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陰夜話之打更人 第九百零三章 下半部日記

    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空桑撓了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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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進入西藏開始，藏地女妖、巫山女妖、羅剎魔女、班丹拉姆，再到現在的念青唐古拉山神，以及蓮花生大士。

    空桑不禁感嘆道：「不愧是信仰根基渾厚的地方。」

    「尚且存在的神性數量，神性的狀態，都不是內陸地區可以比擬的啊……」

    ……

    此時，蓮花生大士開口之下，慈悲祥和：

    「羅剎天，你之前執念太深，一門心思要成佛法。」

    「如今，羅剎魔女的誕生，便是呼應你之心魔。」

    「這是你的劫數，也是你的緣法。」

    「若你能度過，便能如意圓滿。」

    羅剎女君連忙詢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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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請上師指點！」

    「我的緣法，到底是什麼呢？」

    「是修煉？是苦行？還是信仰？」

    蓮花生大士笑著搖了搖頭：

    「緣法就是緣法，緣法不執著於任何一點，而在於你自己內心。」

    「不過……其契機，有三點。」

    「羅剎為因，狼靈為果，人類為業。」

    「當你結了善因，促成善果，消了業障，你自會如意圓滿。」

    「切記，你發何種心，便看何種生。」

    說著，蓮花生大士，便如浮泡一般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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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剎女君一臉困惑。

    但空桑卻完全清楚了。

    羅剎為因。自然指的是蘭圖雅婆婆了，畢竟血海觀音這件事情，嚴格來說，開頭就是從她開始的。

    狼靈為果。蘭圖雅和李嘉彬進入此地，一者是為了自己修為，一者是為了夜摩天。

    加之李嘉彬沒有來到過羅剎之國，在羅剎女君眼前，自然不知曉狼靈的情況。

    但是，狼靈應該就是指的貢布。

    人類為業。

    因為羅剎魔女的惡債，找上羅剎之國的自己和張鵬，不就是祂的業障嗎？

    心思篤定之下，整個畫面已然消失。

    眼前，是含笑的念青唐古拉山神，還有已然寶華莊嚴的羅剎天。

    只是……細細看去，那頭上該有的五佛冠，似乎還差那麼一點點。

    這便是……因為因果業障，還沒有完全消失嗎？

    羅剎天落地之下，看著自己全身的變化，看向空桑和張鵬的眼神，也多了一抹平和之色。

    空桑見狀，立刻追問道：「既然你的心愿即將達成。」

    「現在，可以告知我們，羅剎魔女的弱點了吧。」

    然而，羅剎天還是搖了搖頭。

    空桑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你距離自己的心愿，已然還有最後一步就能達成。」空桑凝視道：「難道，直到此時，你也不願意說出羅剎魔女的弱點嗎？」

    一旁的張鵬，看著空桑不由心中嘀咕。

    一段時間不見，空桑已經這麼勇了嗎？連傳說中的生靈，都敢嗆聲？

    念青唐古拉山神卻從旁笑道：

    「打更人，淨土宗的修者，你們稍安勿躁。」

    「其實，羅剎天已經給了你們羅剎魔女最大的弱點。」

    空桑眉心一皺，顯然不太能夠接受這樣的說辭。

    羅剎天露出一絲歉意的笑容：「羅剎魔女，本和我為一體。」

    「我是佛身，她是魔心。」

    「在之前的若干歲月當中，她的力量不斷增強，皆是因我的執著越發深重。」

    「可以說，她的強大，是我一手促成。」

    「因為，她終究和我有所關聯，無法完全分離。」

    「但是，如今的我，已然即將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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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終於明白，上師的點撥，為何要在等候這千年歲月之後，藉由你們來轉告於我。」

    「如今，我佛身佛心已全，羅剎魔女的力量會快速流失。」

    「她的身上，將不再具備任何神性之物。」

    此言一出，空桑著實的鬆了一口氣。

    念青唐古拉山神則補充道：「關於你們的夥伴，那個叫作德吉的孩子。還有那個叫作卓亞的女孩，以及那頭從香巴拉離開的狼靈。」

    「這一切的因果，就差最後一步，你們便可明白。」

    說著，念青唐古拉山神將一本冊子放在了空桑和張鵬的面前：

    「我剛才去了一趟夜摩天，這是當初李嘉彬進入夜摩天存放於那裡的。」

    「這便是……最後的線索。」

    話音落，空桑、張鵬便在一陣眩暈之中離開了羅剎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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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視線平穩之時，卻見面前已然是大昭寺門口。

    念青唐古拉山神所給的冊子，從筆記來看，也正是李嘉彬之前所撕掉的日誌的下半部分。

    橫豎是深夜，兩人索性坐在了地上，打開照明翻閱起來：

    「我已然去了夜摩天，並將自己剩餘的日誌記錄，放在了夜魔天之中。」

    「若後世，真的有人可以取得，那就證明，我給德吉爭取的一線生機是有用的。」

    「若是沒人取得，那……就算看到我的記錄，也於事無補。」

    第一頁的內容，仿佛是告知眾人，記錄被撕成兩半的原因。

    當空桑翻看到第二頁的時候，四周傳來一陣滴水之聲。

    緊接著，四面八方，竟如落入石子的湖面，產生道道漣漪。

    隨後，一道不該存在的身影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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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上一代劊子手，李嘉彬！」

    驚疑之中，卻見穿著藏民長袍的李嘉彬，十分憔悴的走了過來。

    他的年歲並不大，但此時卻宛若暮氣沉沉的老者一樣，雙眼有些失神的站在了大昭寺的門口。

    空桑神情一動。

    對方……看不到他和張鵬？

    他低頭看了看手裡的書冊，卻見上面空白一片，什麼都沒有。

    空桑頓時明白過來。

    自己和張鵬並未回到現實當中，而是被念青唐古拉山神，帶入了李嘉彬所構成的這片回憶世界內。

    眼前，李嘉彬帶著一絲悲苦和絕望的跪在了門口。

    他沒有開口，只是不停的磕頭，磕到額頭出血也沒有停止。

    忽然：

    「叮鈴！」

    轉經聲中，空桑和張鵬轉身看去。

    大乘法王，或者說……是蓮花生大士，一步一步，緩緩走來。

    他平和的站在李嘉彬的面前，蹲下身將失魂落魄的他扶了起來：

    「小友，起來吧。」

    「這是遇到難處了吧。」

    李嘉彬紅著眼眶，喃喃道：

    「我想見一見班丹拉姆女神，可是……女神卻不願意見我了！」

    「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可孩子是無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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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只是想給我的孩子，我的徒弟，尋一個善果！」

    蓮花生大士提出一條手帕：

    「小友，擦一擦臉上的風霜和悲傷吧。」

    「非是女神不願見你。」

    「而是這一切，都是他們的緣法。」

    「是德吉的緣法，是卓亞的緣法。」

    李嘉彬渾身一顫。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蓮花生大士：

    「前輩，您……您是……」

    蓮花生大士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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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想辦法，將卓亞送到德吉的身邊。」

    此言一出，不單單是李嘉彬，就連空桑和張鵬也是面面相覷。

    固然，用卓亞來壯大羅剎魔女的力量，抗衡鬼頭大刀和鄧海，這是一個好方法。

    只是……這個方法，如何也不像是一個密宗佛教奠基人口中所說的話。

    李嘉彬自然也無法同意。

    蓮花生大士卻說道：

    「就算你不這麼做，卓亞也會到德吉的面前。」

    「從頭至尾，並沒有太多區別。」

    「卓亞有自己的劫數，你身邊的那隻狼靈，也有自己的劫數。」

    「他們來此一遭，自有命數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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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友，言盡於此。」

    說完，蓮花生大士，輕輕拍了拍李嘉彬的肩膀，隨著一陣轉經之聲，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這一刻，四周再度產生陣陣漣漪。

    緊接著，大昭寺開始變成一望無際的草原。

    眼前之景，也變成了點著燈火的帳篷。

    帳篷里，李嘉彬有些頹廢的坐在那裡，他久違的取出了香菸和打火機，藉由菸草麻痹自己。

    貢布看上去，也沒有趙悅呈在火車上敘述的那般有活力了。

    明明這應該是一頭年輕的狼。

    可趴在李嘉彬的身邊時，卻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消沉之感。

    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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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砰！」

    「砰！」

    劇烈的撞擊聲，幾乎可以用砸門來形容。

    貢布立刻站了起來，微微弓著身子，齜牙咧嘴。

    「好了，貢布，聽話。」

    李嘉彬有些煩躁的打開了門。

    眼前，正是卓亞的父親！

    「李嘉彬，這頭狼，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送走？」

    然而，此時的李嘉彬，許是因為內疚於沒能阻止趙悅呈成為了劊子手，又或者是對於自己之前的一再忍讓換來的糟糕局面感覺到了厭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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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的他，再也沒有耐心應付眼前之人。

    更何況，還有蓮花生大士直接說的話……

    「你聽好了。」李嘉彬幽幽說道：「我不會讓貢布離開這裡的！」

    「他會在這裡一直待到德吉出來。」

    「如果你們對貢布有這麼大的意見，那你們搬走吧。」

    說完，李嘉彬便不想理會卓亞的父親，轉身就想將門關上。

    不料：

    「給你臉了是吧！」

    卓亞父親突然咆哮起來。

    雙眼泛紅的樣子，讓空桑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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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旋即，卓亞父親不由分說，竟是取出了藏在身後的一把斧頭，砍向了李嘉彬。

    李嘉彬見狀，躲開的同時，順勢抓起桌上的東西扔了過，並順勢進入了廚房。

    貢布也發出一陣威懾性的叫聲，惡狠狠的看向了卓亞父親。

    卓亞父親冷冷一笑，如同瘋魔了一般，直接沖入廚房之內，和剛好拿到菜刀的李嘉彬大打出手！

    很快，卓亞的母親，卓亞也紛紛趕了過來。

    可因為貢布的威脅，

    一旁，張鵬不禁說道：「空桑，這情況不正常吧。」

    「是不是亡魂煞氣的影響？」

    空桑搖搖頭：「不像。」

    「且不說，此時不論鄧海還是李嘉彬，都沒有辦法控制亡魂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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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他們的身上……似乎也不是煞氣。」

    「反倒是……像妖氣！」

    忽然，空桑瞳孔一縮，看向了帳篷口的卓亞母親——菈雅！

    此時的菈雅，看似害怕的將卓亞抱在懷裡。

    可是，她的嘴角，卻有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

    她的雙目，死死盯著正在交戰的兩人，瞳孔之處，竟隱隱變得如同眼鏡蛇一般。

    看到這裡，空桑喃喃道：

    「莫非……讓卓亞進入精神病院的，既不是鬼頭大刀鄧海，也不是李嘉彬。」

    「真正的推手，竟然是她的母親，作為薩迦巴姆的菈雅？！」

    【作者題外話】：小科普：

    蓮花生大士，乃是在公元八世紀左右，在西藏地區建立了第一座佛寺，並創造了密宗的道場。

    密宗的教徒們，都會稱他為大寶上師。

    歷史上，蓮花生出生於摩揭陀國，是那裡的王族，曾到國內五台山學習天文曆法。

    後來，吐蕃國赤松德贊繼位以後，便邀請蓮花生傳法。

    同時，又有記載，蓮花生大士為了更好傳播佛法，具有八種變相。

    分別是海生金剛、忿怒金剛、釋迦獅子、愛慧蓮師、班瑪托創匝、蓮花王、日光蓮師、獅吼蓮師。

    同時，念青唐古拉山神，便是被蓮花生大士收服，從而成了佛教的護法神。