸位，此時此刻，不得不犧牲你們。」

    「但我知道，一切理由都是徒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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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見給你們的魂魄之中，各取一點靈光，以我自己的魂魄代替。」

    「希望這一點靈光，可以幫助你們在輪迴當中，轉世成人。」

    「雖然可能性很小，但這……已經是我所能做的……最大的努力了！」

    「對不起……」

    說著，桑縱身一躍，落入地坑之中。

    漫天鮮血，順著指引，直接落到了地窟之中！

    同時，數千塊的紅磚，也紛紛落下。

    桑坐在石梯位置上，將那滿目骷髏頭全部放在一邊，雙手掐訣之下，紅磚開始吸收血水，如同砌牆一般，一塊一塊……落到血水之中。

    這一刻，桑的雙眼，流出斑斑血淚。

    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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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我鑄造坑殺之牆，並以心頭血為線，製造白骨幕簾。更以酒吞童子之屍骸，以作鎮壓之用。」

    「蒼天啊，若是覺得我應該墮入阿鼻地獄，便讓我在此事功成之後……再死吧……」

    說著，桑開始提煉每一道亡魂當中的一點靈光，送他們前往輪迴。

    這一刻，那縷縷靈光之中，卻出現了一些十分熟悉的身影。

    有夏婉，有楊宇，有周輝，有周輝的母親，有劉欣雅……

    這些在現實世界裡，曾經出現在空桑身邊的人。

    此時，帶著一絲靈光，紛紛離開了坑殺之牆。

    而後，桑取出匕首，朝著自己心口刺去。

    一點心血，順著手指，牽引成絲。

    點點絲線，串聯於那白骨之上。

    同時，桑取來自己的骨筆，開始在骷髏的內側，寫下道道經文。

    ……

    當劉湘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臥室的床上。

    一旁，周玉書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看向劉湘：

    「大帥……你怎麼樣？」

    劉湘吃力的坐了起來，虛弱的搖了搖頭：

    「道長呢？其他人呢？」

    周玉書回應道：

    「其他人還在沉睡，道長則是早早去了莊園上。」

    「如今，已經過去一天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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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湘臉色微變。

    當初，桑將坑殺之牆的計劃說出的時候，他已經有了全盤的了解。

    血肉磨盤，炮製滔天怨恨只是第一步。

    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要將這些磚頭和怨恨融合，形成真正的坑殺之牆，通過劉氏莊園的風水，吞噬龍脈邪氣！

    這個步驟，比起第一個步驟，更加兇險！

    念及至此，劉湘連忙起身。

    「大帥，你現在的身體……」

    劉湘卻堅定的搖搖頭：「這個四川，是我的！」

    「我不能讓道長，因為四川的龍脈，丟了性命！」

    說著，劉湘穿上了自己的衣服，幾乎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劉氏莊園。

    都不用怎麼詢問，劉湘就來到了施法之處。

    因為考慮到之前的風險性，此地的劉氏族人，已經全部撤離。

    空蕩蕩的莊園，透著一陣無法言說的死寂。

    空氣中，瀰漫著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當劉湘通過樓梯，快步來到地窟的時候，卻見桑已經將最後一串骷髏幕簾懸掛起來。

    而那面猩紅色的坑殺之牆，最後一塊磚頭，也終於落成！

    這一刻，桑的頭髮已經徹底的呈現出一種枯白之色。

    「道長……」劉湘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桑，除了面部還維持著一個年輕人的模樣之外，其四肢的皮膚，幾乎已經老年人沒有區別了。

    就在桑剛開口的時候，坑殺之牆忽然爆發出一陣悽厲的尖叫聲。

    桑連忙擋在了劉湘面前，被這陣音波攝魂之下，又吐出一口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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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湘直接拖著桑的身體，繞到了地窟之上。

    此時：

    「砰！」

    「砰！」

    「砰！」

    如同沉重的腳步聲一樣。

    劉湘低頭一看，卻見那滾滾血池之中，仿佛有一些手腳印，正一點點的出現在了樓梯上。

    「大帥……」

    桑掙扎著站了起來，一把將門關閉反鎖之後，並在門上貼了一張事先寫好的符咒。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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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一聲，仿佛是沉重的撞門聲一樣。

    桑被反震至身後的牆壁上，連連咳血！

    「道長，你還撐得住嗎？」

    桑癱坐在地上，擠出一絲笑容：

    「還……還死不了就是了……」

    「但是……現在出現了一個破綻！」

    劉湘連忙問道：「是什麼，道長儘管說！」

    桑喘著粗氣：「我們都忽視了一個問題。」

    「龍脈內的邪氣雖然會逐漸成為坑殺之牆的食物，但是，坑殺之前只能夠切斷損毀的龍脈，並且吞噬邪氣。」

    「我……我忘記了……還需要修補龍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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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然的話……上了戰場的川軍，會因為身上沒有半點龍脈護持，全軍覆沒！」

    「按道理來說，各個地方的軍隊，都會或多或少有氣運加持的。」

    「現在川軍徹底沒有了龍脈加持，戰場之上，一旦和其餘部隊合作，不單單自己容易死亡，還會牽連到其餘戰友！」

    劉湘臉色一變：

    「那要如何是好？！」

    桑深吸口氣：「我已經思考過了。」

    「青羊宮、大慈寺，還有……武侯祠旁邊，正好是一個三才之數。」

    「若是能夠在這三方，分別放置彼此關聯之物，用來鎮壓風水的話，龍脈便能在邪氣散盡之後，開始恢復。」

    「如此一來，川軍固然因為龍脈護持較弱，而死傷慘重，但……總不至於全軍覆沒！」

    「只是……目前的問題在於……我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東西，來配合這三才之法。」

    劉湘點了點頭：

    「沒關係，我們可以再考慮。」

    「另外，這坑殺之牆，剛才為何暴動？」

    桑苦笑道：

    「這件事情，我們回去之後再說。」

    「這裡的話……短時間內不會有事情的，但保險起見，還是派人看守一下。」

    ……

    劉湘攙扶著桑回到了汽車內，旋即回到了自己的大帥府。

    此時，龍共金、惠夫人、蒼，三人也都陸續醒了過來。

    三人都或多或少的有些虛弱，但是狀態上來說，比起劉湘和桑，要好上很多了。

    辦公室內，

    桑沉聲道：

    「我們五個人，因為坑殺之牆的原因，彼此的因果已經糾纏在了一起。」

    「但是，這樣做也給我們彼此帶來了一個麻煩。」

    「坑殺之牆，在吞噬萬龍脈當中的邪氣之後，會短時間的進入沉眠。」

    「可如果……在這段時間內，我們五個人還出現在這附近，並且彼此對這一部分的記憶和行為，還有著清楚的認知的話……」

    「這份因果，就會在冥冥之中，引誘坑殺之牆內沉睡的眾多怨魂，讓他們開始暴動。」

    聽完桑的解釋，惠夫人和龍共金有些困惑，但是一旁的蒼顯然是聽明白了。

    「道長的意思是……如果我們五個人全部聚集在一起，繼續待在安仁古鎮，坑殺之牆在處理掉龍脈的問題之後，就會崩碎。」

    「內中的怨恨，會順著我們五人的因果，來蠶食我們的魂魄，以報血仇，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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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時，他們的滔天怨恨，也將會帶來新一輪的災難？」

    桑點了點頭：

    「就是這個意思。」

    「所以……我們不單單要離開安仁古鎮，而且……也要規避掉我們彼此之間的因果。」

    「我的身體，最多只能再持續幾個月的時間，我一死，我的因果部分就會消失。」

    「但是你們四位……」

    蒼又道：「所以……我們必須奔走天涯，且最好忘記這段合作的過往。」

    「如此，才能儘可能的削弱我們身上的因果？」

    桑點了點頭：「坑殺之牆吞噬掉龍脈邪氣，大概還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這個月的時間，我們可以處理這件事情。」

    「只是……如何抹除記憶，我還要考慮方法。」

    就在此時，蒼忽然說道：「如果……不抹除，而是封印呢？」

    說著，蒼取出了自己的相機：「我們當中，有些人很快就會死去，有些人也會在數十年之後老去。」

    「但是有些人，能夠存活的時間，可能更長。」

    「保險起見，不如進行封印吧。」

    「用我的黑魔術……」

    桑想了想，覺得這也是個方法。

    剛要說話，一旁的劉湘忽然悶哼一聲，旋即大口嘔出鮮血。

    「大帥！」

    一時間，大帥府又陷入一片混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